第40章 第四十章
比赛一共三局，第一局，射中指定的灯笼，共十盏，只要射中五盏就能进入下一局；第二局，射灭特制灯笼的灯芯，共十盏，全射中且不破坏灯笼才能进入第三局；第三局名为一箭双雕，由摊主派人放飞鸽子，参赛人员只有一只箭，一箭要射中两只鸽子，射中即为胜利。
这是夜晚，就是灯笼将夜空照得亮如白昼，但是要射中移动的鸽子已是十分艰难，还要一箭射俩。
摊主一宣布完第三局的规则，底下的人一片哗然，纷纷起哄叹道：“太难了，这谁能射中啊！”
摊主是一位精神抖擞的老头，闻言笑眯眯地道：“咱们京城人才辈出，女郎不输男子，肯定有人箭术精湛，将老夫的匕首给赢回去。”
他这话成功赢得底下那些女郎的喝彩，气氛一下子就热闹起来。女郎们跃跃欲试，就等着他说比赛开始。
薛晏环视了一圈热闹的四周，小声道：“这个摊主有点意思。”
叶蓁蓁莞尔：“我也这么觉得。”
夏婵看着排着报名的女郎们，撇了撇嘴。这么多人注视着，要是箭术太糟糕，岂不丢脸死了。
摊主宣布比赛开始，比赛就如火如荼地进行。
第一关不太难，稍微有点箭术底子的女郎都能过。第二关难度升级，射灭十盏灯笼等芯已是不易，还要保证灯笼的完好，大多女郎都折在第二关。
薛晏是个好观众，看见箭术精湛的女郎，鼓掌喝彩一样不少，当看到女郎惜败时，又痛惜扼腕。叶蓁蓁看着他全情投入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他们正看得入迷，他突然凑近。
叶蓁蓁感受到他的鼻息喷在她耳边，不适地偏了偏头，接着就被他话的内容吸引了。
她以为他只是当个尽职的观众，没想到他不仅看戏，还将第二关女郎们的失误都总结出来。
叶蓁眼睛亮了亮，眼睛凝视着第二局比赛场，听着他总结的失误，脑子里快速想出自己该注意的点。
第一关对叶蓁蓁没什么难度，当她来到第二关时，第二关已经有人度过。她瞄了一眼，嗯，都是平日里跟林萱她玩得好的武将女儿。
夏婵看到主子来到难度升级的第二关，尖叫着给她加油，她不仅自己呐喊助威，还给钱让旁边的人一起帮忙吼。
她吼了一声，叶蓁蓁冲她笑了笑，夏婵激动地叫得更大声，都破音了。
薛晏一改之前的热情，他静静的看着拿弓拨弦的某人，眼中波光潋滟。
夏婵原本还想拉着他一块呐喊助威，但是转头瞧见他眼中的温柔缠绵，识趣地没有打扰。
拿着弓箭，神情专注的叶蓁蓁整个人都发着光，就像是白日里的太阳，耀眼夺目，又似夜间的明月，绚烂皎洁。
薛绍之跟幕僚在茶楼喝茶，一幕僚爱好热闹，听见楼下人声鼎沸，好奇地往下一看，就看到叶蓁蓁射箭过第二关。
英国公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箭术天才，当年就是靠着那一手百步穿杨的箭术获得长公主的青睐。叶二姑娘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得意徒弟，听闻箭术青出于蓝，只可惜他从来没有见过。如今亲眼见到叶二姑娘的箭术，那幕僚忍不住感慨道：“不亏是英国公的得意徒弟，这箭术着实厉害，十个灯笼一个都没坏。”
“谁啊，这么厉害？”另一幕僚问道。
薛绍之心有所感，来到窗边俯身望去，就将叶蓁蓁拿着弓箭，眉眼带笑，意气风发。
看着台上自信的蓁蓁，薛晏之的心怦怦直跳，血液沸腾，他还从来未看到这么鲜活耀眼的蓁蓁。
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寒眸里荡着笑意，脑中浮现的是她拿着弓箭向他炫耀的表情，薛绍之眼睛放柔，小声喃喃道：“她在箭术方面的造诣确实高。”
只不过他当时对她无感，随口说了句练箭术的女子粗鄙。他记得那一瞬间，她眼中的亮光暗淡了。之后就很少再触摸弓箭了。
那日暗淡的眸子和此刻发光的眼眸重合，薛绍之再次意识到蓁蓁为了他放弃了什么，悔恨如潮水般地将他淹没，他闭了闭眼，遮住眸子里的痛色。
在台下人欢呼声中，叶蓁蓁来到第三关，也是最难的一关，目前还没有女郎成功。之前射中一只鸽子的女郎跟林萱是好闺蜜，跟叶蓁蓁的关系不错，见她来了，给了她一个鼓励的握手：“叶二姑娘加油。”
叶蓁蓁笑着道谢，拿起弓箭来到指定的位置。世人惯爱以貌取人，她的容貌娇美，身姿窈窕，一看就不是常年练箭之人。不少人对她都不看好，甚至还有喝倒彩，让她赶紧射完赶紧下来。
叶蓁蓁充耳不闻，微微颔首示意放鸽子的小厮可以开始。
笼子一看，十来只白鸽朝四面八方飞散逃窜，而她只有一只箭。叶蓁蓁沉了一口气，瞄准，拉弓，发射。一气呵成，没有半点迟疑。
夏婵抬头望着天空，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所以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天空那支箭上，薛晏的眼睛却落在抿着嘴的叶蓁蓁身上，没想到她也会紧张，薛晏哑然，失笑摇头。
结果如他所料，虽然那支射出的箭不知所踪，但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到那箭射中了两只鸽子。
全场一片欢呼雀跃，之前不看好她的人都纷纷鼓掌夸张。老者笑眯眯地走上前宣布叶蓁蓁赢得比赛，抬手示意下人将匕首奉上。
叶蓁蓁拿着匕首，笑得肆意张扬。
虽然匕首已经赢了出去，老者当即宣布闯过三关，可以获得五百年人参一株。
观众感慨老者的大手笔，热情不减，比赛继续。
薛晏看着大手笔的摊主，心中有个猜测。北狄人捕兽擅烈，箭术高超，这次进贡多半要比赛箭术。
眼睛闪过一丝什么，薛晏盯着老者看了几眼。
叶蓁蓁拿着匕首走到薛晏旁边，努力压住上扬的嘴角，故作谦虚地道：“有段时间都摸弓箭了，幸好箭术没落下。”
薛晏想起她刚才紧张的样子，莞尔，没有拆穿，顺着她的话夸了她几句箭术厉害。
叶蓁蓁努力扯平上翘的唇角，努力了几次，最后还是没忍住勾起嘴角，眼中溢着嘚瑟的笑，她随意地将匕首扔给薛晏，“喏，给你的补偿。”
她才赢了第三关，周围的人都认识她，见她把好不容易赢来的匕首给一个相貌堂堂的男子，又想到今日灯会，众人起哄，夸他们郎才女貌。
听着他们的打趣，厚脸皮的薛晏都忍不住红了脸，更别说脸皮薄的叶蓁蓁。
叶蓁蓁意识到这匕首送得不合时宜，想要拿回来，薛晏眼疾手快地将匕首收好，“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周围人也跟着起哄帮薛晏说话，叶蓁蓁羞恼，横了一眼他，拉着夏婵跑开了。
薛绍之站在茶楼上围观了全程，看着叶蓁蓁将匕首送给薛晏，心里酸涩又嫉妒，但他自虐似地盯着他们不舍转移视线。他锐利的眼睛一直盯着薛晏，似乎要将他射穿。
薛晏似有所感，抬头朝茶楼望去。晦暗不明的光线里，男人的目光极具穿透力，如利剑，如惊电，直让被其注视的人不敢与之视线相交，但是薛晏不怕，他不仅跟他对视，还挑衅似的扬了扬手打招呼。
天色不早了，薛晏陪着叶蓁蓁回伯府，回去的路上，薛晏时不时地将匕首拿出来把玩，那爱不释手的样子让她有些好笑。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不就一把匕首，至于这么喜欢吗？”
“这可不是一把普通的匕首……”
“这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叶蓁蓁给打断。
薛晏睨了她一眼，将匕首收好，又将头上的面具戴好。
叶蓁蓁见他戴面具，也跟着戴上，同时还让夏婵也戴上。
夏婵手上拿着给春兰她们买的灯笼玩意儿，手不空，她就帮她戴好。
三个人都要整齐划一。
夏婵无奈地看了眼双手上的小玩意儿，都这样还是没逃过碍眼的命运，她一点都不想掺和他们小情侣之间。
集市上的人比之前要少一些，摊上的玩意儿看得更加清晰。叶蓁蓁被那些小玩意吸引，不一会儿，薛晏也两手塞满了东西。
薛晏跟夏婵对视一眼，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凄楚感油然而生。
叶蓁蓁站在绢花摊位上，转头询问哪朵好看，就见薛晏双手不空，歉疚地笑了笑，然后又选了好几朵。
薛晏终于还是没忍住，出声劝道：“够了，今儿买的东西够多了，你要是真的喜欢，咱们下次再来买。”
叶蓁蓁看向夏婵，夏婵认同地点头，她这才意犹未尽地克制住疯狂买东西的心。
薛晏走在她后面，刚送了一口气，就见她停住脚步，他还以为她又看中什么东西，刚准备劝，就听她转身问道：“那个姑娘是不是阮姑娘？”
“就是巷口那棵柳树下，一旁的那个男子瞧着不像表哥？哦，是魏王。”
薛晏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子，目光在阮秋寒的身上顿了顿。然后说道：“人家阮姑娘还没嫁给你表哥，你就开始拿大家闺秀那套要求人家。”
“薛晏，你又乱说，我什么时候那样要求过，我只是……有些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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