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三、有缘

秋季的清晨，校园里安静又静谧，唐思跟着隋老师进了大门，就想发足狂奔，可偌大的校园，高楼林立，她不辨方向，更不知道实验室在哪儿？

        隋老师似乎发现她的窘态，他抬手指了指：“顺着这条道，走到头，左拐就是，楼是深红色的，门口是一片梧桐树。”

        唐思感激的直鞠躬，话不多说转身就开始跑，秋风习习，清扫黄叶，微黄的叶片打着旋儿飘舞，阳光渐渐亮起来，亮光黄叶的美景中，是奔跑的背影。

        隋想看着唐思飞起的头发，和光线环绕中，笑呵呵的容颜，心底突然跳动了一下，好久才慢慢恢复原有的节奏。

        真是个漂亮又可爱的姑娘。

        唐思赶在了七点之前到了实验室，四层楼高，深红色的楼体上爬满了牵牛花，掩映在阳光之下，显得庄重肃穆带着历史的年代感，门口一片梧桐树，秋风袭来，哗啦啦作响。

        唐思敲了敲门：“请问有人吗？我是新来的家政保洁。”

        实验室的一楼有人打开大门，他上下看了一眼唐思，眼里带着怀疑，唐思赶紧上前：“老师您好，我是陈秀丽介绍来的家政，今天第一天到岗。”

        可能是老师一词儿取悦了他，他笑出了声儿，操着一点口音：“俺不是老师，俺是等着和你交接的人儿，俺要回家看孙子儿。”唐思不好意思的笑笑，跟着对方身后，对方显然也着急回家，一再表示，这活儿简单，很好做，但是该注意的地方也细细的给她说了一遍，又在对方的监控下，把各个实验室以及休息室、会议室，都打扫了一遍，楼道楼梯也都清理完毕。

        “咱只负责一楼和二楼，三楼以上都是无菌的，不让进。嘿嘿，不让进，俺就不进，少干活，谁不高兴，是不妹子？”

        唐思高兴的点点头，对方从口袋里拿出大门的钥匙：“这是大门钥匙，实验室的门钥匙得等老师来了开门再做卫生，今天是因为你来，管钥匙得老师早晨特意过来开门得。”

        “知道了，李叔。”

        “那成儿，没啥问题，俺周三就走啦。等周三你过来，俺再带着你熟悉一遍就成了，俺就不管啦。”

        唐思笑眯眯点头。卫生打扫完毕，已经快十一点了，唐思等管实验室的刘主任来验收，刘主任是个中年妇女，未婚，因为性格刻板，所以面色上也显得严肃，她有点差异唐思的年纪和样貌，但是对她的工作还是比较满意。

        “行，搞得还是挺干净的。下周三过来的时候，让老李带你去休息室看看，休息室还有些物品重新归类收纳一下，还有些申请登记，你应该会做吧？”

        “会，会，会。刘主任您放心。”

        刘云蕊点头：“行，那你回去吧。晚上的时候再过来把垃圾清理一下。每月十号去后勤那边领工资，目前是现金发放。”

        唐思连连点头，兴奋的笑脸带着红晕，眼睛也更亮了，路过的一个研究员无意识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当场愣在原地。刘云蕊咳嗽了一声，对方脸都红了，赶紧转身离开。

        唐思根本没看别人，心里只是在琢磨刘主任的要求和叮嘱。

        工作稳定了，唐思心里高兴极了，出门的时候，刘主任又给了她一张饭卡，里面每个月有一百五十块钱，算是一点点员工福利，唐思感激不尽。拿着饭卡就直奔食堂，食堂好找，即便她不熟悉地形，跟着人流儿和香味也能找到地方。

        唐思打包了一份糖醋排骨，一份西红柿炒鸡蛋，两份米饭，带回去和唐琳琳一起吃。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熟人，早晨带她进来的隋老师。隋老师提着暖壶，胳膊夹着一个文件夹，一直手拿着手机打电话，一只手提着饭盒，一边走，文件夹不小心开了，里面飘出来几张纸，隋老师把暖壶放下，打算去捡东西。

        唐思快走了几步，蹲在地上，把文件夹打开，捡起了地上上的资料，放进去，又提起了暖和，冲他努嘴，问他方向。

        隋老师电话说着话，眼睛微微睁大，点点头，往前走，唐思跟在身后。

        “明天吧，明天有时间，实验数据不对，是，是，我的意见是重新做。没必要，那样更浪费时间，对，重新做。李老师也是这样说，好，明天开会看看。不行，必须明天定下来，好，我下周没时间。好，不客气。”

        隋老师挂了电话，脚步不停，可能忘了后门还有一个人，他低着头沉思，脚步飞快，知道有人在后面喊他，他才恍然。

        “啊，啊，对不起，对不起，刚刚想事情，把你给忘了。”

        隋想接过她手里的暖壶和文件夹，歉意的看着她：“谢谢你啊。”

        唐思摆摆手：“隋老师，您客气，早晨还得感谢您带我进来，不然被刘主任发现我迟到，我的工作就毁了。”

        隋想一笑，两颗梨涡若隐若现，他身后的蓝天，清澈悠远，身上的气息优雅清淡，似乎是想说什么，最后也只是一笑：“没事儿，我也在实验室负责项目，刘主任那还说的上话。你在哪个项目上，我回头给你提前申请实验室使用权限。”

        唐思脸上一红，她有些不自在，但是她从来没有说谎的习惯，她说：“不是，我不是实验参与人员，我是家政，负责实验室的卫生。”

        隋想一愣，他脸上的差异太明显，表情也没来得及收回，他咳嗽一声：“抱歉，我只是有点惊讶，毕竟你看起来不像个保洁工。”

        唐思也有点尴尬，她笑笑：“没事儿，嗯，我得先回去了，家里还有人等我吃饭。”

        随想看她表情，带着急切，以为是她男朋友，点点头，脸色也清淡了很多，客气得说了一声谢谢。

        唐思有点莫名对方翻脸如翻书，却也没多想，毕竟两个人比路人仅仅多了两面缘分。

        唐思找到了合心意的兼职工作，快乐的如同一个小蜜蜂。她忙忙碌碌的同时，欢乐又满足，也就忘记了让她恼火的那个人，彷佛这个人消失在她的生活中。

        唐琳琳幼儿园开家长会，唐思舍不得请假，只好调休了时间，休息日她六点多就赶去了实验室，赶在十点半收拾完，临出门的时候又被刘主任叫了回去。刘云蕊看唐思年轻，干活利索又勤快，有心帮她一把。

        “对，就这些单子，你可以在这里抄完，也可以拿回去抄，每天都有，或多或少，一个月我可以给你再申请八百块吧，嗯，八百左右吧。这些虽然不是机密文件，但也不能随意流传，所以你还是要签一份协议。”

        唐思觉得自己二十多年的运气，一昔逆转，高兴的点头如捣蒜，这样下来，她一个月就有近五千块的收入，直奔小康的幸福感让她兴奋极了。

        唐思的兴奋维持了一分钟，她发现门口的时钟已经指向了十点四十五了，十一点的家长会，还有十五分钟。唐思惊叫一声，就往门口跑，抬眼都不看路的结果，不出意外就撞到了人，仔细一看，还是熟人。

        “对不起，对不起，啊，是您啊，隋老师。”

        隋想从这个“您”字里，无奈听出了沧桑感，他拉住人，问：“急慌慌的，做什么？”

        “赶时间，对不住您了。”

        又一个“您”，隋想按了一下眉头，看着已经跑远的人影，也迈出了脚。

        门口的直达车刚走一分钟，唐思鞋子都快跑飞了也没追上，还在纠结要不要打车的时候，“天使”出现了。

        “上车，我送你。”

        唐思只犹豫了一秒钟，就上了车。

        和隋想外表儒雅清秀的气质不同，他开了一辆夸张的吉普车，车子呼啸而过，坐在车上，看旁边车道的车，自带俯视的视角，唐思难得傲然了一次。

        唐思踩着点进了幼儿园，下车的时候她只来的及说了句谢谢，低头的瞬间，同时鬼使神差的说了句，这是我妹妹的幼儿园。她果然看见了对方惊讶带着释然的表情，对方点点头，她也就点点头，她不知道的是，转身离开后，隋想清淡的表情，温和的一笑，似水如年。

        唐琳琳的主班老师是个年轻的女老师，姓张，青春靓丽有活力，说话语速很快，思路清晰，逻辑缜密，看得出工作上也是利索有执行力的那种，唐思再次慨叹，搬家总算是搬对了，新中村幼儿园可没这样素养的老师。

        张老师简要说了一下中班即将结束，孩子们的近况和学习能力的提升进步，主要是讲解了即将升入大班，孩子们要为入学所作的准备，包括新学期的开学需要准备的文具和书籍，同时也提及课外兴趣班的培养，唐思听的认真，时不时低头记笔记。张老师认识唐思，见对方如此认真对待，心下很高兴。

        幼儿园的家长会一般也就个把小时，张老师又是个条理逻辑性很强的人，四十分钟就散会了，唐思看着被家长围起来的张老师，家长对于大班的课程设置特别关系，也有很多的要求，七嘴八舌问个不停，唐思也有心想询问一下唐琳琳的近况，奈何根本挤不进去，只能颓丧的绕过了包围圈，去隔壁房间领等待的孩子。

        唐琳琳不是一个人出来的，她还领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的衣服有些脏，鼻子下面还有一串鼻涕，唐思掏出手纸擦了擦，问：“你怎么了？”

        小男孩并不说话，唐琳琳帮他回答：“妈妈，我能带他回家吗？他妈妈刚打电话说不能接他了。”

        唐思有点踌躇，她和隋尘霄有约定，不能带陌生人回家，只是这小孩儿还算不上陌生人吧，至少不算成人。尤其眼前的小男孩低头可怜的模样，让她不忍拒绝，何况这也是唐琳琳第一次提出要求。

        “这样，我和张老师问下他家长的电话，和对方商量一下？”

        唐琳琳欢呼道：“太好了，谢谢您。”

        电话没有接通，唐思给对方发了一条信息，张老师看了看小男孩，转头和唐思嘱咐：“这个小男孩情况稍微有点特殊，他有点交流障碍。”张老师摸摸他的头：“说来奇怪，他也是转学生，还是从春藤国际学校转过来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家长从名校转到了区普惠幼儿园，我也没见过他家长，每次都是一个他喊舅舅的人来接送他，这次家长会我要求他父母来，结果还是没来。唔，他到现在都不爱说话，也不和小朋友玩，就安静的坐着，或者睡觉，对了，他玩也只和唐琳琳在一起。”

        唐思点头。

        男孩叫朱思邈，小名叫默默，这小名真的是应了他的性格。

        一大两小，走路回裕华园，路过菜市场，唐思买了一条鱼一些猪肉，一把豆角和青菜，两个孩子都已经吃过饭，喝点青菜汤也就可以了。

        “妈妈，你今天是不是有高兴的事儿？”

        “你怎么知道？”

        唐琳琳笑呵呵的道：“你买菜了啊，我和默默都吃饭了，你还买鱼，肯定是高兴。”

        唐思笑了，和唐琳琳把实验室格外给自己的工作说了一下，高兴的手舞足蹈。朱思邈站在一边，抬眼认真的看着两个人，一个为了几百块高兴的脸上放光，一个因为晚上有鱼吃眼睛放光，这点小事儿，也能如此快乐吗？

        朱思邈不是很了解。

        中午饭唐思随便吃了两口，就去厨房把鱼收拾了一下，腌上了，肉切成了块，细细的泡出血水，青菜等快做晚饭的时候再处理。

        朱思邈跟着唐琳琳参观房子，他仔细看了看这个房子，装修的很干净，但是几乎没有什么值钱的装饰品，唐琳琳的卧室更是简洁，床单已经洗的发旧，衣柜里的衣服也就寥寥几件，除了一个大抱枕，几个洋娃娃，几乎没什么玩具，和他堂姐堂妹的公主房差别很大，更别提堂妹的衣帽间，怕是比唐琳琳的卧室都要大，唐家家境可真差。

        “你爸爸呢？他不赚钱的吗？”朱思邈憋不住，问唐琳琳。

        唐琳琳不想和别人说自己的隐私，敷衍道：“我是单亲家庭。”她没说父母是离异还是母亲未婚生育，朱思邈也就没有追问。

        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头挨头睡在一起，唐思给二人盖上毯子，拉上了窗帘。

        整个下午，朱思邈的父母都没回复唐思信息，唐思打电话问张老师，张老师也说没联系她，可能是家长知道孩子在同学家，比较放心，这让唐思很是无语。

        朱思邈睡醒的时候，窗外已经黑沉沉，路灯昏黄的光透过缝隙在屋里画了一道线，他这会儿还有点懵，想了会儿知道自己在哪儿，不由得惊讶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唐琳琳还没睡醒，四仰八叉的睡在床上，一条腿压住他的腿，一条胳膊横在他胸口，朱思邈脸腾的红了，他赶紧把唐琳琳的胳膊腿从自己身上移开，仓惶的跑下床。

        唐思听见卧房的动静，正在厨房，回头一看，一个满脸通红的人站在身后，一脸讨好地表情看着她，唐思疑惑，怎么这个娃睡了一觉，跟欠我钱一样？

        “默默睡醒了？正好，饭熟了，你去帮阿姨喊琳琳起床好不好？”

        朱思邈听到唐思的话，脸更红了，嗫喏半天，嘟囔了几句，就是不挪脚，唐思看他的样子刚想说话，门铃响了，朱思邈立刻跑了：“我去开门。”

        “哎，不能随便开门。”她在这住，几乎没人知道，隋尘霄有钥匙，也不会让人在他不在的时候登门，别是什么坏人故意踩点儿的。

        唐思放下手里的铲子，没追上朱思邈，就听见朱思邈喊了一句：“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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