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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姜瓖漠然的目光瞟向空无一人的院中,听着张宗泰喉咙里发出的痰声,虽心中涌上莫名的畅快,却无不担忧若孟凛背上命案,如何在陆同乃至官家面前交代?

        “你……你是……”张宗泰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双狠戾之中充斥着杀意的眼睛,竟然想起二十年前强占一名从良的妇人时,被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小儿一口咬住了手臂,在钻心的疼痛中将其用力甩开。妇人见小儿被撞的头破血流,连抓带砍地对他杀红了眼……

        孟凛明知此人身背诸多罪名,完全不必脏了自己的手也可将他置于死地,却在看到他时想到一蹶不振继而染上急症的母亲,仍旧控制不住心中的恨意。

        直到一双手,有力地握住他的手腕,耳边传来清冷的声音,“他不配为你造成任何额外的困扰。放手,这是命令!”

        姜瓖将他双目赤红,周身颤抖似有癫狂之势,转手拿出早已藏在袖中的银针,飞速朝着他手肘上的曲池穴推了进去。倏然,从屋顶上飞身下来一名身着衙役服饰的男子,手势快如闪电地封住了她的穴位后,躬身拱手,却不敢上前一步。

        孟凛登时在手臂的麻痹疼痛中松开张宗泰,狠戾的目光转向姜瓖,随即跌坐在椅中用内力逼出银针后,瞪视着顺着柱子瘫软在地人事不省的张宗泰,大口喘着气,哑声命道:“将他压入暗牢,盯紧他的人,若有异动就地解决。”

        暗卫再次无声拱手,轻而易举地拎起早已昏死过去的张宗泰,离开了正堂。

        孟凛看着眼前探着身子,左右手呈张开的架势无法言语的女人,冲他拼命瞪眼滑稽的样子,不由得带着一抹嘲弄,捡起了地上的银针,走至她面前晃了晃,“当初,你用它控制了王七女,继而杀了他?”

        姜瓖见他一副不说不解穴的欠揍表情,只得瞪了他一眼,眨眨眼算是承认。

        “那你又是如何易容的?”孟凛反复研究手上这枚银针,想起了母亲病逝后流落街头时将他解救的那个人,也是用了银针易容。后来他与京墨发现此人与乔装打扮的北狄人往来甚密,这才想尽办法逃脱魔掌。要不是登上了李家的船只,只怕他会再次被抓回去。

        “银针易容由塞外传入,别说是姜老教你的。”他含笑的目光逐渐冷冽起来。

        姜瓖见他竟然知晓银针易容经由塞外传入,之所以并未提到北狄两个字,明显是在试探。

        当年父亲镇守边关多年俘虏了众多北狄的战俘,并未屠杀而是选择招抚他们。那些北狄士兵见有屋住有饭吃,伤病还有药服用,比北狄的生活还要舒适,故而渐渐放下戒心,自然对待父亲死心塌地,主动说出他们的饲马技术及骑兵战术。

        父亲便奖励主动归顺且立功的北狄战俘一律改为军籍,并号令全军将士对其一视同仁。

        秦嬷嬷的兄长便是第一批荣获军功的北狄人。她因自小生长在边境汉话说得好,便追随着晋升武官的兄长随着李家军来到京城,担忧家世背景被人瞧不起,怕兄长为难便选择入宫做事。

        银针易容术虽说是秦嬷嬷传授她,也因小时候随父亲在军中时听兄长提到过。还记得她主动提出要学易容时,秦嬷嬷听到她是李家的女儿时震惊而又痛心的表情……

        原来秦嬷嬷的兄长也战死在金城之战中。

        然而,这些过往绝不能告诉孟凛,否则她不是昀儿生母的事,将会彻底穿帮!

        猝然间,脸颊旁温热酥痒的气息将她拉回现实,抬眸间刚好被一只手捏住下颌,被迫仰起脸,看着他长睫下低垂不带任何温度的双眸,睃巡着她的脸,被迫任由他温热的指肚犹如蝴蝶滑过那般,一寸寸的在脸上来回触摸,所过之处犹如燎原。

        姜瓖在羞赧与恼怒之中,一颗心跟随着他的指腹越收越紧,心中不断想着若被发现她尚在易容,要怎样自圆其说……

        “若你与北狄暗中勾结,就算你身为皇子生母,也救不了你……”孟凛的手指触碰到滚烫的泪滴,继而望进一双梦中经常出现,无比熟悉哀求伤悲的眸子里。

        他猛然收手,登时没了惩罚捉弄的念头,转身之前随手解开了她的穴位。

        姜瓖看着他的背影,闭了闭眼,暗中吁了一口气,含泪说道:“现如今,东煦还不曾信任我么?当年父亲追随李敬将军驻守边境,军中不乏被招安的北狄人。追随父亲的下属刚好会此技术,我瞧着好玩便也跟着学了些皮毛。父亲获罪被贬,皆因金城之战。我身为姜家女儿,如何就被说成北狄的奸细?!”

        好在当时义父已然追随父亲,只是……姊姊却从未去过军中,暂时先将这次难关度过再说。

        一直以来,在孟凛的印象里,这女人一向肃容冷漠,从未像今日这般含泪哀怨过,不管是真是假,她的易容术传自北狄,日后也许有用得上的地方。他不由得想起有着一双鹰目的男人,逼迫他与京墨唤其师父……直觉告诉他,此人身边始终围绕着诸多暗哨,身份非富即贵,极有可能是北狄派来刺探情报之人。

        “方才多有得罪,事出有因,还望见谅。”孟凛拱手作揖,“时辰不早了,你还要去暮隐。”

        姜瓖强撑着瘫软的身子,想要扶住身旁的桌几却扑了一个空,撞到了椅背上,脚下一个不稳便倒入了男人的怀里。

        “对不住。”她赶忙扶着他的手臂支起身子,扶额蹙眉,颇难为情道:“我这几年有个月事来了头晕的毛病,心中只要动气就会眩晕。若方便,能否让我路过回春堂瞧瞧,在宫里时便听说此人颇善妇人之病。”

        孟凛想起那晚她的脉相的确透着古怪。服用绝子汤还能生下孩子,必然当初服用的不多。可她的脉相极寒,却不知为何?晚娘手里的姑娘们,虽说也偶有过夜后服用避子汤,脉相却不似她这般寒凉。她这种情况,想必晚娘也束手无策。妇科方面,他也力不从心。

        若身子不调理好,回宫后侍候官家也会力不从心。

        “既如此,看病要紧。”孟凛与她一前一后走至马车前,只会了小厮后,说道:“税关衙门有事要处理,待晚间我回去暮隐接你一同回显灵宫。”说罢,伸出了手臂。

        姜瓖说好,扶着他登上了马车,待驶出了山门这才靠在车壁上阖目放松下来。

        眼下情形时时在变,她必须见缝插针武装自己,等待时机的到来。随着眼皮一阵阵沉重,不由得昏睡了过去。

        不知何时,在迷迷糊糊之中被小厮唤醒,掀帘一看,这才发现回春堂已到。她接过小厮递过来的钱袋,谢过后提袍迈入了堂内,向在巨大药柜间忙碌的伙计询问,“请问堂主可在?”

        伙计上下打量着她,指着墙上一排大夫铭牌说道:“你若瞧病,去那里选择大夫。绿色牌子表示今日待客。”通常慕名而来看病之人都直接报上心仪的大夫名讳,从未有人来找堂主的。

        “我的病,只有你们堂主才能治。”姜瓖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子上,便不再言语。

        伙计见状,赶忙从后堂唤来一名乌发白眉的老者,“掌柜,您瞧这位客官……”

        老者骤然见她的容貌,像见到了鬼那般脸色惨白,呆立在地把身旁的伙计吓得急忙掐其人中。

        姜瓖赶忙上前在老者耳边耳语几句,这才被老者带着来到了后堂的书房,歉意地说道:“福叔,各种缘由我暂时不方便说。我写个条子你交给韩大哥,告诉他,不要去找我,我会再来回春堂。”

        “是是。”韩福慌忙磨墨,余光瞧见信笺上的字一个也不认识,不敢再看。

        姜瓖写完后快速将余墨吹干,亲自封印后交给韩福,笑道:“福叔,过会子按照我写的方子取上好的药材包起来。”复又拿起了笔,凭借记忆匆匆写了几张方子交给了韩福。又针对自己的身子写了一张诊断方子,“待我走后,您将这张方子抄写一遍后,按照接待普通客人那般放在一起。”孟凛做事滴水不漏,为了防止他顺藤摸瓜找到这里,绝对不能暴露了韩大哥的身份。

        一盏茶后,她带着大包小包的药材登上马车去了暮隐。

        见晚娘仍旧遣南挽前来迎她,不由得笑了笑:“怎敢劳烦姑娘。”

        南挽接过她手中的大包小包,也笑道:“谈不上劳烦,姑姑命奴侍候您,有什么需要的您尽管提便是。”

        “不知晚娘此时可有空?”姜瓖估算着时辰,想趁着孟凛不再的时候,多探寻一些事情。

        南挽在前面带路,直接将她请上小楼,“姑姑今早就开始盼着您,已然等候多时。”

        姜瓖颔首,随着她登上二楼,推开门便闻到让她心生呕意,无比熟悉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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