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开杀戒

“神灯呢？”李亥凡目瞪口呆看着，发现这些碎屑粉尘中根本没有太古燃魂灯踪迹，而是离奇古怪般消失不见，整个人如堕冰窖。

        红裙女子下意识仰头望向高空，满脸极为难看，嘴角嘟哝嘀咕着：“不好，他这是要大开杀戒了。”

        吴应麟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思绪还没从紧张中反应过来之时，眼睛就已经看到周围房屋四壁刹那间化为乌有，连一丝碎屑都未曾遗留。

        “哞……”大水牛对着这群不速之客大吼一声，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并未受到波及。

        大水牛名字叫吴怨言，它体格粗壮，全身肤色是灰黑色，平日里犁田耕作任劳任怨，所以吴应麟家中长辈便在其小时候取了这么个名字。

        说来这一人一牛之间感情甚好，几乎是一对老朋友，言无不尽无话不谈，当然，只是吴应麟自始自终在自言自语。除此之外，彼此朝夕相处了很多年，他早已将对方视为家人相待，从不用高低贵贱去划分人与牲畜的关系。

        以前夜深人静，每当穷极无聊时，吴应麟都会坐在牛棚上，而大水牛窝在下方鼾鼾而睡。他闲来无事总会枕着手臂仰天望星空，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就这样自言自语起来，口若悬河倾吐今日所见所闻。

        说什么吴怨言你可知道，有一次采药我无意间撞见了村中一位女孩洗澡，而且当场被抓个正着，我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于一旦了。还有，马二娘最近咳嗽越发频繁，我得到更远一点的山谷去采摘药材才行，到时若发现什么肥沃绿野一定带上你瞅上一瞅……说起来就是没完没了，完全在对牛弹琴。

        而大水牛似乎也怕他得不到回应而尴尬，时不时也随口哞哞几声，仿佛在对主人这番话啧啧称赞。

        话说回来，吴应麟见势不妙，立即跑上去拍打着它屁股，示意对方赶紧逃离此地，否则定会惹来杀身之祸。

        奈何大水牛根本不为所动，还伸出舌头舔着自己的侧脸，扑出大口大口热气。

        “看来你很心疼这头畜牲，很好，本皇子就让你睁大眼睛瞧清楚，它是如何变成一团血雨。”孤傲男子居高临下看过去，仿佛整个人化身天地主宰，云层上那些电闪雷鸣都要任其摆布。

        “轰隆……”一道闪电撕裂天际，从漆黑夜晚划空而过，射出最为举世耀眼的骇目白光，亦如银龙遨游在天，舞动苍穹。

        大水牛整个庞大躯体被凌空托起，眨眼之下直接升入天际，还未等它发出一声唉吼，即刻化为血雨洒落下来。

        猩红雨滴淅淅沥沥敲打着小道泥土，夜间笼罩下的丛林灌木从油绿转变为血红，带着那股血腥气味迎风吹来，哗啦啦飘荡于整座山间，亦如悲歌在骤响。

        “不……”吴应麟目眦尽裂，双耳如感五雷轰顶，宛如晴天霹雳，脑海一片空白。

        他撕心裂肺冲撞过去，想阻止孤傲男子出手，可惜还未靠近就已经被一股力量强行格挡，无法撼动丝毫。

        血雨染红了黑发，顺其眉宇滑落而下，刺鼻血腥味沿着鼻孔冲进嗅觉，整个脑壳为之一阵疼痛。当眼睛被一片血雨朦胧之景遮蔽时，方才恍然反应过来，一路上跌跌撞撞，那陪伴自己多年的伙伴……此时已经死无全尸。

        吴应麟摇晃着身体，犹如行尸走肉，有气无力向着牛棚靠近，显然还无法接受现实，随后再也没有多余力气支撑这具躯壳，直接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他想声嘶力竭咆哮，想歇斯底里怒吼，可全身力气尽数被悲伤吞噬，淹没在腥风血雨中，发不出一丝声响。

        “完了，一切都完了。”李亥凡突然止步于此，抬起头颅漠然仰望苍天，任由雨水沿着脸庞流淌而过，顺着下巴滴落至衣领，渗透进皮肤血肉，直到浇灌满全身，方才缓缓闭上眼睛。

        “人间尚友，畜间存谊，友谊相浓，方为众生平等。”红裙女子顿时被触动心窝，满目伤情，闭上眼睛唉声一叹。

        她已经在尽自己所能阻止这场屠杀，可惜悲剧还是发生，别说面对人间生离死别，光是一头牛从眼皮底下死去都令其胸口一疼。

        “啧啧，多么感人肺腑的一人一畜，看得我都要眼泪直流了。”青衫男子一边猫哭耗子假慈悲，一边尽情享受着血雨的洗礼，神情还乐在其中。

        “本皇子事先说过耐心有限，可你一而再再而三触碰底线，看来不给你来个满门屠杀，众生蝼蚁是不会心生畏惧的。”孤傲男子冷哼一声。

        他抬起手臂往苍穹遥遥一指，但见云层闪电开始波涛汹涌，肆意穿梭游走于天际，不出半息时间直接凭空凝聚成白芒剑影，呈现数以万计之数，纵横交错密布夜空。

        毫无疑问，接下来要上演一场惊心动魄，乃至令人头皮发麻的万剑大屠杀，以雷电凝结成剑，驱使万道雷剑从天而降，亦如万箭齐发，横扫轰射整座村庄。

        无一例外，面对这股毁天灭地之势，凡夫俗子在这场灾难面前根本毫无招架之力，更别说能心存侥幸逃出生天。

        “且慢，我知道太古燃魂灯放于何处，这就给皇子殿下取出来。”李亥凡从惶恐不安中回过神来，吓得浑身上下发抖，急声开口喊道。

        那盏铜灯原本就被自己藏在房间里，现在悄无声息消失，他对此其实一无所知。但为了苟全求活，内心那道不甘就此死去的声音在不断告诉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下去，即使拖延哪怕争取一时半刻也好，说不定还有一丝希望。

        “别这么急不可耐，待这群低贱蝼蚁化作剑下亡魂，我再另外施以厚待收拾你们！”孤傲男子毫不领情一口断绝，一双冷眼不掺杂丝毫怜悯和同情。

        “为什么？不是说好的交出铜灯可以饶我们不死吗？”李亥凡发出一声嘶吼，浑身突然变得虚弱无力，双膝扑通一声跪在血泥地上，形若槁骸，面如死灰。

        “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没必要再含糊其辞了，既然你们亲眼目睹到燃魂灯的存在，那也就没有这个必要活在世上。即使这次慈悲为怀放你们一马，族中长老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要怪就怪自己运气不好惹祸上身。”

        说话声并非传自孤傲男子之口，而是那位身披红紫色长袍的折扇公子。

        只见他缓缓折回手中扇子，动作从容而优雅，亦如王亲贵族的翩翩公子，紧接着再抬起头来目视苍穹。自其瞳孔当中，一道骇人寒芒冷冽闪过，而后轻启薄唇，嘴角浮现出阴冷笑容，直接一声令下：“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红裙女子眼皮微微跳动了一下，皱着眉头道：“等等，用不着直接就赶尽杀绝吧？只需抹除掉他们记忆即可，何必大动干戈弄得如此残忍。”

        青衫男子等人对此话不予理会，一脸冷漠无情，即使看着漫天雷剑在自己瞳孔中一闪而过也不为所动，眼神反而极具观赏性看着，陶醉于这场视觉盛宴。

        三更半夜，整座秀清山开始狂风大起，伴随着一波白光剑影侵袭完毕，乌云遮月中刮起了牛毛细雨，风中夹杂着血腥气味飘逸而来，正以绵绵之力湿透着满片骸骨遍野之地。

        随着时间推移，血雨腥风逐渐停歇消散，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天空云层上，孤傲男子活动食指往下方一摁，牵引那把把耀世剑光，再次携带着无可匹敌之力一泻而下，亦如暴雨倾盆，铺天盖地而注，直接将整座深山野林透射得千穿百孔，满目苍痍。

        所有房屋良田、花丛灌木、锦绣河山和人命牲畜全都无一幸免，尽于一息之间化为粉末碎片，随着那血水成河之地，哀鸿遍野之声一同埋葬在雷光闪电中。倘若放眼自上而下俯瞰，触目即是一片惨不忍睹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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