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赴死之心

三个老头一台戏，李清平正发愁，就又听见了脚步声，白廖文来了。

　　白廖文走到城墙之上，手中拿着一块锈蚀的军令，其他三人都侧目看来，眼中有些悸动，曾经的军令！

　　李清平很想告诉他们，那梦魇创造出来的东西，都是虚假的东西，可看着四人的脸面，李清平很清楚，说了他们也不会听的，这可难为人了。

　　思虑许久，李清平还是插入到几人之中，言说此中利害，但四人却统一站在一条线上，对于打败虚假的战争，充满了渴望。

　　李清平皱紧眉头，他很难理解这种行为，这明显是多此一举的事情。

　　金百环屈膝，示意李清平坐下。

　　李清平端着刚热起来的饭菜，一边坐下，一边吃。

　　“你见过吗？屠城灭种的一战啊。”，金百环的脸面开始狰狞起来，那是他难以启齿的回忆，他是战争中活下来的余孽。

　　白文斩抱着红缨枪，白胡子飘浮在月光之中，仿佛还是少年时期，斜靠在黝黑的城墙上，望着那无边的原野。

　　梁镰低头，不知道在黑砖上写着什么，嘴里也嘀咕着。

　　金百环不想再说，望向白廖文。

　　白廖文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把手中的锈蚀令牌递给了李清平。

　　李清平接过令牌，仔细的感知了下，就是最普通的铁物件。

　　白廖文指向李清平手中的铁令牌：“不要小瞧这个东西，战场之上啊，这一小个，最低，就是万人的性命，最多，三军都得听令啊！”

　　李清平眉头深陷，他倒不是不知道，而是在思考这几人的身份，看起来，似乎并非一般老兵。

　　“我若是没有看错，这令牌，是当年城战之令，可号令三万军士吧。”，金百环目光幽幽，眼中满是回忆。

　　白廖文笑笑，点点头。

　　“当年之战，乃是父亲指挥，我是那传令小兵，那一战，厮杀的血流成河，四处都是尸体，根本顾不得什么地形，为了传令，就是跑啊，不论是死是活，军令一定要到，为此，一战之中，死了三千号令兵。”，白廖文叹气，三千号令兵都死了，可就留下他这个老东西在这人间饱受折磨。

　　金百环面色肃穆，哪一个不是血性的汉子，为了国为了家，冲杀到死。

　　李清平变得有些不安起来，这些老将，恐怕对于那大梁的国君还不清楚，若是知道如此多的人因为忠于一个昏君而死，想必，会天下大乱吧？

　　“小友，说那么多，其实就想问你一句。”，金百环停顿了下，再次开口：“你若是必能杀那怪物，万分请求，务必给我们几个老东西，一次赴死的机会，我们实在不想在回忆继续折磨下去了。”

　　李清平望着四人，他倒是没有问题，可四人赴死的要求，总让他感觉不好。

　　“唉，不是我不给你们机会，实在是这要求，着实过了。”，李清平委婉拒绝。

　　可是四人哪会如此轻易放弃，每个人都放下了念想，唯一让他们难以放下的，只有这梦魇带来的战争了。

　　金百环咬牙，猛然站起，直接跪在李清平身前。

　　“小友，实在不行，就是连我们和那妖魔一起收去也罢，还请给个机会吧！”

　　李清平着实吓了一跳，还不待扶起金百环，就感觉身后的人也要跪下，当即心中一急，清气一震，四人全部被压制。

　　白文斩心中本不想赴死，他还想着回去，陪伴她，可是，他总不能临阵退缩，这次若是死了，就当最后一次负了她吧？

　　白文斩并不知道，其实老妇对于他心知肚明，若是他死了，老妇也就随他一起去了，毕竟眼瞎到已经无法做事了。

　　李清平收了威压，扶起金百环，望着众人，眼中满是疑惑。

　　“诸位，皆是虚妄，何必如此紧抓不放？”，李清平望着四人，还想多规劝。

　　“小友，还请成全我们吧！”，梁镰一身酒气，蹲在角落，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上的月亮。

　　李清平叹了口气：“如何算是成全？”

　　清冷的月光之下，四个老人和一个年轻人达成了合作关系，可是年轻人的心底，并不支持。

　　李清平无奈的坐在城墙上，看着地下的四人，心思流转，颇为难受。

　　白廖文走到内城墙，望着寂静的城中，心中心思暗自转动，应该不会出什么差池吧？

　　白廖文没有把自己的谋算告诉李清平，他认为这将是一件令人振奋的消息，但他不知道是，这将带来灾难。

　　新的城守对于白廖文所说的事情，心中并不赞成，首先，那城墙上的仙家并不知道实力，那么多人，若是出了半点差池，到底算谁的错？

　　为此，一直思虑到傍晚，他仍然没有做出选择，对于白廖文，他心中有足够的敬重，可这并不是他为此冒险的资本，他仍然要考虑百姓的安危。

　　闭目凝神，许久，城守睁开眼睛，望着案桌之上的纸笔，又侧耳听了听小街上的叫卖声响，若无白老，何有今日？

　　城守叹了口气，他终究是无法直接放弃白老生命于不顾，还是要让城中百姓参加，要不然，送白老去死，这将成为他一辈子的心结。

　　不多时，城中忽然寂静下来，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个消息，关于那城墙之上，黑雾的事情。

　　就连坐在家中瞎了眼的老妇都知道了，老妇艰难的扶住门身，依稀间好似看到了月亮，只是看的不真切，她用力的睁开眼睛，虽然看不到，可是她知道，这个方向就是城墙，而那里，站着她一辈子的英雄，那个叫白文斩的混蛋。

　　妇人也许看到了什么，也许只是听到了什么，她很开心的笑了，清苦和无助都远离了这个妇人，她是幸福的，以前是，现在依然也是。

　　白文斩心中微动，他转过头，望着城中发呆，此时的馨倩，会在干什么呢？

　　大概，人们忠于爱情，为爱情折腾的死去活来，为的，就是这种感觉吧？

　　夜，越加沉了，所有人都静静等待着，那不知道何时，会突然出现在城墙之上的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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