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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请兑现承诺


章节名:11请兑现承诺

        夕阳卷着苍月大陆后一缕薄光消失天际时,暮色如约来临。

        贺锦年张开双眸时,窗外已是月凉如水,静默地笼罩着深宫大院。

        她注意到,自已睡姿不知不觉地又成仰躺状,只是她一只手被他握着含他胸口处。

        顾城风那张俊美如神砥脸如此接近,鼻端下充满了他带着薄荷气息。

        她一点一点地侧身面对着他,伸出另一只手,缓缓靠近他脸,触上那一瞬间,仿如触上一片略微带着凉沁水晶果冻,她忍不住轻轻抚摸了一下,不同于果冻那种绵软无力,而是一种带着润滑弹性质地。

        她思忖着,从昨夜丑时处到现近酉时,他怎么不饿醒呢?

        心念间,她拇指指甲他手背上微微抓了几下,口中轻唤,“喂,再睡话,就成白雪公主了!”

        可那人依然呼吸绵长,甚至眼皮底下眼球也不曾见转动,贺锦年咬唇偷偷一笑,顾城风表演或许能逃得过别人法眼,可她却能从太阳穴处脉动分析出他此时心跳频率!

        这样速度,怎么可能是一个深睡眠人?

        “这样良辰美景睡掉多可惜呀,你不会是想着一觉醒来就明天吧?”她轻轻地他脸上呵了一口气,然后,用略失望口吻埋怨,“那好吧,你接着睡,我本来想带你出宫!”她似是自言自语地嘟喃一句,而后半撑起身子,俯了过去,飞地吻落他眉心,“接着睡吧,我睡美人!”

        “我醒着——”顾城风缓缓抬起双眸,昏暗中,羽睫展开时,他眸子幽亮如星凝望着她,与她眸光相接时,他悠淡如深潭眸子漾开一丝艳丽诡波,刹那间他迸发出来光彩胜过朝阳,胜过了世间一切!

        贺锦年“卟嗤”一笑,指间点向他心口,“我知道你醒着!”

        顾城风一笑,他亦知道,他假睡瞒不过她,他只是喜欢这一种感觉,仿如时光泡蜜中!

        “出宫去哪?”他其实一点也不想出去,尤其是人多地方,这样多好,两人厮守一处。

        “出宫,带你去……”贺锦年看着他兴致不高模样,故作神秘地顿了顿,然后,暧昧之色盈上小脸,眉间是顽劣之色,“自然是带你去嫖!”

        “嫖……嫖?”顾城风神色先是微微一怔,但很,就化为无耐,将她一把拉回怀里,修长手眉扫过她眉峰,“你小小年纪,怎么净是学这些话!”彼时对付姚晋南时,他虽然知道那是她一种战略,但一句句“腌黄瓜”从她小嘴里嘻嘻哈哈地吐出来,还是冲击得他全身不适。

        “那换个词,我带你去潇洒!”贺锦年一骨鲁就从他怀里脱身,顺便将他拉了起来,跳下床榻时,她随手将他衣袍扔到他身上,“你去沐浴,然后,去我寝殿里用膳,接着,我们出宫!”

        贺锦年扔下了话后,风风火火就出了顾城风寝房,看到对廊窗口,便直直地朝着自已寝室方向走去。

        “给五公子请安!”小太监迎上,施了礼后,马上道,“奴才申时末曾问过小公子要不要开膳,公子说等五公子回来!还有,五皇……哦瞧,奴才这称呼真是该死!”

        “称呼不必变,五皇子如何了?中午吃了什么?”

        “中午是桂叶姑姑亲自掌勺,两位公子吃得极好。”

        “吩咐半个时辰后开膳吧,皇上也要这用膳,对了,顺便把尚宫局人叫来,我要给他们俩添几件四季衣裳!”贺锦年吩咐完,又打发走散四处各自忙碌小太监。

        她放轻了脚步,走到内寝门口时,那半掩门内,顾容月正和六月对弈,桂叶站一旁看着。

        宫灯下,那少年穿着六月衣袍,因为过于瘦弱,领口显得有些大,那微微陷坍地胸口显示出这个少年长期营养不良。

        泪水瞬时如断线似沿着面颊落下,她无声地哭泣,一时间竟感到身体变得空空荡荡,五脏六腹仿佛随着泪水一起流出了体外,她想冲过去,就将那孩子抱进怀里,可是,迈开腿时,她竟举步维艰,她恨彼时自已,只想到救他一命,却不曾努力过,让他过得好。

        她用力拭去脸上泪,不敢再哭,只静静地站着,等待着情绪一点一点放空,空到足够去承受面对面地站顾容月面前。

        “不对,马只能走田,六月你又走错了……”是桂叶大嗓门,“来,走这边!”

        “马为什么要走田,它又不是螃蟹……”六月咬了咬嘴,嫣红唇瓣上罗织两枚白白小贝齿,满脸通红俏模样极为惹人。他年幼时记忆虽恢复,但他川西时,从不曾接触过这些游戏。

        “每一种游戏都有规则,你只有按着它走,一盘棋才能顺利走完!”顾容月面容始终不兴波澜,声音亦平缓毫无曲折,淡淡地解释一句,便搁了手中棋子,显然没有兴趣再玩下去,他见六月神情有些失望,便淡淡道,“我没有取笑意思,我只是觉得有些感概,其实,这世间也不全是有规则,规则只是针对一些弱势人!”

        “明明是发明棋子人笨,我就没看过马走过田,而且,都不是我想学!”六月瓮声瓮气地,搁了棋子,琥珀水眸里充斥着对桂月不满眼神,仿佛看着一个叛徒般。

        桂叶接触到六月小眼神,吐了吐舌头,肥肥手一拍顾容月后背,“容月公子,你不要取笑我家公子,他没玩过,容月公子,你陪他再玩一盘吧!”

        “六月,谁欺负你,锦年哥哥替你揍他!”贺锦年轻咳一声,带着笑声走进寝殿,她本能眸光落了顾容月身上。

        顾容月闻声,便礼貌地站起身来,他眸光剪着一泓清水,落落大方地朝着贺锦年一笑,“五公子好!”

        六月一听到贺锦年声音,站起身时,如一斛星光注入眼底深处,顿时鲜亮起来,他几步便奔上前,牵了贺锦年手,“锦年哥哥,容月他是你找来给我做伴么?”

        贺锦年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走到顾容月面前,很想抱一抱,却不知道抱了后,应如何跟众人解释她异常举止,思怔间,突然见顾容月欲跪下身,她反应极,一把将他揽进怀中,声音很不平稳,“容月,以后我就是你亲人,你有话就象六月一样,直接对我说,不要行这样礼……我会难受!”

        顾容月有些不适地从贺锦年怀中挣开,矜持地退开一步后,脸上泛着一片清栗光,咬了咬牙,轻声道,“我想求一求您让您帮帮我母妃!”他声音很轻,却很用力,连半丝停顿也没有,似乎积攒着一天勇气,只待喷薄发出。

        贺锦年涩然一笑,眸风像是掠起一层寒烟,浮光苍白地扫过她眼角,此时面对容月与彼时已是天壤之别,她发现世间所有言辞已是多余,诸多情绪堵塞咽喉,但她很就敛情绪,正色道,“容月,我会帮你找到你母亲,绝不食言。你以后,就住这里,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她所言非虚,一旦她确定顾容月并非是顾城亦骨肉,那清妃就不是顾容月母亲,她与顾容月迟早会相认。

        六月乖巧上前,牵了容月手,小脸漾满甜甜笑意,“锦年哥哥说,我以后要宫里读书,容月,你跟我一起吧!”

        小六月畅悦耳之声很就打散了那无以言状悲伤气氛,贺锦年左右各拉住两个少年手,左右看了两了一眼,眼角拉出一道璀璨光华,“是,你们以后一起上学堂,把失去功课给补回来!”

        顾城风很就过来,贺锦年便吩咐开宴。

        六月见到顾城风开始,神情就变得有些萎靡不振,一直低着首专注地吃着贺锦年夹给他菜,偶尔抬首,也仅仅是扫了贺锦年一眼,安静得象不存。

        顾容月倒神情淡淡,对贺锦年夹过来菜,会开口说声“谢谢”!

        他也不看顾城风,管他知道顾城风已登基,他父皇已被流放,兄弟姐妹全被顾城风屠杀怠,但他脸上并没有仇恨表情,贺锦年瞧得出那是顾容月真实情绪,绝对没有一丝矫揉造作,他仅仅是很安静!

        顾城风坐贺锦年身边,表情虽无嗔无怒,与世无害温润模样,于顾容月和六月而言,却仿似一尊高贵遥远冰晶雕塑,因为他们二人都敏感地察觉到,顾城风眼里除了能看到贺锦年外,其它人于他全是透明。

        贺锦年倒没多思专顾城风态度过于冷淡,她知道他原就不爱说话人,对近侍尚是如此,何况是对一直心怀警戒六月和从不曾有过交集顾容月。

        倒是忙坏了贺锦年,她为了稍圆一下餐桌上气氛,一会帮着顾容月夹菜,一会发现六月情绪不对劲,便帮他剥着烤虾,又怕冷落了顾城风,时不是还煞费苦心朝着他一笑。

        终于吃完净手后,贺锦年暗暗发誓,以后,决不举行这样别扭家宴!她原本希望顾城风稍稍合群些,至少要融入她所期望生活,但她一时间忘记,一个皇帝,是不需要合群,他原本就高高上。

        昊王府兰桂坊。

        贺锦年带顾城风来见她几个好姐妹,自然不敢张扬地从昊王府侧门进去。

        此时,兰桂坊飞檐,门庭,高柳,处处悬挂着百盏各色宫宁,黑暗被驱散,浓浓华彩夜色将每一个迎来送往青楼女子笑容照得如熠熠闪光。

        贺锦年让顾城风带着她飞檐走壁,避开人群,直接来到兰桂坊后院梦依伊厢房。

        金闲来一感到异常气息袭近兰桂坊后院,如一只猎鹰般从三层厢房直接破窗而出,拦了顾城风身前,一瞧到他怀里贺锦年,眉峰微微一蹙,便欲提身离去。

        “闲来,等等!”贺锦年灵敏地一脱身,伸出手拽住金闲来衣袖,盈盈一笑,“闲来,正是来找你,躲什么躲呀!”

        “没空!”金闲来冷冷地扫了顾城风一眼,只见他一身纤尘不染锦绣白袍站廊桥中央,他侧对着他,淡淡地看着廊桥外风景,对他侧目似乎毫不意,四周各式各样彩灯将他修长身躯烘拖得太阳般耀眼,金闲来极冷容颜敷上深冷漠,他没想到贺锦年会带顾城风来到这里。

        便是当年秦邵臻都不知道这个秘密所地,贺锦年却带了苍月帝王来这里。

        他显然无法再面瘫,冷然一笑,转首淡淡地看着贺锦年,也不说话,一只手盖上贺锦年手背,缓缓却微微用力地推开,挣了贺锦年手后,身形一晃,离去。

        贺锦年有些莫名其妙地望着金闲来离去身影,她与金闲来多年兄弟感情,第一次被金闲来如此冷漠推开,她原本欣喜心情瞬时有些暗淡下来。

        “锦儿……”身一团冰雪般雾气萦近,贺锦年转身,对上那一双桃花眸,眸内映照了廊道两边各色彩灯,折射出万千光芒,可那瞳眸深处,却有一抹高深莫测冷冰涟漪!

        贺锦年心瞬时一虚,相处虽不久,但她瞧明白了顾城风眸光后所隐深意,她本能地嚅嚅开口,“闲来是战友,战友不分男女!”因为心虚,她潜意识里道出了她真实女儿身。

        “他摸你手了!”顾城风眉目间敛着一层认真,字字句句却带着深刻涵养,“男女授受不亲,锦儿,以后别让他碰到你身体发肤,以后要记下!”而他潜意识里还是当她是申钥儿,所以,管他知道贺锦年是男儿身,但他还是用了极别扭形容!

        可贺锦年笑不出来!

        她突然发现,比起秦邵臻,与顾城风一起忌讳事明显多起来。眼前男子不仅不懂得表达感情,也不懂得如何与女子相处,唯一有,就是本能地防备,先是秦邵臻,接着是六月,黄昏时多了一个顾容月,现,又添了一个金闲来!

        两个人之间因为小小插曲变得安静下来,幸好所剩路并不长,转了一道廊弯后,贺锦年听到梦依伊寝房里传出梦清韵清脆笑声,“该你出牌了,发什么呆,小心点,再输,一会连肚兜都得留下!”

        贺锦年神情一紧,看了看顾城风神色无恙,心想,这会倒不介意了?

        她讪讪一笑,指了指他脚,轻声道,“这候着,我看她们方不方便见你!”她向来知道她们有时玩得很疯,虽然这些全是彼时她教麻将玩法,但不赌银子赌脱衣裙却是梦依伊想出来馊主意。

        近门边,她敲了两声,里面便传来常念带笑声音,“进来吧,门没锁呢。”这里有金闲来看着,平常也无闲杂等人能靠近,所以,常念也不多问,直接喊贺锦年进来。

        贺锦年一推开门,梦依伊三姐妹尚未反应,贺锦年倒是一时间愣住了,她万万没候到,韩昭卿竟与他们坐一起,虽然她只坐凤繁星身边看她打麻将,但贺锦年还是觉得今晚来得有些不凑巧。

        梦依伊反应,拽了拽挽袖轻纱,提了裙裾便小跑地过来,拉了贺锦年手便将她往里面拉,咯咯一笑,朝着凤繁星挤眉弄眼地嘻笑,“星妃,来小倌了,美少年一个,亲一口一百两银子抵我欠债,如何!”

        顾城风眸光凝成一泓光亮,身形一掠,已至贺锦年身边,长臂一伸,将他纳进怀中,“大胆!”顾城风管知道兰桂坊存,也知道彼时申钥儿与兰桂坊三姐妹交情非浅,却不曾想到,她们行为如此放荡不拘。

        他原先一直不明白贺锦年常常将那些不堪入耳言辞,能轻轻松松地当成笑话脱口而出,现他理直气壮地归咎于眼前女子,深恶压不住地从眸中泌出。

        梦依伊擅于观察就是一个人眼睛,顾城风瞳海里深幽冰冷如极地死海冻得令人心窒,这个人虽于她是第一次见面,但曾经风华传遍天下景王顾城风,谁人不识!

        梦依伊神色强自镇定瞧了贺锦年一眼,虽然她有些搞不清这是什么状况,贺锦年居然会带当朝皇帝来见她们,但直觉令她马上松了贺锦年,并退开几步。

        围麻将四周女子亦齐齐站起身,对于顾城风以极亲密方式搂住贺锦年,个个面面相觑。

        贺锦年感应到顾城风身上发出戾气,不,不是戾气,分明是杀气!

        她知道是梦依伊方才一句玩笑话触及了顾城风龙鳞,或许别人她会一笑而过,但对这些姐妹起意,她突然感到有些懊恼,她原本初衷是带顾城风来,这是她和三姐妹之间约定,她带他来,有着见家人意思。可现,她后悔,她不应该事前一点提示也没有,就仓促带着他来到这里,结果全部势得其反。

        她轻轻一叹,缓缓他怀中抽身子,转身面对着顾城风,眸光剔出非同寻常庄重,“城风,方才依伊只是玩笑话,她们是我姐妹……我家人,你以后,待她们如同待我!”

        顾城风却从她话里意味出别,原来,她是来带她见家人……他们仪式之前!

        他竟心生出亲自下聘感觉!

        他突地笑了起来,沉静如神砥表情如同破开浮冰,染上温暖如春悦色,所有人目瞪口呆中,慎得地点下了头。

        贺锦年走到梦依伊身边,伸出手,将她头发戴歪发钗挪正,眨了眨眼后,轻笑,“我不多说了,你明白!”当年她们曾开过玩笑,秦邵臻并不算是申钥儿真命天子,因为连娘家人都不曾见过。

        多年姐妹,自然一点就通,常念和梦清韵齐齐站起身,很就收拾了桌上麻将,凤繁星神情虽冷,但还是站起身,泡了一壶茶,便拉着韩昭卿站到一边。

        按理她应上前参拜,可一时间她找不到什么言辞,难不成对着顾城风跪下,启声:星王妃叩见皇上?

        哪里都行,可这里是红楼妓院,帝王不应来,而她一个堂堂二品王妃,不应该来!

        韩昭卿至始自终象个木偶人一般,不言不笑,只是愣愣地看着伫立门口处顾城风。不过是两日,她整个人瘦得厉害,下巴尖得象刀斧削过一般,脸色青白似女鬼,唯独那一双眼睛,亮得如同一团要吞噬人星云。

        “依伊、清韵,常念,我还是带他先离开,以后再来和你们相聚!”到底有外人场,贺锦年也不便与她们详说。

        三姐妹同时颔首,神情皆带着祝福。

        凤繁星默默瞧了一刻,总算听出了个大概,冷笑不止,她是极聪慧之人,虽然之前从不曾听说过顾城风与贺锦年之间有交集,但方才仅凭顾城风将贺锦年拉进怀中一瞬,她就品出了这其中暧昧。

        难怪韩昭卿会输得如此惨烈,原来,顾城风是一个断袖。

        而梦依伊方才去拉贺锦年熟捻程度让她想起,不久前贺锦年曾带着六月来这里,那时她喝醉了,不曾从他们眼神交汇看出些什么,如今明白了,是信任!

        这让她很就联想起,之前兰桂坊唱红半边天有关顾宝嵌失贞之事,从而借此掀出林皇后无德,后让顾城亦帝王颜面俱失一连窜戏。

        终目,是推顾城风顺利登上皇权之巅!

        看来,这全是贺锦年导演,甚至有可能是顾城风策划,而她,却傻傻地出谋划策推动了这一切发展。

        先不论谁当上帝王,她只知道,惨莫过于韩昭卿,她不明白是,顾城风为什么连这个人情都不卖给韩昭卿。

        听了贺锦年告辞话后,她突然拉了韩昭卿手往外走,边走边似乎很不经意地开口,“夜深了,我和卿儿先走了,你们聊,我们便不打扰了!”是生、是旦、是净、是丑,与她和韩昭卿何干,她才不会站这里陪看别人风景!

        她心疼仅仅是身边这个可怜女子。

        韩昭卿却突然甩了凤繁星手,飞地扑到顾城风脚下,重重一跪,抬首时,眸光中水意浮现,“殿下,当年您曾给卿儿一诺,不知殿下可愿兑现……”

        贺锦年当年就是申钥儿,当年顾城风曾因韩昭卿救命之恩,曾许下给她一个心愿愿望,这时候,韩昭卿如此失态地提起,贺锦年便是不用大脑也猜得出,韩昭卿提出不外乎是要入宫伴驾!

        否则,以她所遭受打击,她根本是抗不下来,她等就是机会,见到顾城风时,开这个口机会。

        果然,顾城风尚未开口,韩昭卿已是一鼓作气地开口,“卿儿是罪臣之女,以旧例,应发落官妓营或是宫中为婢,卿儿所求人情仅是希望皇上容卿儿入宫,即便是打入贱籍,卿儿也心甘情愿!”

        韩昭卿抬首看着眼前放心里多年男人,看着他那一双含情脉脉,其实冷漠深藏瞳孔深处眼睛,泪水也像珠窜断裂,颗颗沿着颊面滚落。

        可那肆意奔流泪,根本不能换取眼前人眸光一丝晃动,他冷漠就是他给她答案。

        凤繁星杏眸一叹,却未开口阻止,她想,要痛就痛个彻底吧!她其实也想看清,顾城风和顾城军这一对兄弟间究竟共同点何处。

        “殿下——五年前,若不是卿儿,皇上您有这一天么?”韩昭卿说出这一句话来时,哭得如同杜鹃啼血,她不愿呀,不愿撕开那美丽童话,把多年美梦化为残忍交易——

        可她有什么办法,她现想见他一面,难如登青天!

        她仰起脸,睁大双眸死死地盯着顾城风,哽咽地紧逼一句,“皇上,卿儿想用这个承诺换取入宫条件……”

        “皇上他不能答应你!”贺锦年直接截下韩昭卿话,以她对顾城风了解,如果韩昭卿死打烂缠,只怕会磨透顾城风耐性,若是说出太过无情话,只怕会逼着这个少女走向绝路。

        可她不愿顾城风因此落人口实,倒不如由她来做这个谗言小人,她准备以lan童身份站他身边时,她已作好了被世人抨击心理准备。

        “贺五公子,请你慎言,这是我和当年景王殿下事,不劳贺五公子费心!”韩昭卿全身发颤地看着贺锦年,天知道她开这一次口是费了她多少气力,此时,她决不容许任何人来破坏她后希望。

        顾城风依然伫立不动,但他终是开了口,声音不带半丝波痕,“韩姑娘,当年你收容了朕和钥儿,这个人情朕自当是欠你。所以,你父兄虽负罪,罪已至诛连全族,但朕却从不曾下旨让你入官妓营,无意让你入贱籍。朕已拟好旨,将赐还你晋安国公之府及你父兄名下三百户俸禄,这些足够你以后一生平安度日。后日朕上朝便宣旨!”

        “我不要——”韩昭卿尖利之声冲喉而出,竟顾不得素日端持,泪珠大颗滚落,一把上前欲抱住顾城风,“你欠我,我要你一生来还,殿下,你明知道卿儿心……”

        顾城风轻轻一惊,便退开了几步,只留下及地袖襟擦过她手背,带了点冰雪气息飘渺,反而她一个顺势不住,半扑了地上。

        凤繁星几步冲到韩昭卿身边,一把掩住她嘴,神情肃穆地对贺锦年道,“请皇上带贺五公子离开,卿儿只是受了打击,繁星会照顾她!”

        贺锦年和顾城风两人离开兰桂坊时,心情皆被破坏,偏偏天空不作美,淅沥沥开始下起雨。

        顾城风原想拉着她往层檐上躲一躲,谁知贺锦年突然一蹦,跳到他面前,手臂张开,小脸朝天,任雨打她脸上,而后哈哈一笑,“顾城风,你带我飞吧,象燕子一样,我们冒雨前行!”

        沉重、略带忐忑心情瞬时放空,顾城风失笑,街头廊灯下,他上前一步,将她横抱怀中,微微低首,那一双幽黑如宝石瞳仁瞧着她,“好,我带你飞,飞过千山万水,飞过恒久时光,直到我白发苍苍,再也抱不动你!”说完,纵身一跃,跳上了一家不知名楼台高处。

        幸福缓缓涌起,渐渐盖过方才韩昭卿带来阴暗心情,她心慢慢地化开,变得如水柔软,一晕晕地散开全都是甜蜜,她仰天一笑,而后,冲着黑夜大声嘶喊,“顾城风,我要努力恢复功力,有一天,我会和你并驾齐躯,所以,趁我现没本事,你就多多表现吧!”贺锦年哈哈大笑地张开双臂,做出迎接黑暗姿势……

        每次顾城风提气掠过黑压压民房屋檐时,贺锦年总是兴奋大笑起来,皓亮眸子雨水冲刷下,漾出点点碎光。

        顾城风见她玩得高兴,将她搂得紧,飞跃到高点时,只稍作停留,突然一个纵身,如翔鹰疾速下降,接近地面时,又直直地冲向云宵,那样速度,如凌驾浮云,那样恣意畅滋味如梦似幻。

        终于,两个人停落挽月小筑雀台,顾城风看着怀中全身湿透,薄薄云绡将她削瘦身形整个衬了出来,也不知道是她太兴奋,还是淋了雨发浇,她脸红得滚烫,他俯下身,用脸颊熨了一下她小脸,有些不放心地问,“锦儿,这里有温泉,我带你去沐浴,要是着凉了可不好!”

        “你是不是想先来个鸳鸯浴,再来个仪式呀?”她全身发热,冰冷雨水打身上却该死得舒服,她不想动,只想着,这一刻就这样溺死他怀中,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念。

        就这样,一生一世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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