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复仇怨了03

谢绾绾草草将早膳用过，跟着苏景琰回了大理寺，在大理寺养伤的春雨听说她回来，小跑地出来迎接，见她手上包着纱布，刷地一下泪如雨下地跪到地上。

        “是奴婢没用，没护好小姐。”

        春雨这几日一直在自责，每日都在等汪绪来大理寺与她说谢绾绾的情况，当天夜里是听闻王爷连夜将人救回，这才放心躺下养头上的伤。第二日又听汪绪说王爷欲将小姐留在府上几日悉心照料，待她伤好后再继续伺候，只得无奈应下。

        结果后来竟直接传来听到皇上赐婚王爷和小姐的消息，她自然是惊讶不已，头上的伤已让郎中再次看过，已养得差不多，原本说这两日便可收拾好所有行囊，前去府上伺候小姐，结果今早小姐便因案子又回来了。

        谢绾绾连忙拉起春雨，捧着春雨的脸瞧了半晌，心疼道，“都瘦了，头上的伤可还疼？”

        “不疼了，郎中说已无大碍，平日里小心些便可。”春雨擦了擦眼泪，摇着头，旋即垂眸看了看谢绾绾还包着纱布的手，“小姐是怎地受伤的？”

        谢绾绾捏了捏春雨的脸颊，“无妨，此事说来话长，日后再与你说。”话落，她瞧了眼站在苏景琰身后的汪绪，故意蹙起了眉，“我家春雨瘦了，王爷和我说是你照顾的，怎就瘦了？”

        突然被提及的汪绪显然是慌了神，面露苦笑地看了看苏景琰，又瞧了瞧谢绾绾，支支吾吾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最后还是春雨替他开了口，“小姐莫要怪他，是奴婢起初头晕吃不下东西，后又惦记小姐，所以没什么胃口，他已经是想方设法让奴婢多吃些了。”

        毕竟还是自己的人，苏景琰瞧见汪绪第无数次投来求救的眼神，终是在旁轻咳了声，别扭道，“参议使和随从的尸身都已在义房了，先过去看看，你手伤还在，所以安排了其他仵作，你在旁侧瞧着便是。”

        有苏景琰发话，谢绾绾找汪绪“问责”的事情终是被迫画上句号。

        参议使与随从的尸身被摆放在大理寺义房的棺床上，原本很是宽敞的义房，因一下子挤了四具尸身而变得拥挤。

        谢绾绾只得擦身进到两个棺床间的缝隙，她先打量了下四具尸身，参议使是胸口正中一剑，应是刺中心脏而当场身亡。

        两个黑衣护卫则是被锐器抹了脖子，伤口极为清晰果决，都是一击割破了颈动脉。而驾马的粗衣马夫则是心口中了暗器，脖颈处也有锐器所致的切痕。

        从致命伤上看许是参议使一行人在逃亡之时，马夫先被暗器集中，马车被迫降了速度。恐慌之时两个护卫必定为保护参议使而警惕寻找暗杀之人，但暗杀纸人武艺高超，用最快速度将护卫抹了脖子，然后一击击中参议使的胸口，最后为保无人生还，又给还有一丝气息的马夫补了一剑。

        如此情况正如昨日所推断，暗杀之人要么武艺高超，要么是多人为之。

        苏景琰看谢绾绾如此认真地盯着四具尸身看，轻声问道，“四人身上可有毒物香气？”

        谢绾绾回过神，看了看苏景琰，遗憾得摇了摇头，“未有，四人皆未吸食毒物，都是最普通的锐器致死。”她叹了口气，又道，“利用毒物杀人的凶手有着极为浓重的仪式感，所杀之人必定吸食了毒物，而这几个人却没有，臣女认为不是那凶手所为。”

        苏景琰点点头，似是认可她的说法，“车厢内仅有几盒毒物在，其他东西都被洗劫一空，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比起凶手索命，确实更像是转移注意力的栽赃陷害。”

        谢绾绾眸中有光闪过，苏景琰倒是和她想到了一块。确实太过刻意将毒物摆在明面上，会让人起疑，可眼下如此起疑的行为，嫁祸之人又怎会想不到呢？

        参议使的死亡让案子的调查方向突然中断，很明显有人在故意妨碍调查，但那人在暗，精明得不被暴露，一时也着实无法将其抓住。

        一切进展似乎停滞了，好在江熠带来了新的线索，他这阵子他一直在调查三年前丞相处理的闲医制药案，最近才刚刚发现，闲医竟有一个义子。

        若是制药会危害到江临，闲医必须要被处死，那义子也应连坐遭到问斩才是。可调查来调查去偏偏没有义子被处死的记录。不仅如此，这个神秘的义子还在出事后凭空消失。

        江熠喝了口茶，笃定万分道，“这义子肯定知道点什么，或许是隐姓埋名换了个身份活下去？”

        苏景琰垂眸看着江熠带给自己的卷宗，手指有规律地敲了敲桌子，似是在思索，半晌缓缓开口，“若隐姓埋名换个身份活，得需要极可靠的靠山帮助才行。”

        “所以会不会是丞相？”江熠挑眉看着苏景琰，“这次死的参议使据我所知也与丞相关系颇为亲近，屡屡与毒物有关的死者都与丞相有牵扯，这很难不让人多想，只不过与丞相有关，调查的话也会困难不少，毕竟那个老狐狸最擅长捂嘴了。”

        “臣女有个主意不知当不当讲！”听到江熠说若是那个神秘的义子很可能与丞相有关，但调查难度会变高后，她突然灵机一动。

        她这般征求同意的模样，不禁让江熠笑出了声，“哈哈哈，小姑娘你现在可是准王妃了，还有什么当不当讲，以后当不当讲都得是苏景琰征求你才是。”

        他调侃的话说的得意，但挨苏景琰眼刀也挨得极快，若不是此刻他们是在楼阁内，苏景琰拔剑不便，他的脑袋可能已保不住。虽无生命危险，但还他还是在苏景琰极有压迫感的注视下敛住了笑意。

        苏景琰收回冷如冰刃的视线，重新看向谢绾绾，眸子多了抹温柔，轻声道，“但说无妨。”

        “王爷，咱们悬赏吧！”谢绾绾看着苏景琰眨了眨眼，兴奋道，“如果这个义子与丞相有关，在各官员间调查困难万分的话，那就从百姓入手。由大理寺去悬赏，若是得到有用信息便给百姓银两，如此好事，定会有知情人参与的。”

        悬赏……

        谢绾绾这一主意倒真是大理寺不常用的，比起去百姓家挨家挨户问询，此法确实省时省力，若是真的可以得到有用信息，但试无妨。

        第二日，大理寺门前便贴出了悬赏信息的公告，如若能提供三年前因制药而亡的闲医与其义子的有关信息，便可得丰厚钱两。

        公告一贴出，引来众多百姓围观，不过一个晌午的功夫，大理寺庭院门庭若市，几乎快要容不下前来的百姓。

        暗卫为此开始发起愁，来人如此之多，若是要都问询了，不知要花多少功夫。而这些消息里定是有真有假，再从中筛选出真的消息，更是难上加难。

        然谢绾绾却全然不慌，她好似早已料到这般情况，三两下爬到圆桌之上，将两只手放在嘴边拢着声音，大声喊道，“各位百姓，大理寺的悬赏取消了！”

        她的话一经喊出，不仅百姓们均是一愣，就连大理寺的人也都没有想到。明明才说要悬赏征得消息，现在又突然说取消，这样下来怕不是要白忙活一番。

        果不其然，听到没有了悬赏，庭院里的百姓纷纷表示不满，都不愿再留下来浪费时间，一个个陆陆续续朝大理寺外走，没一会功夫便散去了一大半。

        谢绾绾瞧着留下来的几十人，举起一只手，再次又开了口，“可有人知道那个闲医的义子与张成源的关系吗？这个最为重要了！”

        一听她如是问，一大半人开始陆续举手，表示知道些情况。

        半晌，见举手人数不再增加，她笑盈盈道，“这些人也可以离开了！剩下的几位请随暗卫前去审问室吧！”【1】

        江熠站在庭院旁侧瞧见谢绾绾筛选有效知情人的方法，大为震惊。他朝着苏景琰连连叫好，称谢绾绾这个丫头果然有各种各样的奇特法子。

        待知情百姓同暗卫离开后，他紧走两步，先苏景琰一步到了谢绾绾面前，好奇问道，“小姑娘你是怎么做到的？”

        谢绾绾满脸笑意笑着，有一丝小小得意地解释道，“因为要问询关于那个义子的消息，如果没有一些回报是很难有人愿意来的，所以才颁布了悬赏。但因此会有很多为了悬赏而来的人，若此时告诉所有人取消悬赏，那为了钱而来的人便回离开，而那些正好知道消息的人基本会是抱有‘既然来都来了，那便全部告知算了’的想法而留下。”

        江熠了然地点点头，继而又问道，“那张成源是谁？”

        谢绾绾耸了耸肩，一副无辜模样，“臣女也不知道，不过是刚刚瞎编的而已，留下的人不免还会有浑水摸鱼的，如果用肯定的语气问他们闲医义子是否与某个人有关，他们很容易会觉得这是大理寺已经查到的消息，从而表示知情。因此也就能辨认留下来的人里到底是不是真的认识闲医的义子了。”

        她的这个办法无非是利用了一些心理学原理，通过人类天生自带的趋利性和表演欲，在最短的时间寻得最重要的人。

        而方才跟暗卫离开的那几名百姓中，许是真的有曾与闲医和闲医义子相识的人，今日真的能问出些东西来了。

        谢绾绾朝着百姓和暗卫离开的方向，在心里默默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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