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赵静穿上了一条蓝色的裙子，化了点妆。
她很少为了什么而打扮，她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这样是否能和漂亮搭上边。
她把摆在自己书桌上的那盒明信片拆开。明信片以植物为主题，每一张明信片上都有手绘的植物图案。她找到了画有封面那棵树的那张明信片，然后把它放在了自己要挎的帆布包里。
八点四十分，赵静踩着自己心跳的节拍来到了植物园北门口。
远远的她看到，她本来要等待的那个身影，已经在等待她。
她走近，林寻抬头，目光交汇。
赵静说：“好巧啊，林寻。”
林寻说：“原来我们都有早到的习惯。”
林寻穿着赵静第一次见到他时穿着的t恤，那时候赵静对林寻的脸怦然心动。
九月底的植物园，没有什么特别值得观赏的植物，所以算得上是淡季，来的人也不多，更不用说是早晨。
这时候的植物园静谧而幽深，和林寻走在其中，赵静感觉好像走进了只有他们二人的世界。
这个季节，盛开地最旺盛的，是月季。
浓艳的红，娇嫩的粉，活泼的黄，纯洁的白，让赵静眼花缭乱。她情不自禁伸手碰了碰盛开中的一朵艳红的月季花，花蕊中的露珠从花瓣上滚下，落入她的手心，带着沁凉。
赵静觉得，比起昨日的游乐园，她还是更喜欢这样的场景。
植物园三面环水，紧挨着一片湖泊。
赵静和林寻往里走去。
在快要接近湖畔的时候，出现了一大片树林。树木挺直地立着，叶子呈线形。它们生长得很高，走在这一片树林中，赵静抬头，只能看到稀疏的天空。
她停下脚步，转头对林寻说：“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邀请你来植物园呢？”
林寻看了她一眼，赵静似乎已经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他的回答，他开口说：“你会告诉我。”
赵静一愣，然后她笑了，她说：“是的，是这样的。”面对林寻，她做不到按捺不动，也做不到隐忍不发。原来连林寻本人，都意识到了。
她干脆在路旁的长椅坐下，她说：“我有一次看到植物园的宣传图，看到了这片水杉林。那时候我就想，我一定要和某人来看看。”
林寻重复了一句：“水杉？”
他偏头，看到一旁立着一个牌子，他走近看，上面写着：“水杉”。
下面是一段介绍：“水杉是一种落叶乔木，可高达35米，直径可达25米，小枝对生。叶片为线形，交互对生，为羽状复叶，叶片上表面为淡绿色，下表面颜色较淡，沿中脉有两条有4-8条淡黄色的气孔带。”
赵静从自己的帆布包里掏出那张明信片，站起来，走到林寻面前，递给他。
林寻接过，手指摩挲了一下明信片上的那棵树。
赵静说：“你有没有觉得，这张明信片上的树，和你周围的这些树，很像？”
林寻说：“是很像。”
然后他看向赵静的双眼，好像要看出什么。
赵静缓缓开口：
“这张明信片，周围的这些树，都让我想到了你，又或者是你，让我想起了这些树。”
“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这么挺拔的少年，一定是个坚定的人。就像这些水杉一样，竖直向上生长，从不歪歪扭扭。”
“这么优秀的你，应该是闪耀的，自信的，你值得被全世界爱！”
“可是我越靠近你，越发现，原来这样的你，竟然不爱你自己。你是个矛盾的个体。”
“后来啊，我又明白了。原来你在苛待自己，善待世界。就像再挺拔的树木，抚摸天空的叶子，都像鸟的羽毛一样柔软。”
“但是，人，是会心疼的啊。”
林寻静静地听着，眼眶有些红。
“你推我，让我的左手受伤，我一点也不怪你。因为我是故意说那样的话气你的。我太喜欢你了，可是你太淡漠了。”
“不过没关系，我对你的喜欢，一点也没减弱。甚至每天，都会增加一点。”
“林寻，这是我的真心话。”
林寻垂眼，看向赵静，说：“我知道的。”
赵静很开心，她说：“你看，我现在站在这片树林里，像不像在你的怀里啊？”
林寻的嘴角，也淡淡的勾了起来。
他们往前走，在湖畔停下。有微风吹过来，拂过赵静的裙摆。他们在湖畔坐下，阳光照在湖面上，粼粼的发着光。
赵静说：“那张明信片，送给你。”
林寻说：“嗯。”
赵静说：
“作为交换，高三这一年，你好好学习，不要退步，怎么样？如果遇到了你真心喜欢的人，也不要错过。”
“谢谢你，谢谢你肯听我说那些话，谢谢你今天肯来赴约。这一年，我会尽量不再打扰你。”
林寻很久都没有说话。赵静偏头去看身旁的林寻，他眺望着湖面，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可是湖面什么也没有，一望无际，广阔无边。
就在赵静以为他不再会开口的时候，一个“好”字被风送到了她的耳边，轻得让她以为是幻听。
赵静才发现，在她不知不觉中，林寻坐在了她右手边，风吹来的方向。
风带来了他的回答，也带来了他身上的气息，类似于青草的味道。
赵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带着些许不舍。
太阳已经挂在了头顶。
赵静想，也是时候说再见了。
这个晚上，赵静又做梦了。
她梦到了一棵树。
树的树干笔直，树的叶子像羽毛。
树好像等了她很久，树干都开始褪色了，羽毛一样的叶子也开始变得枯黄。
她着急地扑上去，发现自己的手变得小小的，人也变得小小的。
她开口：“小树！你怎么样！”声音是稚嫩的童声。
她听见自己说：“小树，对不起！我来晚了，”然后她亲吻了一下树干，“小树，不要伤心，我来了，以后，你要好好生长，好吗？我会陪着你的。”
树轻轻摇摆着叶子，好似在回应。
……
假期结束了，开学了。
远在国外的方芳，收到了来自她老同学郑强的消息，内容是夸她的女儿，这还是第一次。
方芳对自己女儿很了解，成绩一般，不好也不坏，就像赵静这个人一样，普普通通，没有什么特别的。
所以看到郑强夸她女儿有进步，方芳是有些惊讶的。可是点开郑强发来的成绩单，又不得不让方芳相信，自己女儿的成绩，是真的进步了，上一次考试，23名，这次考试，15名。
进步不是特别大，但放在赵静身上，就很显眼了。
郑强说：“要是赵静继续保持进步，上个国内的重本不是问题！”
方芳虽然对自家女儿没什么太高的要求，但还是感到高兴。她放下手中繁杂的工作，特地挤出时间，给女儿打了个电话。
赵静也知道了自己成绩的进步，这是她努力之后的成果，所以前进是必然的。
方芳：“女儿，听说你最近成绩有进步了，真不错。”
赵静：“没什么，就随便努努力呗。”
方芳：“不能随便啊，既然努力了，就要竭尽全力，这样才不会辜负你自己。女儿啊，以后大学，不管你是想出国，还是留在国内，我和你爸都支持你，我和你爸虽然现在暂时在国外做生意，以后，还是会回国的。”
赵静：“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先挂了。”
方芳：“欸，好，女儿，缺钱了跟妈妈说。家政阿姨打扫得还认真吧？”
赵静：“暂时不缺，认真，真的要挂了，拜拜。”
方芳：“好，女儿，拜拜。”
赵静开始把自己完全投入到高三的学习和复习中去，高三紧锣密鼓的复习揭开帷幕之后，赵静已经很久没有拿出手机了。她和关婷婷一起在学校门口那家文具店买了一个“加强版”闹钟，听说特别好用。
关婷婷看到有很多人都在那排队，也拉着赵静一起跟着排队，想买一个试试看。
试过了之后，关婷婷才明白，原来这个“加强版”的加强，是在闹钟的音量上。
高考倒计时第两百天，早上六点半，关婷婷和赵静宿舍的另外两个室友被关婷婷震耳欲聋的闹钟给吓了一跳，顶着她们俩不满的目光，赵静也不敢把自己那个“加强版”闹钟拿出来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考试也越来越频繁。平时成绩单出来，赵静第一关心的，是林寻的成绩，第二关心的，才是她自己的成绩。
林寻果然信守承诺，自那之后，一直稳坐宝德中学高三年级第一的位置。看到他考第一，赵静比自己考了第一都高兴。
他俨然已经成了宝德的风云人物。尽管平时低调，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女生们对他芳心暗许。
赵静也在努力向他靠近。在圣诞节快到来的时候，她的成绩稳定在了年纪五十名左右，班级□□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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