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4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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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三月的日子都过得平淡而舒心。所有的一切都很顺利，唐音的工作是，她和许既西的恋爱也是。
油桐花的花语仿佛是一盏明灯，让唐音猛然意识到她和许既西双向的喜欢，开始在她不知道的以前。
虽然听上去有些好笑，但不可否认，已经结婚的他们正陷入热恋。
是对视不超过三秒就会想要跟他拥吻，想起对方就想要弯起眼睛的热恋。
到了月末，唐音才从许既西那里听说老爷子生日快到了。
今年进七十大寿，得大办。
这些事情一向由许柳琴许柳槐两兄妹包办，不需要他们操多少心。因为许既西表现得很稀松平常，唐音没过多紧张。
在生日宴开始的前几天，许既西唤来唐音，把她抱在怀里，才开始拿着平板挑选生日礼物。
是叫赵迟越帮忙找的备选。
“这套紫砂壶怎么样？”许既西下巴搁在唐音头顶，问。
“爷爷喝茶吗？”
“不怎么喝。”
“……”
许既西见唐音不太满意的样子，换了一个，“这个？”
唐音仔细辨认酒瓶上的字体，30年代赖茅酒，价格比那套壶贵得多。
印象中老爷子是喝酒的，她刚想点头，却听许既西自顾自否认：“好贵，肉痛。”
“还是算了吧。”
“……”
选来选去，最后还是定下了最开始的紫砂壶。
唐音：“…这样真的好吗？”
“他不会管的，”许既西没所谓，“每年送的礼物都堆到了库房，没动过。”
唐音转念想到许家这复杂的关系，也就随许既西了。她本来也是担心老爷子对他不满，但既然本人不在意，那她作为妻子还有什么可说的。
许斯跟家里好像也不是太好，上次他们照例回许宅吃饭，从头到尾没见过许斯的身影。老爷子把他逼得太紧，爷孙间的裂痕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
席间倒是听几个长辈提起那么一两句，也都伴随着沉闷的叹息与浓烈的责备之意。老爷子威严，脸上情绪很少。
也没有人提起靳意，她虽是许柳槐名义上的老婆，但又像是在这个家不存在一般。
以前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还好，现在知道了，唐音总也习惯不了。她不知道看似平和的表象之下，到底藏了多少人的心思各异。
这跟她家里不一样，她家更多时候是没有人的安静，三人同时在家的时间少之又少，但也不会如这般窒息。
她总在想许既西的童年会怎样度过，在这个爹不疼娘不在的家里，是不是如履薄冰？
也是因此，她总是一声不吭，低头吃饭。不过许既西会把他觉得好吃的菜夹到她的碗里。如果她没有吃掉，那他就会再夹回来自己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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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宴当天，场面盛大，宾客如云。
像这样的宴会早已经超出了它本身举办的意义，俨然变成了一个名利场。宴会前，大家游走在大厅，与自己相识或想要认识的人招呼攀谈。
唐音和许既西不感兴趣，对在场的人也不太熟，索性在自助区挑挑拣拣一些美食，然后躲在一边吃东西聊天。
唐音一边吃一边观察。
老爷子深处名利中心，笑容使他额间眼角的皱纹更加沟壑纵横，显得和蔼，可眼神中锐利的光又将其冲淡了些许。
他身边问候的宾客换了一波又一波
再一边，许斯身为许氏如今的总裁，也免不得应酬。只是他面上笑容很淡，有时甚至没有。
唐音有一种莫名的预感，今晚得发生点什么。
她正看着，因为糕点而鼓起的脸猝不及防被人捏了下。
扭头，看见许既西一脸兴味：“你是仓鼠吗？”怎么会有人吃这么点东西，脸颊就会鼓起来。
“……”
唐音冲他龇了龇牙。
“干嘛？”
“咬死你。”
许既西笑起来，端走她手上的空盘，“好啊，回家咬。”
唐音：“……”
时间一到，宴会正式开始，司仪说了很多场面话，请老爷子上台致辞。
全场安静，老爷子的开场很简短而有力，以一番感谢结束了自己的发言。
致辞结束之后，是宴会开场舞。老爷子笑着，话筒传出他的声音。
“我希望，开场舞由我的孙儿小斯和孙家姑娘来完成。”
底下再不像致辞时那般安静，小声的交流声如若蚊蝇。
老爷子看向舞台旁的孙衾可，女孩穿着美丽的礼服，露出雪白纤细的脖颈与嶙峋的锁骨，微微低头笑了笑。
许斯的表情可就不那么好了，他沉着脸，连余光也没分给孙家姑娘一点。
台上台下，许老爷子跟许斯无声对峙着，眼神间的你来我往充满火药味。
“小斯。”老爷子又喊了声，催促他上台。
偌大的宴会厅一时又安静下来，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许斯如果不应，就是把自家爷爷和孙家人的脸打得啪啪响，这场寿宴也就此成为名流贵族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应了，也就抛出了一个信息：许斯跟孙衾可，大概会联姻。
舆论一出，那么许斯现任女友到底会不会变成前任，就不好说了。
老爷子选在这个时候，也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事先没有任何商量，是在逼他妥协。
可老爷子没料到，许斯深深看了他两眼，竟是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宴会大厅。
“许斯！”老爷子沉声喊。
没应。
现场鸦雀无声。
没人敢拦他，眼看着这个身形外貌俱是出挑的男人走出去，然后，连个背影也望不见。
许老爷子脸色沉沉，气得瞪大了眼睛，却碍于场合不能发作，只得挤出笑，打了个圆场。
面子几乎快掉光了。
唐音跟许既西对视一眼，已经可以料想到之后家里的腥风血雨。
之后晚宴照常进行，自由时间，老爷子依旧挂着笑和重要宾客攀谈，可那笑意明显不达眼底，有几分勉强之意。
到了晚上十点，来宾基本离开，酒店管理在着手准备收拾残局。
休息室内，老爷子黑着脸坐在沙发上，许柳槐与许柳琴在一边联系许斯，电话不接，消息也不回。
其他人默不作声，几乎要变成透明人，生怕祸及自己。
“爸，小斯可能不太方便…”许柳槐犹豫着说。
唐音偷偷看许既西，又瞟了眼他手机。
许既西摇摇头，小声告诉她：“也没回消息。”
气氛一时跌至冰点，一场闹剧不知如何收尾。
谁也没想到，片刻之后，休息室的门开了。
许斯走进来，后面还跟了一个女人，是靳意。
她的手里拿着一叠类似于文件的东西。
唐音不知怎么的，心里空了一下，像是对风雨之前的感知，她抓紧了许既西的手。
休息室一时寂静，属于靳意哒哒的高跟鞋声在房间里回响。
在唐音的印象里，靳意阿姨好像是不怎么穿高跟鞋的，乍一穿，气场立刻就起来了。
她跟前几次见面时都不一样，以前的气质柔和，而现在，却是锋利的，带有杀伤力。
“爸，听说您想定下小斯的婚事？”靳意开门见山地说。
老爷子没答，眼睛盯着她手里的文件，眉心紧紧簇起。
靳意也不恼，笑了声，“他前段时间来看望我时告诉我了，心里边有个喜欢的姑娘。您又给他无缘无故安排来一个，您说，这算怎么回事儿？”
“这件事他一直说要自己解决，我也就没插手。谁知道今天突然就来找我了。当妈妈的，总不能坐视不理。”
靳意抚着衣裙在沙发坐下。
她的一举一动都优雅至极，说话也是，语调柔和而清晰。话里话外的意思却一点也不弱，甚至于强势，像软刀。
“靳意！”
许柳槐没忍住，呵斥道：“别忘了你的身份！”
“啊，你不说我都忘了，”靳意不再笑，“我除了是许家的媳妇，还是靳家的女儿。”
靳家早已破产，可提到靳家，老爷子还是唰地一下抬起头，目光锁住靳意。
厉声问：“你想怎么样？”
靳意将手里的文件夹丢到沙发前的实木桌上，塑料背脊与桌面接触，发出“啪”的一声。
在许家，没有人敢这样跟老爷子说话，靳意倒不是很怕。
“靳氏怎么没的，爸您最清楚。这里面的东西，您一直想要。”
“我只有一个要求，我儿子的婚事，他自己做主，想娶谁娶谁，轮不到你们来安排。”
“当然了，”她指了指文件，“这只是备份。不过您同意的话，这些东西自然不会流传出去。”
“您觉得怎么样？”
老爷子死死盯着靳意，“你威胁我？”
靳意：“不敢。”
气氛焦灼，空气里像是带了火花，谁也不让谁。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老爷子方才开口。
不甘，却无可奈何。
“好，按你说的。”他做出了让步。
“那就希望您信守承诺。”
唐音愣在一旁，他们说的话她一知半解，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她也不清楚，可她却明白了一件事。
许斯不愿意娶孙衾可，身份关系，他对老爷子抵抗不得。
于是靳意来了，替许斯摆平这一切，强势锐利得不像她自己。
唐音几乎是无法控制地对比起靳意对许既西的点滴，订婚缺席，生日不在意，平日里浅薄的关心。
靳意是没有错的，许既西并非她的孩子，她甚至已经是一个大度温柔的女人。
可是，许既西又错在哪里呢？
靳意达到目的之后，拍拍许斯的肩膀，并不多留，也没有把余光留给在场的每一个人。
许斯送靳意回疗养院。因着他们的离开，朱红色大门再次合上。
唐音转头去看身边的人，他面上没什么情绪，注意到唐音的目光，便侧过头，反而冲她笑了下。
唐音鼻子一酸，险些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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