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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晚安


陆明州订了包间,吃饭的也就他们两个。

        这地方修缮得很雅致,什么轩什么阁的用各种名字隔开,一楼是水池,养了很多锦鲤,水位不高,仅仅没过膝盖的样子,池底铺了很多鹅卵石,很清澈。

        其为了方便顾客观看,还架起了不少水上长廊,有模有样的挂着红色的小灯笼,处处都透露着古香古色。

        菜早就订好了,人来了之后一样一样的上。

        陆明州吃得不多,吃了点东西后便放下来筷子,看裴系青吃。

        好在裴系青也没有不自在,他的吃相很好,不紧不慢的,包间里的灯光不会特别明显,显得他的轮廓特别柔和。

        陆明州抿了一点酒,“你在那个村子里待过多久?”

        “五年。”

        “这五年间都没有出去过么?”

        “没有的,其实我经常跑出去打工,为了攒钱,不过都是干的短期工,做不长久。”

        陆明州的指腹又开始摩挲着杯子,“辛苦吗?”

        “还好。”

        这自然是辛苦的,不然他们见的第一面时陆明州也不会把他误认为一个看不出年纪的劳苦农民,除了那双眼睛令人印象深刻,否则两人如今也不会产生交集。

        “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我不知道。”

        他想念书,补回自己曾经的缺憾,拿到曾经作为学生都会有的□□,然后像个普通的正常人一样出去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忙忙碌碌却自由自在,养一只猫或一只狗,然后上班,下班,给自己存养老的资本。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缺陷,也因此并不准备寻找伴侣。无法抑制的需求他可以自己解决,所以在他对未来生活的规划里没有伴侣这一概念和位置。

        陆明州却说:“我能够帮你。”所以你可以适当的依赖我。

        裴系青夹了一块脆骨放进嘴里慢慢的嚼,陆明州能听到对面传来的慢条斯理的咀嚼声,“你对你的每一任都这么好吗,陆先生”

        他第二次问这样的问题。

        而陆明州给的依然是相同的答案,眉眼温和的将酒一饮而尽,呵气道:“不,只是因为你而已。”

        “还有,叫我先生太见外了,叫叔叔如何?”

        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但裴系青还是听见了,他从善如流道:“叔叔。”

        明明是自己的要求,但听他这样叫了之后陆明州却忽然觉得从骨缝里钻出一种隐秘的羞耻,从后脊蹿起一片痒意,顺着头皮往天灵盖爬,怪怪的,虽然感觉不坏,但还是叫他心底升腾起一种很微妙的背德感。尽管他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

        陆明州忽然就理解那些人各种叫哥哥叫爸爸之类的恶趣味了。

        有点儿刺激,倒不如称之为情趣,反正不是讨厌的感觉,反而还挺喜欢。

        陆明州轻咳一声,脸上恢复一贯上位者的,包容似的笑:“你接受得挺快的。”

        “因为我家中的那位也是叫叔叔的,”陆明州的动作一顿,又听对方继续补充道:“不过是叫堂叔,应该算比较远的亲戚了。”

        裴系青的视线滑过他的脸,嘴下不停道:“他五十好几了,没有你高,胖胖的,有啤酒肚,也有点秃顶,有时候脾气不太好……”

        陆明州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

        裴系青难得见他吃瘪,便也轻轻笑起来。他很少主动的笑,即便有也是客气的轻抿唇角,若是将下半张脸遮住,那双眼睛里根本看不出半点笑意。

        陆明州大概是真的有点微醺,觉得他笑得不似平常,那是敞然又轻松的笑意,眼睛弯起一个异常好看的弧度,让人产生种要伸手去摸一摸的冲动。

        心里又啧了一声,当初果真没看走眼。这人挑起的兴趣足够维持他很长一段时间的新鲜感。

        “叔叔,”裴系青在桌上支起半边身子,拉进了和他的距离,目不斜视:“你看起来好像有点想接吻。”

        陆明州眨了眨眼,忽然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醉了。

        他托着腮,眼睁睁看着裴系青从座位上站起来,绕过桌子半蹲在他的面前,然后倾近……

        裴系青仰着头,闭着眼,张嘴含住了他的喉结。大概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他的动作很生疏,青涩得叫陆明州小腹发紧。

        他用舌尖勾勒着他的喉结形状,浅浅的戳弄,呼出的热气都喷洒在对方的颈侧。然而他的学习能力实在不错,很快就能根据陆明州下意识的吞咽动作来应对他的反应,并顺着喉结往上,□□了一下陆明州的下巴,却在将将到达唇畔的时候离开了。

        陆明州低了一下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很轻的疑问:“嗯”

        仿佛在疑问他为什么不继续了。

        裴系青望着他,目光清亮,不含一丝欲念:“这是初吻。”

        ……

        陆明州不假思索,在他声音落下的一刻便低下了头。

        两人长达半个月的疏远距离终于破冰。

        源于裴系青的主动。

        一吻毕,他们各自喘息着,包厢里的温度仿佛攀升了那么一点点。陆明州拨开他额前的头发,没有再继续,反而看向了窗外:“夜色深了,回去吗?”

        裴系青:“嗯。”

        陆明州喝了酒,没有再开车,驾驶座位上的人换成了裴系青。

        陆明州道:“我还不知道原来你还会开车,本来打算叫个代驾。”

        裴系青系上安全带,“我会的东西还不少,叔叔你可以慢慢发掘。”陆明州在后座上笑。

        自家姐姐依然被那个看不惯的青年泡走了,雪松大怒,上门闹了一场,将路冠青打得鼻青脸肿。

        两家人在生意上多少也有些来往,他忽然来的这一出直接惹怒了雪冬青,任性行为伤了两家面子,被拖回家里关了禁闭。

        雪松在路冠青家客厅里指着对方的鼻子骂,骂了不够还动了手,索性路冠青一伙儿也不是吃素的,和那两个叫什么,管文杰和黄梓良的,这几人恰巧也在,于是他们都打作了一团,路冠青被他死死摁住连接着锤了好几下,每一拳都闷闷作响。

        然而他自己也沾不了好,被另外三个人围起来拳打脚踢,每一下都不留余地。

        雪兰在旁边哭着劝架,管文杰那个叫廖雪芳的女朋友则坐在沙发上抽烟,颇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闲散。

        雪松骂骂咧咧,看着雪兰光拦着自己不拦对方,一时也有些心灰意冷。

        到最后几人身上都挂了彩,雪松问雪兰:“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老是管着你,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雪兰只是哭,不说话。

        “那我以后也不管你了。”雪松颇觉失望,说完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再然后,他被他爸逮到了,又给胖揍了一顿,关在家里禁了足。

        房间里的灯很昏暗,雪松对着镜子给自己上药,碰一下就疼得嘶一声。

        他爸让人打他比路冠青打得还狠,后背还有一大块儿淤紫,旁边破了皮,不知道是被什么利器给刮到的,流了点儿血,但是位置不好处理,他用棉签沾了碘酒,咬牙抖着手怎么也够不着伤口,手臂大概骨裂了,实在使不上劲儿,努力了半晌后他将碘酒和棉球狠狠往地上一砸,深色的液体四溅。

        雪松把头埋进膝盖,光着上身坐在了角落。

        妈的……

        有点点湿热的液体滴落在地毯上,又无声没入毛隙间,消失无踪。

        不知过了许久,寂静的房间里传来轻微的咔嚓一声,门把手被拧开了,好像有人从外面进来,给关上了门。

        房间里多了一道很浅的呼吸声。

        雪松缩在角落里不动,那道脚步声便不急不缓的朝他走过来。

        “滚!”雪松暴喝一声,头也不抬。

        那道脚步声非但不停,还径直停在他面前,一道沉淡的声音在他头顶上方响起,仿若黑水泠泠,“你就打算一天不吃东西了么?”

        雪松不动,一只手带着极凉的体温,往他背上的伤口轻轻按了一下,几乎将他冻得一哆嗦,对方道:“姜姨给你熬了粥,凉了又热,现在也快冷了。”

        雪松几乎是瞬间抬头,目光恶狠狠的说:“关你屁事!我饿死了你不应该更开心吗”

        雪煜避开地上四溅的碘酒,重新又开了一瓶,面色淡淡:“我从来没有表露过这种意思。”

        “滚!”雪松拍开他的手:“不用你来假惺惺。”

        雪煜并不言语,只是扳过他的身体,用棉签沾了碘酒重新往他的伤口上涂抹。

        雪松忍耐得手臂肌肉鼓起,待棉签碰到伤口的那一刻,他终于无法忍受似的猛的转身将雪煜掼到墙上,用的力气很大,雪煜的后脑撞上墙壁,发出沉沉的闷响。

        剧烈的震荡让他徒然升起呕吐的欲望,在他勉力将这股不适压下去后,抬眼便对上了雪松些许通红的眼眶:“你是不是觉得很得意,我永远也不可能像你一样。”

        他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甚至因为情绪太过于起伏,乃至于整个人的气势都呈现出十足的咄咄逼人,“我挨打的时候你就二楼那里站着看,对,就是这个表情,”雪松喘了口气:“是不是觉得底下这条丧家之犬真是可怜,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剔除了雪姓他就是个身无长物的废物,所以让你大发善心的跑过来施舍你的怜悯,来看看他死了没有……”

        他越说越激动,面色很狰狞,想起父亲冷漠的目光,母亲失望的眼神,还有姐姐那不愿意妥协的哭泣,于是手下愈发用力的拽着雪煜的头发,想看这个永远高高在上,神色冷淡的哥哥露出吃痛害怕的表情。

        …然后收起那一套多余可笑的怜悯,滚出他的房间,离开这里,有多远滚多远。

        雪冬青不要他,母亲也离他而去,如今的雪兰也选择了路冠青,不愿意要他了。他知道自己暴躁易怒,幼稚又执拗,发起怒来的时候连他的姐姐也怕他。可是谁也不知道他只有在无措的时候才会助长自己的愤怒,用以掩盖自己不被人需要的委屈和悲哀,还有亲人相离的迷茫。

        因为愤怒而发红发烫的面皮被一只温凉的手轻轻拭了一下,有人抹去他脸上滚烫溢出的眼泪,低声道:“不是这样,”那只柔软的指腹持续擦去他脸上的水迹,力道很轻,莫名给了雪松几丝被呵护的错觉,他眨去眼眶里的眼泪,面前雪煜的脸因为疼痛而显出几分病白,轻蹙着眉,连带着这两日雪冬青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血色都一并褪了下去,神色却仍是一贯的和缓冷清,甚至称得上是迁就。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你。”

        回到家后陆明州就去洗澡了,而裴系青的第一件事是去换条裤子,他也洗了澡,用的冷水,管家煲了汤,敲门叫他下去喝点儿。

        等他下去之后发现陆明州也在。

        管家擅于养生,煲的汤很清淡,但是味道很不错。

        不过裴系青晚上的时候和陆明州出去吃的那一顿还没消化,喝了一碗之后他就搁下了碗筷。

        回房前陆明州叫了他一声,裴系站在原地耐心的等待着他要说什么,随后他听到陆明州声音温和的对自己说:“晚安。”

        裴系青的身形微不可见顿了一下,也道:“晚安,叔叔。”

        两人各回了房间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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