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抽水
江荇家只有三把镰刀, 那还是他奶奶留下来的，年纪比他还大, 把手都已经磨得乌黑光亮。
他回家开农场后, 一直请镇上的农具铺帮忙犁田和收割，用到农具的时候很少。
现在要再用到镰刀，只能把之前的镰刀磨出来。
杭行一是磨刀的好手。
大清早, 他带着镰刀去溪流那边磨刀。
溪边铺着的石头就是现成的磨刀石，杭行一三两下，将生着黄色锈迹的镰刀磨得雪亮。
小蛟蹲在旁边看他磨刀：“咕咕咕, ”不用磨刀也可以，有爪子。
杭行一：“用镰刀会方便一些。”
杭行一说着将手中的镰刀递给小蛟。
小蛟好奇地接过, 小小的爪子抓住镰刀, 轻轻一挥。
镰刀割破风声, 呼呼作响。
小蛟双目中流露好奇的神色：“咕咕。”好锋利。
杭行一：“好用就行，走吧，先回去吃早餐。”
今天的早餐是玉米杂粮粥、大包子和酱萝卜。
玉米是他们家自己种的玉米, 风干后送去镇上碾为小粒，加上其他的杂粮, 熬出来的粥带一点胶质, 又香又稠。
酱萝卜也是今年的新萝卜，清脆甜辣，加上它们家的辣椒粉及香料，咸香辣脆，用来送粥再好不过。
江荇一口玉米粥一口酱萝卜, 玉米粥烫, 酱萝卜辣, 几口下去, 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胃部和味蕾同时得到了满足。
他们喝粥的时候，蛇老板老板几人也陆续来了。
见到他们正在吃早餐，几人毫不客气地拿碗打粥分包子，坐在桌子边和江荇家的小家伙们一起吃了起来。
蛇老板呼噜呼噜吃完半碗，夹着萝卜说道：“要说早餐，还得是你们家的早餐才香。就这一口酱萝卜，给我山参海味我都不换。”
江荇正端着碗喝粥，闻言从碗沿处抬眼看他：“这是不是说明我家的酱萝卜价值高于山珍海味，我得给它们提个价？”
蛇老板迅速坐直：“我这只是表达我的赞美之情，并没有那个意思。”
江荇：“我还以为你在委婉地建议，我们的工厂以后生产酱萝卜的时候，定价不妨定高一点。”
蛇老板听他打算卖给别人，想了想：“有这个意思也不是一定不行。”
骄虫在旁边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你们两个商，小心酱萝卜卖不出去。”
蛇老板：“不会的，你看阿荇家的东西，什么时候会卖不出去？”
一群人在吵吵闹闹中吃完早餐，江荇和杭行一把麻袋、箩筐等器具放到小卡车上，他们要开车去池塘那边。
蛇老板几个不愿意坐他们的卡车，觉得又冷又不没风度，只能走路上去。
幸好他们都是修行者，脚程很快。
江荇跟杭行一过来的时候，小蛟和九阴早等不及了。
两个小家伙朝他们短促地叫了一声，便拿着镰刀钻到水底下。
歘歘几下，随着水波荡漾，底下的茵芦草浮了起来。
江荇将锚解开，把船推入水中。
船在绿色的水面上荡出一道波纹，丹参果们在岸上叫着，见船马上要开走了，像一颗颗圆滚滚的小炮弹一样，直接跳到了船上。
狗子们倒还是在岸上。
船上要装茵芦草，狗子们的体积大，跳上来后会占据大量的位置，因此只能让它们在岸上辅助。
丹参果们都顶着茵芦草。
小九用小手拍拍江荇的裤腿，仰头：“叽叽叽。”爸爸，我们现在可以开始捞了吗？
江荇拿起渔网，笑道：“捞吧。”
九阴下水了，它的□□也跑了出来。
池塘里的水有点深，它的分|身没有变得太小，而是分成了一米五左右的中号九阴。
家里的镰刀不够，它也用不着镰刀，直接在水底下游来游去，挥舞着利爪把茵芦草割下来。
得益于茵芦草的特性，这些茵芦草被割下来之后，立刻浮到了水面上，方便江荇他们捞起来。
船上的小家伙们比较多，但是它们的体重并不重，总体而言，船上主要也就是江荇和杭行一的重量。
他们撑着船捞着茵芦草，不一会儿就捞了满船。
这些茵芦草还带着水，比较重。
船吃水比较深，等捞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们不得不把船划到岸上，把茵芦草全都倒到草地上。
正好蛇老板他们已经赶过来了，留在岸上的茵芦草由蛇老板他们进一步捆扎装车。
这些茵芦草要运到山下去再进行加工。
天气比较冷，他们人多，干得热火朝天。
一个小时不到，他们已经收割完了两亩多的茵芦草。
茵芦草在岸上堆着，堆得跟小山一样。
清香的气味吸引了不少野鸟野兽过来，狗子们机警地看着四周，厚实的耳朵时不时抖动一下，所有观望的野鸟野兽都不敢乱动。
江荇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抬头看岸上。
岸上对着的茵芦草里面包含着大量茵芦草的果实，可以预见，等所有茵芦草收回来之后，他们一定能获得一个大丰收。
捞了那么久的茵芦草，江荇的胳膊累得不行，现在有些抬不起来了。
他将手里的渔网交给其中一个九阴的分|身：“不行了，我得休息一下。”
小一体贴地举起装有蜂蜜水的保温杯：“爸爸，你坐一下，喝水。”
江荇摸摸小一的果蒂：“谢谢。”
江荇家的渔网不够多，丹参果们没办法一起打捞。
它们抱着船桨，撑着船在池塘里飘来飘去，也累得不轻。
杭行一大手一挥，让大家喝点河万草蜂蜜茶，吃点糕点休息一下。
蛇老板几人将茵芦草收回去，放在卡车上。
等一卡车茵芦草装满，他们便帮忙将卡车开下去，将茵芦草卸在院子里，摊开来晾晒。
大家用各自的方式忙活着，因为劳动力多，效率也非常高。
中午，茵芦草收了一大半。
江荇站在池塘边上，看着已经快清理好的池塘，说道：“下午再来两三个小时就差不多了。”
杭行一揽了一下他的肩：“我估计也是。走吧，先回去吃午饭。”
今天上午实在太累了，大家都干得精疲力尽，午饭江荇也不打算玩什么花样。
他和杭行一捉了两只鸡，又让小蛟捞了一桶鱼。
午饭就吃鸡肉火锅和水煮鱼，大家想吃什么菜自己往锅里扔，一切自助，省时省力。
顶多再用他们农场里特有的食材调制一个蘸料。
昨天晚上才吃过烤全羊和羊肉汤，大家的肚子得到了满足，今天对美食倒没有什么执念。
养到深冬的鸡非常肥，鱼也很好吃。
这种简单的烹饪方式反而更带出了食材的本味，大家吃得赞不绝口。
蛇老板在桌子前面埋头吃得头也不抬。
他一个人干掉了半条鱼，等酒足饭饱，他放下碗筷，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
蛇老板：“说起来，割完茵芦草之后，你们家这鱼是不是也该捞了啊？”
江荇家的鳗鲡和罗氏豚都长得非常不错，尤其罗氏豚，一条条，又大又肥美，还挺凶猛。
丹参果们撑船的时候，罗氏豚见到它们的倒影，竟然敢跃出水面攻击它们。
江荇端着碗说道：“先收完茵芦草再说，我们家的池塘太大了，没有合适的抽水工具，要把里面的水全部抽干，也非常麻烦。”
蛇老板：“抽水工具又不常用，需要的时候租借几台就行，用不着自备。你们要是想清塘，我去联系抽水机。”
江荇看杭行一。
杭行一没意见。
江荇说道：“那也行，你看能不能借个十来二十台？效率高一些。”
他们农场的大部分农田现在都没种东西，抽出来的水可以排到农田里进行漫灌，正好杀死里面的害虫。
蛇老板交游广阔，一口答应下来：“今天先割茵芦草，明天机器就能到位。”
江荇：“那我再叫县里的老板给我们捎一批渔网鱼箱和供氧设备过来，我发货的时候看能不能尽量发活鱼。”
蛇老板：“最好今天就来个预告，明天把鱼捞起来之后直接走快递，趁着新鲜发到顾客们手中。”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直接把设想给补充完整。
杭行一淡淡说道：“这批鱼不是普通的鱼，得走异管局特供。”
蛇老板：“也是，不能卖得太亏。”
江荇问：“异管局特供那边的顾客比较少，会不会一时消耗不了那么多鱼？”
杭行一：“先把水抽干，能卖出去多少捞多少，剩下的让它们继续留在塘里。”
蛇老板：“要不然我在朋友圈中发一个预告？我朋友多，说不定能卖出去不少。”
骄虫：“我朋友也多，等会我给你们也发个预告。”
酒叟、兰尼、赵壑和老马坐在一旁。
四人没什么亲密的朋友，也不适合在朋友圈发相关信息。
兰尼眨了眨眼睛：“我可以购买一批寄给我的朋友，相信他们一定会喜欢这种鱼。”
酒叟、赵壑和老马：“……”
眼看着赵壑犹豫着是否也要买一批鱼，江荇看他们的表情，笑着说道：“你们要吃，我送你们一些，不用买的。”
几人有些不好意思，江荇说没关系，朋友之间不在乎这些。
既然说到卖鱼。
兰尼问：“阿荇，你们这些茵芦草的果实卖吗？”
“也卖的，不过跟卖鱼一样，可能会采取以物换物的方式，不接受金钱交易。如果你要的话，我也可以送你一点。”
他们今年获得了大丰收，连一向抠门的江荇都变得大方起来。
酒叟在旁边听着：“我也要换一点，这个果实用来酿酒效果应该会不错。”
江荇见他主动出手，眼睛一亮：“说换就太生分了，老爷子，你不如帮我们酿一批酒，报酬就是茵芦草果实？”
酒叟同意了：“可以用山上的灵泉来酿，这个茵芦草果实酿出来的酒效果肯定不会太差。”
江荇：“行，什么时候酿？”
酒叟看了他一眼：“春天吧，这款酒跟春天比较配。”
江荇美滋滋地答应下来，其他人脸上多多少少露出了一些羡慕的神色。
酒叟亲自出手酿的酒啊，还是用灵物酿，那酒味该有多好？
下午，他们继续去收割茵芦草。
有了上午的经验，他们配合得很默契，工作效率也提高了不少。
四点多钟的时候，所有的茵芦草被收割完毕，堆在塘堤，等着运下去。
池塘里的茵芦草被收割完之后，池塘的颜色也变了。
池塘之前的颜色是绿中带紫，那是茵芦草和它的果实的颜色。
现在收割完了，放眼望去，能看到池塘底部的绿色。
江荇家这口池塘的水质一直很好，清澈见底，今天收割茵芦草也没把水搅浑。
现在蓝天白云倒映在水中，少了浮在水面上的茵芦草，看着令人心旷神怡。
池塘的一角种着的芡实反而令这口池塘更生动。
江荇在离开前，满足地看了一眼池塘，才开着卡车往山下走。
将茵芦草收割回去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他们还得把茵芦草的果实摘下来，再处理茵芦草。
这些茵芦草长了一年多，又厚又密，足有十五六万斤。
他家的院子肯定晾晒不下了，得把这些草堆到外面空着的农田中去。
现在已经是冬天，阳光的热量下降，用来晒草也不现实。
他们把草薄薄地堆在农田上，与其期待阳光，其实更期待的是北风。
北下的寒风足够干燥，气温又足够低，茵芦草基本没有腐烂的风险。
他们只需要等茵芦草半脱水，就能将草塞到碎草机里，把这些草切碎，再倒入青贮窖里窖藏起来。
入冬以来，青贮窖里的青贮已经吃空了一半。
现在正好做一个补充。
青贮窖塞不下来这十多万斤茵芦草也不要紧，能塞多少塞多少，剩下的茵芦草可以用来喂牛、喂猪、喂鸡鸭鹅。
他们家的小动物多，完全不存在浪费的情况。
实在不行，挪一点出来喂野鸟也可以。
在摘果实的时候，九阴又放出了五千分|身。
家里的活由它干完大半。
江荇为了犒劳它，特地捞了一条广阳鱼给它开小灶。
江荇今天选了鸡作为其他血食，供应给九阴享用。
他们家其他牲畜都还没长成，现在要犒劳九阴，江荇一般只能选鸡和鱼。
等过一段时间，猪和牛都可以杀，他们的压力就小一点了。
今天实在太累，简单收拾好，大家就各回各窝，早早睡了。
第二天一早，蛇老板给江荇打电话，说抽水机已经找到了，正调过来，差不多要下午才到。
主要是天气冷，公路结冰了，运抽水机的卡车没安装特殊的轮胎，不能跑太快。
江荇也看到了天气预报推送，今天是橙色寒潮预警。
他理解地跟蛇老板说，不急，让对方慢慢来。
捞鱼要下午才开始，他们继续处理茵芦草的果实和茵芦草。
一大早，九阴的分|身勤勤恳恳地抱着茵芦草去田野中晾晒去了。
丹参果们给奶牛挤完了奶，把奶牛和瘤牛放出来。
牛群走到旷野中，从离它们最近的茵芦草开始吃起，用上下牙努力研磨着，干饭干得非常积极。
经过昨天下午、晚上和今天早上的努力，他们把所有的茵芦草果实摘了下来，并且去掉了外皮。
这些果实一共装了六十个麻袋，满满当当堆在院子里，确实算得上大丰收。
江荇打算将其中一半果实晾干收起来，另一半果实则拿出来，放到异管局特供app上，跟大家换各种东西。
正好要过年了，基本上每个修行者手里都积攒着一批好东西，现在换东西最划算。
橘猫这两天的精力都放在异管局特供app上。
它是唯一的客服，因为茵芦草果实和即将捞上来的鱼，来咨询的客人多了不少，忙得它脚不沾地，连饭都不怎么能顾上吃了。
今天早上来问的客人比较少，它拖着疲惫的身躯，踉踉跄跄地走出来，往上一跳，跳到江荇膝盖上，枕着他的膝盖想要入睡。
江荇摸了摸它圆圆的小脑袋，对它说道：“辛苦了。”
橘猫：“喵呜，今天我想吃鱼。”
讲戏：“没问题，等会儿给你安排上，不仅今天可以吃鱼，明天也可以吃鱼。”
江荇：“估计未来一段时间我们都不缺鱼吃了。”
橘猫幸福地蹭了蹭他的膝盖。
上午的活干完了，暂时没什么事做，可以休息一下。
大家早早吃完了午饭，进行午休，希望能恢复饱满的精力来应对下午繁重的工作。
江荇还缩在杭行一怀里睡了一觉。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他们的抽水机到了。
江荇跟卡车司机交接，将卡车上的抽水机搬到他们的小卡车上，再将抽水机运到池塘那边。
这批抽水机用柴油驱动里面已经加好了油，他们直接开机就行。
江荇把抽水管放进池塘里，打开抽水机。
随着“突突”的声音响起，所有抽水机开始工作，大量的水从池塘里面往外面抽。
他们家的池塘实在太大了，哪怕这么多台抽水机一起工作，短时间内也看不到效果。
大黑它们在旁边看着抽水机：“汪汪汪。”这里有我们就可以了，你们先回去吧。
江荇：“那我们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你打电话。”
大黑它们的项圈里有儿童电话手表，它们打电话已经打得很顺畅了。
复杂的操作它们不会简单地通知一下，还是没问题。
江荇十分放心地将它们留在这里，大黑它们昂首挺胸，也为能留守在这里工作而感到骄傲。
等吃完了晚饭，晚上九点多再过来的时候，他们发现池塘的水位现在差不多在一半稍微往上一点的位置。
他们家这口鱼塘是人工鱼塘，平时经常过来投喂，鱼塘里面的鱼密度要比野外大得多。
水位下降到这里，他们能看到底下密密麻麻的鱼。
鱼塘里最多的是罗氏豚，广阳鱼和草鱼等本地的鱼类也有很多。
鳗鲡可能藏在茵芦草下面，他们倒没怎么看见。
江荇他们打着手电过来看，预计这水还得抽个六七个小时。
等水抽干应该是凌晨甚至是黎明时候的事了。
抽水机还在工作，得留人在这里守夜。
小家伙们纷纷自告奋勇地表示要留在这里守夜。
江荇打着哈欠说道：“水要是抽得差不多，得把抽水机关掉，这个对你们来说太危险了，还是让我和杭行一来吧。”
江荇转头看杭行一：“杭哥哥，你想守上半夜还是下半夜？”
杭行一：“我用不着休息，你回去睡一觉，等明天再来。”
杭行一作为山神，体力确实比一般人要好得多。
江荇想了想：“那我在小木屋里休息，你要是有什么事就及时叫我。”
杭行一点头：“我送你过去。”
小木屋就在池塘上方，但是要转一下弯。
他们在这边抽水，小木屋关起门来后，基本听不到这边的噪音。
按理来说，今天比较累，江荇躺在床上应该会睡得比较香。
奈何他早习惯了温暖的被窝，一个人睡在空荡荡的被窝里，怎么也睡不着。
明明他很困，感觉眼睛都睁不开。
他慢吞吞地爬起来，穿好大衣，又围上围巾，下去下面的池塘找杭行一。
杭行一正在池塘边打坐，感觉到他过来了，睁开眼睛：“你怎么来了？”
江荇一屁股坐在杭行一旁边，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困得口齿不清：“我一个人，又困又睡不着。”
杭行一转头亲吻了他额头一下表示安慰。
江荇说道：“我们把抽水机关掉，早点睡吧，明天再起来搞。”
杭行一：“那样的话，估计今晚，池塘里的水位会上升到七八成。”
“不管了。大不了明天多干一点。”江荇闭着眼睛靠着他，“我们回去睡觉吧。”
杭行一站起来，顺便将他也拉起来，抱着他：“行，那我们去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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