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无中生友
湫念什么时候下的直播，宁秋月也不知道。
平板就在一旁放着，漆黑一片。
宁秋月鼻梁上架了一副眼镜，细边素色的眼镜，她的周身衬着窗外的月光，显得格外清冷冰凉，难以接近。
往常柔和的一双眉眼里，此时此刻只留有月光般的凉薄，冷得可怕。
落在地毯上的日记本，最后一句话被涂掉又写上。
[不是你，我就知道哪会有这么容易遇见你]
这句话被涂掉了，下面又写上了一句新的话。
[也不对，说不定是你，但是这么长时间了，你要是不喜欢我，也该有个女朋友了]
这句话被划了一道线，好像写下这句话的主人，又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幼稚，划了一道线就松了手。
只是，依旧有些不甘心罢，新添的这句话上，多了些水滴晕染开的痕迹。
可仔细地再一看坐在地毯上，戴着素色眼镜的宁秋月，神情之间并没有什么伤心难过的意味。就连眼睛也不像是红过的模样。
她的手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面前电脑上的字一行一行飞快地增加着。
哒、哒哒。
宁秋月保持着这个速度，敲到文档翻了一页，习惯性地多敲了几行回车键，才停下来。
鼠标滑动，又回到第一行，她撑着下颌，一只手抱着腿，慢悠悠地从头到尾地看一遍刚刚写下的文字。
[分别久了，再次去各个直播软件找人的时候，会对很多很多的情况格外敏感。她会觉得这个主播的声音像她，那个主播的说话方式像她，又会觉得这个主播好像就是她。
大海捞针一般的找人，祈求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就和她遇见。
但也又害怕，再见面的时候，对方压根不记得她这个人，又或许，对方身边又站了别的人。
既是久别重逢，那总是会有可能，没有彼此的这段时间里，对方早已有了别的更喜欢的东西，又或许改了好多习惯
……]
宁秋月从头看到尾，修改了些许字句，将这一段文字保存到了杂乱灵感想法的文档里。
微叹了口气，她关上电脑，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目光瞥见手边的日记本，神情就愣住了。
她来这座城市，到底是有私心的。
私心地想要遇见温念，私心地觉得当时温念拒绝她是不是因为她们相隔实在太远，温念怕她的感情熬不过这么长距离的异地恋。
又或者是，别的原因。
但总归不会是，温念不喜欢她。
她写过各种各样的爱情，她用文字诉说过爱一个人的各种各样的表现。
温念这种的，如果不是喜欢她，那大概只有一个可能了，骗她？
可真要说骗，温念又什么都没拿走。
“你在哪里呢？”
宁秋月伸手拿起了日记本，往前翻了翻，翻到她和温念认识的第一天，她写下的日记。
[最近写文总有坎坷，情情爱爱写得格外恼火，也不知是怎么了。
朋友说我这种凭感觉写文的，说白了，还不是靠想象力。但有的事没有经历过，怎么想象都会有局限，会觉得不够真实。写作起来自然觉得磕磕绊绊，束手束脚。
嗯……我找了个游戏cp。
好像最近都流行找游戏cp？也不用真的谈恋爱，也没有谈恋爱那么麻烦，就是一起玩游戏，有个人陪罢了。
好像，好像也还行。
不过要是她知道我拿她找灵感，会不会生我气啊。]
……
只开着一盏黄色小夜灯的房间里，宁秋月的手机忽然就亮了起来，一下就刺到不适应强光的眼睛。
凝重安静的气氛被打破，宁秋月放下了手里的日记本，拿起电话看了一眼。
程梦沫？
宁秋月冥思苦想了一小会，遽然想起来，之前程梦沫给她发了好多语音，而她一句也没回。
“……”造孽啊。
电话一直响着，丝毫没有要挂断的意思。
宁秋月认命地接起了电话。
“喂？”程梦沫对于宁秋月这么久才接她的电话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反而语气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
宁秋月手指敲了敲麦克风，意思是自己听到了。
“打扰到你了没啊，还在忙吗？”程梦沫轻声带着笑意询问。
宁秋月没说话，也没有挂断电话，这个意思就是程梦沫可以继续说，她没有在忙。
“啊~不忙了是吧。”程梦沫笑意越发的亲切，听在宁秋月的耳朵里，就格外的渗人，“我知道，你最近虽然在休息，但是呢也会忙着找下一本小说的灵感对不对？”
“忙到没有听我的语音也很正常，忙到一直在别人直播间当房管，看不见我私信，看不见我发的消息也是很正常的。”
宁秋月呆滞了一两秒，忽然就反应了过来。
完了个大犊子！！！
她光想着不能让湫念那个主播知道她和昨晚上打赏那个人是一个人，换了个号，但偏偏这个号，她朋友都知道。
这个主播都是她从程梦沫这问来的，不过短短两天，她就混上了房管。
这其中没点关系，谁信呢？
“我记得没错的话，小秋秋，小月月，小宁子，你前两日才从我这里问到的主播名字吧？”程梦沫带着笑意的声音渐渐恢复正常，“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怎么搞的！你怎么就跟她认识了呢？怎么不过短短两天！你就混上人直播间的房管了！你俩是不是认识！是不是失散多年的什么姐妹！”
宁秋月叹气，扶额。
开了扩音，拿着手机给程梦沫发信息。
宁秋月：没有，我压根不认识。
宁秋月：我找新文灵感，不知道我编辑怎么有这个主播的联系，反正就各取所需吧，我在她直播间，偶尔问问她直播相关的事，然后她问问我写小说什么的。
“就这？”程梦沫明显对这个结果很是失望，“就这？？？就没了？？”
“我还以为，这人就是你要找的那个大坏蛋呢！你知不知道我都脑补了一百万字的狗血小剧情了！”
“你看啊，她叫湫念，虽然她这个湫吧跟你那个秋好像没什么关系，但是！万一就是那么个隐晦的玩意儿呢！”程梦沫说着说着就闹腾了起来，“我还跟周晴打赌呢！绝对有猫腻！你在直播间连信息都不回我！”
“现在你告诉我，就这么点子事？？？我真是输得不明不白！”
周晴好像就在程梦沫旁边，声音隐隐约约地传出来：“我说了吧，肯定是你瞎想了。”
电话在吵闹声中挂断了。
宁秋月翻着手机，这才看见自己的微信小号，不知道什么时候收到了湫念主播的消息。
湫念：[老板，其实我有个事很好奇。]
湫念：[其实，我是不会追着一定要加老板的联系的，一般直播助手发了一条信息后，老板愿意进群就进，不愿意也不强求。]
湫念：[不好意思啊老板，主要就是，有个问题很想问。]
湫念：[老板这个号，应该是只打赏过两个人吧，一个是我，应该还有一个主播？嗯，就是，想问老板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呢？]
湫念：[这个问题有点私人，老板要是觉得冒犯了也不用回答。只是另外一个主播，是我很好的一个朋友，我跟她没什么联系了，所以，就很在意。如果老板认识的话，可以告知一下吗？]
宁秋月心脏砰砰砰地跳起来。
她当然知道她那个原本就是为了温念创建的账号，只打赏过两个人。一个是湫念，另一个，当然就是温念了。
湫念说，温念是她的朋友？
会有这么，这么幸运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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