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开门!管家快开门!”深夜,半山腰的一处庄子外传来焦急的拍门声。

        管家刚打开门,就看到来人惊恐万分的脸。

        “不好了,不好了,快喊付老爷起来,皇帝降罪张武大人家了!”

        张武——付老爷的女婿。

        “郎君,慢点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来不及了!”报信的人猛拍巴掌,抬脚往里冲:“快!收拾东西逃吧,工部贪污受贿,害得二皇子坠楼死生不明,张大人也被牵扯进去了,现已被皇帝诛杀!陛下下令获罪的官员三族内男丁发配为奴,女眷为娼,官府的人已经往这边赶了!”

        什么?!

        管家脸色大变,连忙上前引路:“请郎君随我来。”

        付老爷在睡梦中被唤醒,在听到陛下降罪的消息,猛地呕出一口黑血。

        “秀秀早就说他不是安生的,早晚有一天,咳咳,给我付家招、招祸,是我识人不清。”付老爷剧烈地喘息着,身子一歪就要往外倒。

        管家连忙上前扶住。

        “在下姓李名全,是京城威虎镖局的干事,曾受贵府秀秀小姐的救命大恩,听说张家获罪的消息,连夜抄近路赶来报信。”

        男人弯腰作了一揖,急声催促道:“木已成舟,悔之晚矣,官差就要来了,大家快快逃命去吧。”说着,就要上前背付老爷。

        付老爷缠绵病榻多日,加之今夜的刺激,已是强弩之末。

        “今日之恩,咳咳……老夫记下了。”他摆摆手示意两人先别管自己:“管家,你快带李郎君去后院喊人。”

        后院听到被牵连降罪的消息自然也是兵荒马乱,几人刚穿好衣服,还未来得及收拾金银细软,就听到山下传来骏马嘶鸣声。

        李郎君顿感不妙,连忙攀上墙头,眼睛往山下的方向探,果不其然看到大队官兵举着火把,声势浩大地往山上来。

        “官兵来了,大家快走,别收拾了!”李郎君跳下墙,抬脚往付老爷的房间跑,要去背他。

        “娘,快走。”张合桥小心扶着怀胎八月的妻子,对刚穿好衣服的妇人喊道。

        妇人衣着朴素,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正是付老爷的独女付秀秀,获罪的张武大人是他的夫君。

        她应了声,上前和儿子一起搀扶儿媳,“合桥,你妹妹去哪了?”

        张合桥道:“她去喊嬷嬷了,我们约好去外祖父的房里汇合。”

        另一边,一位粉袄绿裙的少女急急推开房门。

        “嬷嬷,嬷嬷,快起来,官府来人抓我们了。”说着扯下屏风上的衣服给她套上。

        嬷嬷年老觉浅,在张荷进来前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还以为老爷病又重了。她刚坐起身,还未下床,就看到张荷红着眼睛跑进来了。

        “爹被皇帝下令砍了,我们快逃!”

        嬷嬷大半辈子都呆在后院,花甲之年的老妇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忙问她怎么回事。

        张荷努力压下心中的嘈乱,稳住声调道:“事情紧急,我也不大清楚,我们快去外祖父房里汇合。”

        这边,张合桥夫妻和付秀秀急匆匆往付老爷的院子里走,终于在门口和张荷二人碰面。

        几人前脚刚迈进院门,就听房内传出一声男子高声的痛呼。

        “付老爷——”

        众人下意识顿住脚步,付秀秀更是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爹……”双脚有千斤沉,让付秀秀难以迈动,甚至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她似乎已经明白父亲做了什么。

        几人中张荷反应最快,直接推开房门。在看清眼前的场景后,漆黑的瞳孔骤然紧缩。

        外祖父不忍拖累他们,竟然自戕了。

        “付老爷,你怎么可以……就差一步,我要早来一步一步就好了,就差一步啊!”李郎君跪坐在地上,懊悔地捶地。

        “外祖父……”张荷怔怔地走向他。

        付老爷的胸口处插了把匕首,鲜血浸透了中衣,在听到外孙女的动静后,浑浊的眼睛望向打开的房门,张了张嘴想要什么,却又呕出一口血。

        “秀,秀秀……”感到浑身的力量在流失,付老爷无力地掀开眼皮,想要再看女儿一眼。

        付秀秀任由张合桥架着,来到父亲的跟前后“噗通”一声跪地,嚎啕大哭。

        “爹,你为什么要想不开?”

        “爹老了,病了……不能……”付老爷缓慢而又艰难地摇头:“不能拖累……你们。”

        “是爹……对,对不起你……对不起合桥……和,和他的妻子……”他颤着手去摸外孙女的位置,断断续续说:“也,对不起……阿荷……”

        当初秀秀带着合桥和阿荷回乡,吵闹着和张武和离,他这个做父亲的该答应的。

        他该答应的。

        若是和离便不会有今日之祸了。

        此前一直告诉自己保持冷静的张荷在此时终于绷不住了,哭得撕心裂肺,摇着头扑进外祖父的怀里:“祖父,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你睁开眼看看阿荷好不好?”

        “快逃吧……逃得,远远的,一把火烧了这里,永永远,别……回来……”付老爷吐出最后一口话,彻底没了气息。

        “殿下,宫里的人传来消息,二皇子醒了。”

        “醒了?”

        不紧不慢的声音从帐子后传出。

        “是。”暗卫静静地站在帐外。

        一阵沉默后,帐子后终于有了动静。

        “孤的弟弟果然是有福之人。”男人似有遗憾,嘴角微微扯出讥诮的弧度。

        暗卫迟疑了下,复开口:“二皇子虽然保住了命,但是他的腿——”空气有些安静,暗卫话说了一半,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谢弋轻点桌面,包裹关节的铁指套发出令人发冷的“咔咔”声,示意他继续说。

        “二皇子现在变成了跛足,御医说腿脚伤得太重,永远不会好了。”

        暗卫说完,腰身微弯,等待主子的吩咐。

        跛足?

        谢弋眯了眯仍然冰冷的黑瞳,晦暗的心情却是清爽了不少。

        暗卫听着帐后规律的扣桌声,正要详细汇报,谁料谢弋话锋一转,问他:“贵妃怎么样了?”

        “贵妃情绪激动,当场昏厥了过去,至今未醒。”暗卫顿了下,疑惑道:“奇怪的是贵妃的母家看起来很平静。”

        当今皇帝子嗣不丰,膝下只有两位皇子,谢弋虽入主东宫,朝中另立太子的呼声却日益高涨,如今二皇子成了残废,算是彻底断了贵妃一派的痴心妄想。

        “老匹夫哪里是平静。”谢弋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

        “那殿下可还要回京?”

        谢弋轻轻后仰,整个人倚在椅背上,懒洋洋道:“不回了,皇弟此次吃了大苦头,为兄自然要为他报仇。”

        他问:“流放的犯人走到哪里了?”

        暗卫心领神会,殿下的意思是要“平叛骚乱”,借此远离京城里的波诡云谲。

        “此次贪污案中,有一六品小官名唤张武,他的妻子付秀秀因后院关系不宁,在乡下娘家长住,不知是谁偷报了消息,等官差赶到,人已经逃了。”

        “几人?”谢弋问。

        “张武与付秀秀育有一子一女,已娶儿媳,加上管家和嬷嬷,共计六人,张武之子张合桥在逃亡路上被诛杀,如今只剩五位在逃。”说完,望向帐子后声音的方向。

        谢弋缓缓点头,老弱妇孺,不足为惧。

        “传信回京,囚犯在押解途中引发骚乱,太子与二皇子兄弟怡怡,听闻消息后亲自骑马追击,以血洗血,怜慰皇弟彻折骨髓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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