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日灼③
03日灼
伊利亚特第一次见魔化者，是月食兴致勃勃地用带她长长见识的理由进了黑森林。而魔化者们极具冲击力的外貌，让她恍然自己是不是到了浣熊市。
“这些怪物就是魔化者哦。”
月食并无吝啬地分享着珍贵的知识。
与看起来就散发着一股慈祥的母亲的味道的日灼不同，月食看起来就像个坏孩子。
她有着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黑发黑眼，性格也十分恶劣。伊利亚特敢保证，月食把她带过来，只是想看她恐惧的痛哭流涕的样子。
只可惜藏在孩童外表之下的她实际上拥有的是成年人的灵魂，而且作为一名合格的蒸汽平台玩家，她肝通过全系列生化游戏。
魔化者这点腐烂的外表，根本触及不了她的心理防线。
她甚至饶有兴致的对眼前的场景进行了品鉴。不得不说和游戏比起来，魔化者还是缺失了恐怖的核心。
“它们本就不是为了吓人而诞生的。”
月食从背后的背篓里抽出了一支弓箭。
她手上的弓样式看起来极其简单，仿佛只是在树枝上绑了根有弹性的绳子，但当她的手抚过箭的尖端，那武器便被渲染了光芒，像是灼烧般的锋利之物顺着她的力道刺入了魔化者的头颅。
是魔女的力量。
但那场景并不惨烈，这具魔化者的身体似乎已经被使用殆尽了，所以没有出现月食预料中的血腥四溅的情况。
她颇感不满的“啧”了一声。
像是觉得自己这堂课外补充出现了不圆满的地方。
“日灼要求我定期清理它们。之后大概还会加上你，这是很枯燥的定期工作，不过你得习惯。因为我是不会帮你的。”
月食踩过枯落的树枝丛，发出“咔吱咔吱”的声响，森林里的灌木低矮，但为了保护自己，它们总是有些独特的拦路手段。
比如坚硬的树枝，再或者密集的刺。
此时的伊利亚特只是个未成年的小孩子，即使心理上再成熟，她也无法克服生理上的暂时缺陷。
所以她需要非常专注地走路。
避免摔倒，避开障碍。
这让她理所当然地没有关注一路上沉默的领路者。
在月食老师摆烂的授课方式下，她轻而易举地被自己的教学者甩开了。
星屑的魔女内心油然而生的是无语凝噎。
于是在不负责任的家长想起来把她丢了这件事之前，她只能自力更生。
对于她这样的小孩子，又是新选的魔女，日灼其实有特殊的照顾。
她的背包里有很多用的上的炼金道具，只要一点点魔力就可以引动它们，保护她直到有人找来。
但伊利亚特只是把炼金道具拿在了手上。然后毫不犹豫地选定了某个方向，慢吞吞地超前移动着。
她很好奇。
她知道这是全新的时代，但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她很少有机会外出。理智上她非常清楚这是为她好，但情感上她仍然会忍不住想要探索。
那可是异世界！
谁能拒绝新世界呢？
月食带她进的黑森林，伊利亚特其实有听说过。
在普通教众和日灼的口中，黑森林是截然相反的地方。
教众们称呼黑森林是魔鬼之地，会吞噬进入其中的生物，这里总是不见日光，普通人进入其中，总是会陷入疯狂，而之所以会有这种情况，是因为黑森林有一只恐怖的怪物，它巨大的身体笼罩了黑森林，它如雾如云，无所不在，让人无处可逃。
星屑倒是没看到什么怪物。
黑森林的植被覆盖率并不高，这大概和这里稀缺的生物有关。黑森林的树木几乎都为深色，像是刷了一层深色的漆，树上的叶子不多，这便显得极其荒凉。
说这里是什么荒废的坟地，恐怖故事的经典场景，大抵也不会有什么违和感。
总而言之，这里缺少“人气”。
但日灼说起黑森林，却是在某次的故事中。
她大概是想要举例。
“如果你有一天走投无路了，倒是可以试着躲进黑森林，对于其他人来说，黑森林是很危险的地方，但魔女却不需要恐惧。我们在这里，有天然的优势。”
具体是什么优势，日灼没说。
本来她提起此处就像行文的一笔带过。但伊利亚特此时倒是稍微有些后悔自己没能纵容当时发好奇心。
——因为她和魔化者狭路相逢了。
眼前的这一只显然比月食当时杀死的那只要新鲜许多，他的模样和生化的丧尸们并没有太大发不同。因为身上散发着的腐烂发味道和扭曲发行动姿态，它看起来就不像是活着的。
大概是发现了伊利亚特这具鲜活的□□，它凹陷而漆黑的瞳孔朝着她的方向盯了一会儿，然后便踉踉跄跄地朝着她的方向追逐了过来。
单独的魔化者并不强大，这战力的差距从月食当时一发一只的杀伤举动之中就能判断出。
但它们的优势也很明显，它们不懂恐惧，不知疲倦，认准了目标就会像现在这样，即使被荆棘隔开身体，也牢牢地看着她的方向。
伊利亚特尝试着想要做和月食一样的事。
她同样是魔女，可以使用魔女的力量。
只是她毕竟没有经验，缠绕在她手上的力量像是风中的烛火一样明明灭灭，好在那魔化者似乎是个老弱病残，追了这么久也没追上她——
于是她反应过来了。
星之魔女停住了脚步。
“月食。”
她呼喊着这个名字。
那魔化者见她停住了脚步，毫不犹豫地朝着她的方向扑腾了过来，像是一只对她垂涎欲滴的狼犬。
但在她出声之后，在距离她咫尺的地方，这恶犬停住了。
“啊。暴露了吗？”
月食轻佻着口吻，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她的语气很轻快，大概是伊利亚特的狼狈很好的取悦了她。
“日灼会责罚你的，如果她知道了课程的内容。”星之魔女毫不客气地顶撞着对方的视线，“我还是个孩子。”
“你真的是个孩子吗？”月食满脸都是“这可真是一个让人感兴趣的疑问”，“你看起来可不像是。”
“虽然我知道，魔女总会和常人不太一样，没想到你会超越在这种地方。”这是伊利亚特第一次听到月食说正经话，“太成熟可不是什么好事，小魔女阁下。”
小魔女想了想。
“成熟是不是就可以自由地选择自己的菜单，比如不吃蔬菜多吃肉了？”
她已经对于这个乱炖青菜不加辣椒酱的世界绝望了。
好在烤肉还能加点香料。
月食被她这反应逗笑了。
“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就代表着你如今的不成熟，小魔女。”她居高临下，“让我们来做个简单的交易吧，我知道你对很多东西怀有着好奇。我可以无条件的回答你两个问题，只要你稍微的美化一下今天的遭遇。”
伊利亚特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而且她的好奇心确确实实的因月食而燃烧起来了。
“第一个问题。”她说，“魔化者是什么，你为什么能控制它们？”
“这是两个问题。”月食按了按她的脑袋，“不要得寸进尺，小滑头。”
“那便只回答后一个。”
“很狡猾嘛，知道我说后一个问题的时候，总得牵扯到前一个。”
月食这么说着，确实当真顺着她的话回答了下去，“魔化者是碎屑，是火焰燃烧殆尽后的余灰。就像潮涨潮落，总是会在岸上留下些东西——但魔女不是这片浪潮，魔女充其量不过是被这威势推来的浪，所以魔女能裹挟着它们前进，因为实际上，我们拥有着同样的本源。”
“他们总是说，每当有魔女出现，就会有灾难来临。”
“可是真正造成灾难的，不正是他们自己吗？”
伊利亚特敏锐地意识到了其中的关键。
“他们”是谁？
伊利亚特觉得月食学坏了。
这不说话的谜语人作风难道是群青教的？
和人鱼超级不对付的星之魔女想当然地把锅丢了过去。
然后她忽然想起。
“等等，你这解释和没说也没区别啊？我完全没听懂你在说什么！”
“第二个问题！快说！”她气哄哄的，“灾难到底是什么！”
一直到好久之后，伊利亚特仍然记得月食莫名其妙的回答。
她将这归于月食是在故意的卖关子，很不讲道德的和日灼进行了举报行为。
然后反反复复和月食鸡飞狗跳互相伤害了小半个月。
而月食的回答是。
——“是人类永恒的贪婪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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