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南栀

永乡候府

        “少爷，办妥了”钱福一脸兴奋，眉飞色舞地跑进来报告，肥头大耳上还渗有汗珠。

        “好~！赏你的”吕承熙扔出一锭银子，俊秀的脸上露出因阴险计谋得逞而产生的奇异狰狞的笑容，让人不禁胆寒。

        “谢谢少爷，谢谢少爷”钱福满脸堆笑，忙不迭地端茶过去。

        吕承熙呷了一口茶，神清气爽，“走！咱们拯救美人儿去”，摇动着手里的白玉折扇，从背后看，真叫一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风露馆的老板是一个人伢子，不同于一般的人伢子，她只买貌美的女孩儿，买来后，专门请人加以集中培训，琴棋书画，举止神态，都经过精心教养，再高价卖入大户人家为妾，以此牟利。

        这些女孩儿未入风露馆时，多是耕读人家的女儿，便是做不了正房，也是个正经良妾，而从风露馆中卖出去后，便是奴籍了，按照本朝规定，只有皇帝特旨特设才可以脱籍。

        如今，南栀正坐在风露馆中。

        南栀姑娘生的清秀雅致，盈盈秋水似的眼睛，笑着的时候，碧波流转；不笑的时候，似是透露出一种淡淡的哀愁，让人看了便心生怜惜。

        “哎哟，这姑娘真是芙蓉仙子般的人儿呢，奶奶我不是吹嘘，这模样十年来都少见呢。值得我这一大笔银子”

        “求奶奶给南栀选一户宽厚的好人家”尹夫人簌簌哭泣地哀求道。

        “那当然，进了我这风露馆的姑娘，哪个不是嫁入高门大户，保准儿啊让你姑娘金山银山享用不尽”被称为奶奶的中年妇女一脸贪婪。

        “我不是这个意思”尹夫人怯怯地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既然卖了女儿，就别操这么多心了，赶紧画押吧”那中年妇女不耐烦道。

        “慢着！”一声清亮的声音，众人纷纷抬头去看，吕承熙大步走上楼。

        “南栀！你为何这么轻贱自己！有困难怎么不找我来帮忙！”

        尹夫人抬头，看到吕承熙走过来，神色忽然尴尬，“尹夫人，承熙见过”吕承熙躬身拱手，礼数周到。

        “尹夫人，你若签了这字，南栀这辈子就都是奴籍了，你怎么忍心？”

        南栀看到吕承熙脸上心痛克制的神色，不觉心里一暖。南栀第一次见到吕承熙的时候，是在一家脂粉店里，当时吕承熙出言不逊，调戏一个女子，南栀便十分嫌恶地走开了。后来，不知道吕承熙从哪里打听到自己，上门向尹老爷求娶南栀为妾室，尹老爷没有答应，婉拒说尹家女儿只能为妻，不能为妾。自知自家门第配不上高门，故也不妄想女儿能高嫁，只想找一门第相当的人家为妻即可。吕承熙再三恳求，也没能打动尹老爷的心，此事便不了了之。

        “南栀，你嫁给我吧，虽然我只能纳你为妾室，但是，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我会尽力护着你和你弟弟母亲的，尹夫人，请相信我！”

        尹夫人是个软弱糊涂的人，又因为刚刚失去丈夫，思绪混乱，六神无主，风露馆的奶奶上门一通忽悠，她为着幼子不至于受人欺凌，保住亡夫的血脉，竟然稀里糊涂的带着南栀来到了风露馆，想着既能换一大笔钱，养育幼子；又能让女儿不至于风餐露宿，有一归宿。此刻，听到吕承熙直言奴籍，不禁心中一惊，又见他风度翩翩、言辞恳切，便没了主意。

        吕承熙看到尹夫人呆滞的面庞，继续道“尹夫人，我不需要南栀的陪嫁，我再另给你一笔钱，让你抚养南栀的弟弟，也算是告慰尹老爷的在天之灵。尹老爷一定不希望自己的掌上明珠变成奴籍！”吕承熙字字恳切，他本来就生的俊秀，一双桃花眼，此刻满是不忍。

        “母亲~”南栀跪倒在地，对着尹夫人恳求道，“不要将我卖给风露馆，可以吗？”

        看着女儿柔弱惨白的面容，尹夫人一把将其揽入怀中，哭泣道，“我苦命的孩子啊，娘糊涂啊。”

        “娘~”母女俩双双痛哭，过了一会儿，尹夫人起身，和吕承熙一起带南栀离开了风露馆。

        一个月后，南栀嫁入尹府，成为吕承熙的妾室。

        折御卿的府邸

        “大人，查到永乡候的产业范围了，按照吕侯爷和世子的年俸禄，再加上庄子店铺，年入平均3000石，但是我从吕府的下人处探知，吕家平日用度采买，一个月也有1000石了，实在有些不寻常。”

        “锦衣卫副指挥使佟大人如何？”折御卿停下手里烫杯温壶的动作，抬眼问折居，

        “不出大人所料，永乡候与佟大人不睦已久，矛盾激化已无可挽回，永乡候向来霸道，在锦衣卫搞一言堂，佟大人久处其下，屡被弹压”折居恭敬地回答道。

        “他们的靠山背景查清楚没？”折御卿继续问道

        “永乡候深得皇上信任，人皆言其与户部沈尚书交恶，但是属下发现永乡候似乎私下里与沈尚书来往频繁，似是交厚，而沈尚书同榜录取的同年大多仕途顺遂，身居要职；佟大人原是先皇的侍卫，先皇曾夸他做事勇猛果断，遇事能随机应变，善于变通，但是在朝堂上并无根基，故而年逾四十，也只是锦衣卫副使”折居说罢，垂手而立。

        “永乡候与佟大人不睦多久了？”折御卿问道，

        “据查已有五六年了”

        并无靠山，上司霸道，矛盾激化，也依然能稳坐锦衣卫副使五六年，看来佟大人颇有手段，很好，这样很好。

        紫霞宫中

        “公主殿下，微臣已经为您选好了锦衣卫指挥使的人选，便是副使佟敏，微臣想让佟敏举报永乡候贪污受贿，只是如果没有靠山，佟敏不敢这么做，微臣需要宸贵妃娘娘的印信，不知公主意下如何？”折御卿又将折居查到的事情一一说与昭华听。

        昭华想了想，沉声说“我母妃的印信并不能予人，先生可还有其他办法？”

        “那便要公主殿下亲自出面了”折御卿道，

        “不必，请先生自去，自从前刑部尚书顾大人被贬以来，父皇其实一直怀疑沈尚书，加上立储一事，沈尚书多有阻挠，父皇心里早就不满他了。但是顾大人之事是由刑部自己承办的，沈尚书全未参与其中，所以父皇不好发作。刚听先生说，永乡候与户部沈尚书过从甚密，若佟敏在举报永乡候贪污受贿之时，顺便能把沈尚书牵扯进来，想必父皇会很惊讶的，那么到时候，沈尚书断然不敢亲自下场，若有人为永乡候说话，父皇便知道谁是沈尚书的暗桩；若是沈尚书不为永乡候说话，怕是他们可以内斗了。此事的关键，一是佟敏确实能查到永乡候不法的证据，二是先生能够说动佟敏，先生是我的老师，自可以说背后是我母妃。”昭华说完，看向折御卿，观察他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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