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59
“你心情不错？”
程言兴从来都是淡淡的，小时候被程松用衣架打都没什么表情，最近看见他进进出出的总是带着笑，发微信也总是带着笑，很反常。
都二十二了，也没见他正经交个女朋友，张宴归是过来人，当然知道那种笑是为什么来的，“交女朋友了吗？”
“怎么了吗。”
自己倒是没什么，就是不知道周湘愿不愿意让母亲知道，不过算起来，高一那会儿父亲就知道了。
程言兴没想很久，认了，“嗯，高中同学，才在一起没多久。”
“是那个，姓周的小姑娘？”
“周湘？”
程松休假在家，约了老战友聚会，临出门听见程言兴的交代。他不是很意外，也不是很满意，他见过周湘几面，确实很漂亮，但眼角眉梢透露着不安分，还有那些和她有关的传言，都不太好听。
“是，周湘。”程言兴哽了哽，不知道该交代什么，都这么大了，就算胡说也不会挨打吧，“高中同桌，我原来还在教室里亲过她，要是不负责任不就有违家风，父亲也不会认可这样的儿子吧？”
“你还有脸说。”
程松提高了音量，吓得张宴归一震，“你能不能小点声，凶巴巴的做给谁看？”
“你负什么责，她只亲过你，没亲过程岑吗？”
“没有。”
程言兴答的响亮，心里早就窜起不该有的怒火，外面的人不了解也就算了，连父亲也拿这样的话奚落自己，更重要的是侮辱了她。
她没说过，自己只是信她。
就算她和程岑怎么样也轮到自己管，但他就是觉得没有过。
“她和程岑怎么样会和你说吗？”程松觉得头疼的很，天底下这么多女人，他偏偏就要喜欢个和程岑纠缠过的，以后要真娶回家非得闹的家宅不宁，“你趁早断掉，别搞得人尽皆知。”
我要的就是人尽皆知，程言兴咬咬唇，没说话，这么多年都让程岑压自己一头，难道要为了“避嫌”，再把自己下半辈子也让出去。
他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久才火上浇油。
“你想打我就打我吧，我不会和她分手的，她要是愿意，我还要和她结婚。”
“你真以为我不敢打你？”
也没觉得不敢，打了就打了，还能让周湘心疼心疼，顺便也有理由把下周体育课给翘了，上学期没选上体育课只能大三下学期上，他正好也不想上。
“你丢不丢人？”张宴归啧啧道，顺手从茶几上拿了个橙子往程冲身上砸去，“孩子的事儿管那么多做什么，他喜欢就行，程岑不是去美国学飞了吗。”
“他又不是不回来。”
程松被妻子一怼，声音也跟着弱下去，只是还不服。
“漂亮小姑娘多交几个男朋友怎么了，你原来长那个样子不也有几个前女友吗，我和你计较过？”
张宴归扬扬眉毛，颇不耐烦，好像再说几句就要翻起旧帐，“不是要去聚会吗，磨磨蹭蹭的，滚吧。”
程言兴的印象里母亲从来都是温温柔柔的，像少女一样挽着父亲的胳膊笑眯眯的，很少像今天这样对父亲发脾气，虽然是娇嗔，可也很少见。
“你别管他，我同意就行。”张宴归和程松不一样，她知道人生苦短。
自己父亲认不认可，周湘应该是不在意的，她都不在意她自己的父母，只在意她自己是不是得偿所愿。
但他在意，他知道过日子不仅过的是浪漫情怀，也要过世俗人生。
“她没和别人在一起过。”
程言兴的解释很苍白，“我和她是认真的。”
“你自己不后悔就行。”
他怎么可能后悔。
三月早樱正好，一阵春风吹过拂下一阵红雨，粉色的花瓣舍不得落下，缠着人的发间、肩上、衣角，飞旋到哪儿就在哪儿留下芬香，有那么几片落进人的心里，让人心痒痒的，知道春天是真的到了。
“好暖和。”
周湘抢先穿上青绿色齐膝长裙，在教室里还不觉得冷，出了门就有点冷了，一见到程言兴先扑进他的怀里，把脑袋正正好好放进他的臂弯里，好半天不肯挪步子。
“要抱多久？”程言兴双手护着她的脑袋，像咕噜小猫一样咕噜了几下，“等会儿再抱好不好。”
大学门口人来人往的学生都在看着自己，挺不好意思的。
难得今天想多抱抱，他还不肯，好像追了对方那么多年的人是自己不是他一样，难道他还想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周湘不松手，勒的更紧，“你怕什么，成年人了，又不是早恋。”
“你在早恋的年纪时也没收敛。”
“那我下辈子不和你早恋了。”
说的像真的一样，程言兴轻轻笑了声，稍稍用力推开周湘。
没推开。
“那个穿紫色外套的男生看见了吗？”周湘搂着程言兴的手一点也没松开，只是回头朝校门口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正好对上那个男生略带惊异的目光，“他上周和我告白过，我说我有男朋友了，他就是不信，还说他要……”
程言兴做的事反正他这辈子都不能做了。
他的吻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与他无数次唇齿相触的气息，陌生的是他带着侵略性的冲撞，原来还有人可以把稚嫩和成熟融合的这样奇妙。
程言兴睁开眼时，周湘正直勾勾的看着他，他们俩眼神一对上就自觉的各自退后了一小步。
人们都说接吻睁眼的是海王。
“我看看他。”程言兴慌张的解释着，越解释越觉得不对。
“我看看你。”
周湘若无其事的拍了拍程言兴的肩膀，她很喜欢看程言兴为自己情迷的样子，她上次还没看够，可惜刚刚吓着了，推开的快了点。
“他为什么不信你有男朋友？”
一直到上了出租车，程言兴还在耿耿于怀。和周湘在一起之后他惭愧的发现自己越来越不讲道理，越来越爱计较。
“不知道，可能是你平时来找我太少吧。”周湘懒洋洋的靠在程言兴肩上，把他修长白皙的十指当玩意一样捏来捏去，听见他因为疼发出的嘶嘶声才停一停。
“我还来的少？那我转学来你们学校算了。”
只要下午没课，程言兴都会来接周湘下课，一周能有三四天打卡湖美的大门，连大一新生的父母都没他来的勤，今天周五，他还提前了半小时来。
周湘轻笑一声，坐直身子，故作姿态的叹了口气，“距离产生美，你要是天天在我身边，可能就不喜欢我了。”
“我不会不爱你的。”程言兴又擅自改了语义，“我现在和天天在你身边也没什么两样。”
“你要不信，我们结婚吧。”
人们还说太急着结婚的男人没几个是好的。
程言兴沉默了会儿，悄悄看着周湘的神色——没什么变化，没有不高兴也没有高兴。是不应该说这话，又没有工作又没有收入，像个不靠谱的诗人，只会骗心智不成熟的小姑娘。
“毕业证还没拿到手就想拿结婚证了吗？”
在他没说这话之前，周湘以为自己是能接受和程言兴结婚的，可他真这样问了，哪怕只是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她还是很抗拒。
婚姻制度是人类奴隶制度的最后一环，婚姻的本质是保证每个男人都有自己的奴隶，这是恩格斯写的话。
“没有，都听你的。”程言兴答的很快，更像个奴隶。
“你们还年轻，有的是日子要过。”
出租车司机收了钱，回头冲他们俩笑了笑，“等过了热恋期没有不吵架的，吵完架要好好想想当初是为什么在一起。”
他活了四十多年的道理，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只听一听是不会明白的。
“弄不上去。”
周湘揉着手腕，把小桌板往程言兴身前一推，烧银就花了好久，刻字母更麻烦，“cyx，你要是和我一样两个字母就好了。”
“有两个字母的你没把握住。”
程言兴也不喜欢自己的酸言酸语，可就是说了。
“你好小气，是不是要我现在打电话去骂他几句，然后把他微信电话全拉黑，你就不提了？”
有点冤枉，也不算完全冤枉，周湘空不出手敲敲程言兴，只能软绵绵的用小腿怼了怼他。
“嗯。”
她要真这样，自己确实不提了。
“还是算了。”周湘吹了口气，对着光仔仔细细看着折腾了好久的银戒，“搞不好他会以为我还对他旧情未了，所以才故意做作吸引他注意。”
“这样吧，下次等见到他，你亲亲我。”
程言兴知道周湘是玩笑话，但玩笑话他也很爱听，“胡说。”
明明很喜欢，还说自己胡说，周湘摇摇头，把大几个码的戒指套在自己无名指上晃来晃去，“你下午不是做的挺好的吗，这招得发扬光大。”
一对diy的银戒指只要199，周湘还没戴过这么便宜的戒指，可她很喜欢，别的戒指刻的zx都是整整齐齐的，只有程言兴做的这个是歪歪斜斜的——不过她刻的cyx还要更歪歪斜斜一点。
她没同意要和程言兴结婚，先戴上了他亲手做的戒指，还给他也做了个。
“真好看。”
程言兴坐在床上，看着纤细简约的戒指自言自语，他舍不得戴着这个扫地，又舍不得摘下来，犹豫了好久，还是戴着它收拾起房间。
大概是因为太小心翼翼，他没拿稳沅沅落在他家里的球，眼看着滚进床底下。
程言兴俯下身往里一摸，摸到了个好像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用力往外一拉，他认得了。
虽然认了很久，但还是认得了。
这是周湘的肩带，和周湘在一起之后她还没来过自己家，更不会在自己卧室解内衣，怎么可能在自己家里落下肩带，除非……
十月三十号那个梦根本不是梦。
“她答应过我不会骗我，还是骗了我，不认她做的事，要我自责，自己穿好衣服丢了我，好好的去和程岑告白。”
“到现在也没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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