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自己和周湘的关系和程言兴和周湘的关系显然是不一样的，就算她澄清过和他不是恋人，可那也是一两个月之前的事儿，青春期的心思变的比六月天还快，他们周六晚上看起来还是挺亲近的。
她看起来也不像是“缺人对她好”的人，大概只是随口问问，也可能是因为不想被自己“取笑”，所以也想让自己窘迫。
“我对你哪里不好？”程岑神色淡然，“你要和你父亲投诉我吗？”
“你做老师是很好。”
周湘厌倦了师生的角色扮演游戏，在晋江也不允许出现师生恋的情节，“你不仅是我的老师，还是我的学长吧。”
“我对程言兴还不够好吗，要不是他，我怎么会一晚上睡不好。”
程岑知道她应该是“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的意思，只是话说出来就有些暧昧，让他没忍住想起课间后排男生不怀好意的窃窃私语。
“你原来从不叫我学长。”程岑很不喜欢被别人的思路牵着走，哪怕是被个容貌出挑气质独特的美人牵着走。“不是只喜欢叫名字。”
“你原来也从不叫我对程言兴好点。”
才认识多久就说什么原来，明明只大自己一岁，偏偏装出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好像要和全世界划清界限。
周湘倚靠在柜边，口袋里的手机传来微信消息的声音，这个点应该是武广的柜姐，“随便吧，我还有事儿，就不送你了。”
反正学生没义务送老师，他只想当老师。
【武广二楼2001】：周女士，您预定的pythonflap已到店，是下周五来提货吗？
还以为武广倒闭了，没想到还有活人，周湘都忘了自己还定了个手包。
最近记性不太好，也不知道心思都去哪儿了。
【xx】：嗯。
【武广二楼2001】：下个月店庆有活动，周女士有兴趣参加吗？会员赠送男香，可以送给您男朋友。
资本家就是没底线，连带着资本家的员工也道德滑坡，为了营业额，居然公然怂恿未成年早恋。周湘对这种行为很嗤之以鼻，她就算要买香水也不会选chanel，挑来挑去就那么几款，bleu都快成街香。
上次给异性买礼物还是给程言兴挑的钢笔，也没个反馈，一点儿意思都没有。香家的香水和程言兴的气质也不太搭，他也不像是喜欢用香水的类型，送给程岑倒看起来很适合，不过也没个理由，要么找个茬和他吵架然后再送礼物求和？有点太无厘头。
【xx】：嗯。
周湘的风格一贯很简洁，能忍受她的简洁的除去图钱的柜姐，就只有可怜的程言兴、“为人师表”的程岑，还有莫名其妙的冯若盈。
“周湘？要不要来玩斗地主？”冯若盈扭过头兴奋的小声说，左手握着一把一看就会输的牌，右手握着一个看起来就很好吃的炸翅根，“还有炸鸡吃。”
北京时间晚上十九点四十五分，十五高的晚自习时间，五班和八班都是死寂一片，只有七班一潭死水下暗流涌动。
“不用。”周湘玩扑克手气一向很差，可能是这个游戏叫斗地主，她又一般是班上家庭资产最像地主的。
“华姐今晚有事儿请假了，来嘛来嘛。”
华姐是上周调来的新班主任，年过四十，至今未婚，一整颗心都扑在学生身上，在她沉重的关爱下很少有能喘得过气的。据说她在高一七班喊一声，高三一班能听的标点符号也不差，谆谆教诲可谓是余音绕梁魔音灌耳。
冯若盈笑眯眯的，不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周湘，“好不容易能放松会儿，春宵一刻值千金嘛。”
五月份还春天，你家在东北？周湘瞥了眼程言兴——他在做实验班，还是自己最讨厌的物理实验班，“你们不是有三个人吗，要我来做裁判？”
王河川和冯若盈碰了碰肩，“你来就是四个人，再加上程同学，不就五个人，那就可以玩真心话大冒险了。”
王河川，倒数第一排常驻选手，和他的好兄弟姚晴川——一个拥有柔美名字的体育特长生，从来都是形影不离，物理空间上是这样，月考成绩单上也是这样。
“程言兴不和咱们同流合污。”姚晴川摇摇头，把牌往桌上一扔，和冯若盈的烂的不相上下，“还是找别人吧，子珏，把你凯子找来。”
郭子珏，伪不良少女，和隔壁六十八中的伪不良少年交往足足三个月，手都没牵上。
“你玩吗？”周湘倒在桌上，枕着胳膊看向程言兴没有一点表情的侧脸，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口。
她不爱和那些人多说话，可能是因为今晚的天气不错，华姐不监视晚自习又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无聊的真心话大冒险也变得有趣起来。
明明是很有原则的人，怎么别人一勾引就要加入，程言兴心想，不过周湘的原则不就是没有原则，怎么开心怎么来，她的反应也不算不合情理。
十五高对学生发型的要求很严，其中一条就是女生长发不准批发，统统都要扎马尾，周湘从来不遵守这条，从来都由着她像丝绸一样的长发肆意倾泻在身后，这一刻，她的长发一半在她白皙的侧脸上，一半挨着自己的手臂，好像能穿过校服触碰到自己的身体，留下没有痕迹的印记，让人发痒。
“你想玩吗？”程言兴没答应，只是合上了书。
“有点。”周湘又瞥了眼冯若盈，她期待的表情很诡异，让周湘怀疑她是不是和别人打了什么赌，自己和程言兴加入游戏她就能拿一百，“你玩吗？”
“好。”程言兴点点头，转过椅子和周湘并排坐在摆满扑克的桌前。
游戏的规则很简单，只是把三人斗地主变成了五人团体斗地主，再和真心话大冒险结合。
不知道有没有研究过智商和纸牌游戏的关系，就今晚的战绩来看，程言兴和周湘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大冒险还是真心话？”这是周湘赢的第六把，她突然发现和这帮人一起玩也挺有意思的。
“大冒险。”
郭子珏受够了他们拷问自己和男朋友根本就不存在的“进展”，“在学校范围之内的。”
周湘想了想，满足了她的要求，“去六班和班主任说你要在下次月考挑战他们班第一。”
“我”郭子珏按捺住情绪，狠狠瞪了眼旁边偷笑的王河川，“那还是真心话吧。”
“他前女友和他亲过吗？”“你前男友和你亲过吗？”“你前女友和他前女友亲过吗？”
问题很多，不过没一个是周湘问的。
啧，私生活可真够错综复杂的，要是林柔凝有郭子珏一半的魄力，也不至于要让自己听那么多折寿的废话。
“你上次哭是因为什么？”程言兴难得主动提问，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周湘的腰。
“因为数学考了28！”郭子珏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飞速回答了程言兴的问题，“下一轮！”
“你骗鬼呢，数学28你会哭，18你都去网吧。”王河川轻哼一声，明显不买账，“是周湘赢了你，又不是程言兴赢了你，你回答他的问题算什么。”
“那你又凭什么问问题？”
“我那是给周湘同学参考。”
“你就是没安好心。”
程言兴看着他们动作幅度越来越大，声音越来越高，有点担心。不管是怕引来巡班老师，还是想为郭子珏解围，他都不希望这个没什么意义的争论继续下去。
“你不说说吗？”程言兴低下头，凑近周湘，在她耳边轻声说，不是命令，夸张的说有点像哀求。
反正周湘听着还挺受用的。
“下一轮吧。”周湘轻描淡写道，敲了敲桌面打断他们的争吵，“就当是程言兴代表我问的。”
王河川本没非要为难郭子珏，吵着吵着就轴起来，“他凭什么代表你问？他是你什么人？”
他的话像一粒石头投进水里一样落进程言兴的心里，他以为在经历被周湘父亲认为是她男朋友、被路人误以为自己被周湘包养之后，不会再因为被别人问起和周湘的关系而窘迫，但他的以为显然是错的。
自己的脸好像有些烫，微寒的晚风穿到脸上还是没什么改变，幸好教室里脸红的不止一个——郭子珏和王河川脸红的更夸张，只不过他们是吵出来的。
会因为这样的误会而困扰只有两个原因，要么是讨厌那个人，只要听见自己的名字和那个人一起提起就觉得十分恶心，要么是喜欢那个人，害怕自己的心事被戳破，更害怕自己的心事被戳破后还得不到回应。
“肯定不是讨厌。”程言兴心跳的很厉害，不知不觉把心里的话轻声说了出来，这次没有晚风将话语吹散，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周湘倒是不在意别人的误会，不过她有点在意程言兴的轻语，自己已经把他当做了一个自己肯迁就的人，他就来一句不是讨厌？
“说什么呢？”周湘用力拍了拍程言兴，好看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有点像林黛玉版王熙凤，总是三个都是不好对付的。
不是讨厌，那就只能是喜欢。程言兴没说话，只是望着她，一边望一边想，怎么才能不让她生气。
“程言兴同学，你是周湘同学什么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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