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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Ⅰ因果报应:Teil.4——家族


Teil.4——家族

        “娅蒂,我的宝贝,”老妇人举着闪着昏黄光线的油灯。“亲爱的……你睡了么?”

        海克妮娅吸溜两下鼻子,卷着薄薄的一层棉被,双腿蜷缩的像只春蚕。原来不经意间枕头已经湿了好大片,全是自己不做声掉的眼泪。所以,为什么?祖母并没有训斥自己,为什么要哭得这样难受?给谁看?

        “海克妮娅,海克妮娅!”

        “怎么了,奶奶?”

        “莫瑞卡在你的办公桌上放了一张便条。”

        罪魁祸首。全部都是那张便条的错。海克妮娅哭的更难受了,可怜的牛皮纸被她死死攥在手心里,汗水还是泪水,统统打湿了上面的内容。少女裹着被子躺平,借着斯柯迪亚手里那盏老油灯的光重新摊开便条。无字天书——已然成了无字天书,什么都看不清楚。所以,为什么?送死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想过还挂念着你的人,莫瑞卡·范。海克妮娅胸口一紧,神经麻痹的在床的一角抽搐着:

        维也纳有伏兵。

        简简单单一行字,彻底打碎了海克妮娅那颗平静如水的心。之前说好的,无论如何也要防着点在维也纳静候他羊入虎口的仇家,茨迈尔曼也因为这才放弃了去华盛顿留学的机会。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悲伤的,海克妮娅;其实你大可不必在这里大惊小怪,海克妮娅。海克妮娅自我催眠着,已经将近了两三个小时。

        来看望她的人绝对不可能是蒂格莉塔。她了解她相处了这么多年的祖母,那是一位不擅长表达情感的老女人,海克妮娅宁愿她在自己的书房中左右转悠,宁可她一个人干着急——也绝不容许蒂格莉塔来看她。这幅样子简直不是人能看的,堂堂安德纳希皇帝的继承人应该衣冠整洁的坐在床边喝茶,而不是在二十一点这说晚不晚、说早也不早的时间点趴在床上掉眼泪。来看她的老妇人是斯柯迪亚·加洛林没错。少女敛声屏气的哼哼着。

        “怎么了,王妃奶奶?”

        “你还好么?宝贝。”斯柯迪亚被侍女搀扶着,倚在门边打灯对着海克妮娅。上帝,黑暗中那像极了老式相机闪光灯的光线照在了海克妮娅的脸上,让她活脱脱的像具蜷伏着躺在床上的死尸。那张脸布满泪痕,惨白无光,红肿的双眼像是喝醉了一样迷离失神。那张便条上一定是写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才会吓得这丫头哭成这样。老王妃迟疑着,抬手示意所有服侍海克妮娅的仆人离开,回头朝自己的侍女点点头,松开姑娘扶住她的手。

        “我本来想和宝贝你聊聊天,走到门边时听这些孩子们凑在一旁议论,他们告诉我你什么都没说就躺在床上哭了起来,连送进来的甜点看都不看一眼。包括你最喜欢吃的黑森林慕斯。”斯柯迪亚提着裙边小心翼翼的抬起脚,踏进漆黑无光的房间内,伸手拉下水晶吊灯的开关。“咔嚓”一声,屋内顿时光亮密布。海克妮娅触电似的用手捂住双眼,面部神经因受了刺激而绞在一起,眉毛紧皱,久久不能舒展。

        生命中宝贵的三个小时被她浪费了。这三个小时海克妮娅什么都没干,就只是一个劲的哭。到底她是为了什么而哭,说是担忧莫瑞卡的安全。奇怪了,塞斯克利·茨迈尔曼可在那位少爷身边,这事按理来说轮不到海克妮娅操心——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不然莫瑞卡就不会拒绝带她一起去维也纳的选择。“请坐。”少女扶着床沿做起,发麻的双腿依旧被牢牢固定在棉被之下,几时不得动弹。“真是不好意思,让您……看见我这幅模样。”

        “发生了什么事?亲爱的。”斯柯迪亚察觉到了海克妮娅的不对劲,忙放下油灯跑到她身旁,“我可怜的小丫头,不舒服吗?”老王妃上前撩开她被压得扁平的刘海,手心按在额间,冰凉的温度让面颊滚烫无比的海克妮娅倍感舒服。

        “您这是……”海克妮娅受宠若惊,被这突如其来的关切吓着似的扬起下巴,抓住斯柯迪亚的手扯了下来。细密的汗珠子顺着对方的五指而抹平,房屋内阴凉的气流打在头皮上,少女打了寒颤,长长呼出一口气,搂紧双肩朝后靠在枕头上。“我不要紧的,王妃奶奶,只是因为不开心的事而难受的哭出来罢了。”她急忙解释到,说话时的声调都在颤抖。也不知是单纯的感到冰冷,还是心冷,她刚脱离棉被带去的炽热,也许浑身上下由内而外的凉透了吧。

        斯柯迪亚转身关了窗户和空调。海克妮娅翘起仍在发麻的双腿,从床上跳了下来。

        “可以说给我来听听么?娅蒂。”老王妃撩起裙摆坐在小沙发上,将圆木桌上铺着一层保鲜膜的慕斯蛋糕取了出来,拾起颇有分量的银质餐刀,在巧克力粉的一旁划开两刀,切出一块包着紫葡萄的小三角,用磁盘盛起,退向桌子的另一面。“这可是你奶奶亲自去厨房给你做的,我想我们可以一边品味她的手艺,一边聊你的伤心事。”

        躲在门外的仆人见他们萎靡不振的公主终于下了床,有些小兴奋的悄悄跺脚,相互转达着“海克妮娅公主没有生病”的喜讯。新来的女仆萝拉·福恩特双手合十,一个人默默的推着装有热茶的小车进了房门。侍从长朱利亚诺瓦伸手轻轻拍了两下萝拉窄窄的肩膀,将折叠齐整的两块手帕一同放在小推车上,招呼着仆人们让出一条顺畅的通道来。

        “哦,茶!”斯柯迪亚眼尖,马上发现了个头矮小的萝拉。“好孩子,快把那些东西都拿过来。真是辛苦你了。”

        萝拉踩着小脚趾将一车的茶具和马卡龙端了过来。斯柯迪亚平易近人的弹了几下小丫头的脸蛋,才放她从海克妮娅的房间出去。“这孩子就是接替艾米丽的新人么?看起来手脚挺利索的,不会让你缺胳膊少腿。”

        “……”

        有其师必有其徒。如果祖父和祖母平日里就是这样对他们的亲孙女讲话,斯柯迪亚是他们二人以徒弟称呼几十年的朋友,海克妮娅早该嗅到这三个人身上共有的气味才是。本来香甜丝滑的蛋糕在口中融化的瞬间没了味儿,留下她干咬着小叉子,目光异常失落的盯着老王妃看,苍白的面色也逐渐红润回来。

        “您就不要拿我开玩笑了。我正为艾米丽辞职的事难受着,非要刺激我。”少女用撒娇一般的语气哼哼到。要说不开心的话,艾米丽·罗斯这跟了公主殿下十几年的贴身女仆,说辞职就辞职,甚至还没有得到海克妮娅的批准就向管家茨迈尔曼递交了辞职信。究竟谁才是她的上司啊,在这件事上感受不到任何权利的公主殿下娇嗔着,整整一天都不似往日活泼,十分无精打采。“不过她走了也好,我快烦死她了,一直管着我。”

        斯柯迪亚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作答。艾米丽·罗斯说起来也算是宁芬堡的老人,从小就开始照顾海克妮娅,她们名义上主仆,没什么兄弟姐妹的海克妮娅却将她当做姐姐来看待。无奈的是姑娘大了总要结婚,艾米丽·罗斯的年纪按说也不小了,这时候不能由着海克妮娅的性子不放人家走。能在宁芬堡有一份工作是多么体面的事,艾米丽这些年攒下来的资产也够她一个人老老实实的过日子,何况还有夫家养着,那诱惑可比陪伴只会无理取闹的小丫头强烈。海克妮娅嘴上说着不喜欢艾米丽,大概也是实在舍不得吧,却懂事的藏在心里克制自己不去想。善解人意的孩子。老王妃这样想。

        “那么,你刚才哭什么?”

        “还不是因为莫瑞卡那个混蛋。”海克妮娅放下叉子趴在桌子上,头一回这样认真的去瞩目着斯柯迪亚绿如湖泊的瞳孔。“您不知道他今天的状态有多不好,因为昆特尔亲王的事非要坐飞机到维也纳,去找路德舅爷。”正说着,少女灌了自己一口温热的红茶,润喉。“我还没来得及让他带上这里的侍卫,茨迈尔曼就护着他跑出了宁芬堡。他这几天的行李就都收拾好了,一眨眼的功夫全部不见,我去翻了他的办公桌,发现他只带走了匕首和一把手枪,我隐约记得那层抽屉里只有两个弹夹……茨迈尔曼倒是当着我的面绑了两把手枪。”

        “他们只是去一趟路德维希那里,还需要带武器么?”

        “维也纳有范家的仇人。”

        “所以你因为莫瑞卡的草率所以担心他会受伤,对不?”斯柯迪亚插起一块涂着奶油的松仁蛋糕送进嘴里,细细的咀嚼着,品味那阵甜腻带给她的舒爽。“好久都没吃到你奶奶的手艺了,真是令人怀念的味道啊。和那个时候一样好吃。”

        然而海克妮娅低头刮着奶油舔。

        有多久没吃到蒂格莉塔亲手为她做的甜点了?好像也有很久。果然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海克妮娅嚼着松软的蛋糕,喉咙里一阵葡萄汁样的酸楚。她这位在“第二世界”中叱咤风云将近一辈子的女人,在最爱的人面前还是会倾尽所有的温柔,哪怕她骨子里是那样的冷漠处世。这才是奶奶。海克妮娅翘着嘴角苦笑两声。

        “我白白浪费三个小时为那混蛋哭了是么?说不定他这会儿正和茨迈尔曼拼酒。”

        “他只是看起来急躁一些,其实人很稳重老成。”斯柯迪亚微微一笑,托着茶碗吮了那么两口,压了压嘴里的油腻味儿。“说起来,我和你祖母聊了很久。要不因为克里琴斯打来一通电话,我也不会来找你说话。”

        “克里琴斯?是爱德华世家和您同辈的老亲王么?克里琴斯·夏普·爱德华。”海克妮娅好奇的问到。她曾经在无意间听索利亚提起过这位金雀花复辟王朝的克里琴斯亲王,据说是位精明的人,年轻的时候很受女士们的追捧与欢迎。“那个人啊……比起你祖父简直就是老实的贵族。他们俩最大的不同就是性格,一个开起玩笑来让人想——就这么一拳打上去,一个又只会说冷笑话。”蒂格莉塔是这样评价她的老朋友——克里琴斯亲王的。

        当然是他。斯柯迪亚不说话海克妮娅都能从那充溢着肯定的眼神里感受到。看来关系还不只是几十年的老朋友那么简单。不怪她的少女心,斯柯迪亚这样的老女人都这么想。不,不说话这么想,而是亲眼见证了些什么。

        “都是过去的事了……想想,都还像是一场梦,触及得到的时候又觉得这是真的。”

        永远。也许不存在。但现在却会成为以后的永远。老王妃骨瘦嶙峋的五指悄无声息的覆盖住海克妮娅的双手,长叹一口气。“如果时间足够的话,我多想把那时候的所有都讲给你听。”

        尤其是你的祖母。那真的是了不起的女人。

        海克妮娅点了点头。

        “刚好还有时间。”

        ·

        “那么,伙计,你特地从林肯跑来,一定是你那侄子遇上什么不得了的麻烦了吧?”索利亚慵懒的打了个哈欠,伏在办公桌上。蒂格莉塔则倚在窗户边,黑色的裙摆静静躺在摊子上。淡淡的玫瑰香从小烟枪里飘出,袅袅青烟一缕一丝拂过克里琴斯祖母绿色的双眸。他未曾灰白的棕色睫毛轻轻颤动,像被风包围似的。

        “事实上,侄子的确是侄子,但不是我的亲侄子。我哥去世以后那小子全身上下都有他父亲的影子,Ria,你觉得他还需要我费心么?”

        “那就和安德纳希有关系了。你除了亲侄子,就这一个世侄吧?”

        “你居然没老糊涂,真可惜。”克里琴斯举着长长的烟枪,嘴角开出一条小缝任并不呛人的烟流出。他和索利亚可有或多或少令人不愉快的回忆,也就是关系曾一度恶化过,如今才会这样要好。只不过这两个人说话时旁听的人都会以为他们在吵架,蒂格莉塔就算早已习惯,火药味还是会弥漫在她的鼻孔前,拒绝吸入这种味道也成了做不到的事。

        索利亚笑笑。克里琴斯在他眼里就是一辈子的威胁了,这几十年来从来没再谈过恋爱,更别说娶个王妃。克里曼斯还在的时候也没少催促过他唯一的弟弟结婚,只是后来识趣的放弃了什么。朋友都是明白人,克里琴斯这一生都不可能给自己找另一半,除非这个世界上再无索利亚这人的存在。

        蒂格莉塔的儿子,克里琴斯会当成自己的亲侄子来看待。沾了妻子的光,索利亚在乎的人和事,克里琴斯也会看的非常之重。好歹曾经也是一起反过这个女人的盟友,说什么默契都还是留着的。年迈的教皇陛下只是不作答。叙旧,有的是时间叙旧,克里琴斯可是冒着不睡觉的“危险”跑来慕尼黑找他“聊天”的,蒂格莉塔在不在这里都无所谓了。可她毕竟在乎自己的儿子,哪怕不再是这个王朝的君主,做母亲的职责还扎根在她的心尖上。

        “你还要继续留在这里么?蒂格莉塔。”

        老妇人不回头,专注的望着窗外的景色,灯火通明的城镇仿佛就在宁芬堡的附近,伸手就可以触摸一样。“你们说你们的,我赏会儿月色。”蒂格莉塔这样说,探出裹着黑色手套的指头摇晃了几下。担心儿子么?非常担心。但并不妨碍她的生活,安德纳希的孩子都快要举行成人礼了,中年人能有什么不得了的事儿啊,何况如今这宝贵的位子坐得比他娘都稳当。

        索利亚和克里琴斯不约而同的扫了她两眼,突然精神了许多,坐在办公桌前的人会见某些大臣一样挺直了身板,抽烟的老亲王也抽完了似的把烟枪搁置在一旁。“那我就直言不讳了。西班牙的‘哈布斯堡王朝’私自扣押安德纳希那些军火的事,其实是奥尔丁顿搞的鬼。他私心想把安德纳希的这批枪炮收购给金雀花复辟王朝。”

        “好啊,给钱就交货。”

        “我说,老伙计,你能稍微认真一点么?这可不是什么两句话就能商量好的小事儿呢。”克里琴斯亲王十分不满的将鄙视的目光投向又开始开玩笑的索利亚,磕了几下烟枪里残余的灰烬,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四面都钉着画作和书文的墙壁。老亲王翻了个身翘起了腿,左脚悬在右腿的上空,后背靠在沙发背上。“没记错的话,我侄子奥尔丁顿可是有意要和穆里尼奥那孩子抢货物。他们俩互相看对方不爽已经快十年了,这还是小矛盾。为难的可是安德纳希啊,他亲爹。”

        “我已经管不了那小子啦,他亲爹的死对头。”

        “Ria……”

        索利亚抄起一直水笔转了起来。“行了,这事儿我就算知道了,谢谢你还挂念着安德纳希。都这么晚了也别出去住了。莉塔,让阿尔克福收拾出来克里琴斯的房间,派人去一趟林肯,把他一个星期的行李都打包过来。”

        “……等!索利亚你——”

        “他想多留你几天。别问那么多了,你又不是政客,谁管你这逍遥自在的老亲王?”关键时刻还得蒂格莉塔说两句话才好。“难得来一次巴伐利亚,留下来多和孩子们相处相处,正好斯柯迪亚也回来了,我们几个多聚两次会。”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也就只有宁芬堡能拿得出款待国王他亲叔叔的架势。而且时候的确不早了,索利亚也困,蒂格莉塔也想休息,实在没精力再去管克里琴斯。克里琴斯也是脑袋里累的“嗡嗡”作响。“何止生意上的事,我们这辈子不都是如此算计过来的么?安德纳希他亲爹的死对头,克里琴斯。”索利亚轻声感叹到。

        这辈子。孩子们也一样,当儿子女儿的青春也要就此结束时,是否发现自己真的已然老去?蒂格莉塔抚摸着带刺的红玫瑰,合上双眼。从前的事仍旧历历在目,拿着枪站在人群中对准敌人扳动机关时的勇气现在还压抑在心底;禁卫军那支特别行动小组里,个个都是她当做朋友来看的老朋友现在渺无音讯,也许去世了,也许疾病产生,或者像她这般健康的活着,都说不准。

        这辈子都是风里来雨里去的。过来人共有的想法。

        正倾听着斯柯迪亚讲故事的海克妮娅也好,已经下了飞机的莫瑞卡·范也好,还有不能与亲人相认却一直很开心的塞斯克利·茨迈尔曼。这辈子注定风里来雨里去了,无法选择的出身早已奠定了一切。可以改变,可以在被规定好的人生上着手去改变些什么,到头来终究连自由是什么都会一同忘却。

        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根本上的大变化。

        这辈子。

        蒂格莉塔的梦,很长,很长,要当做故事来讲的话,三天三夜是绝对不够她回忆的。

        ……

        “啪!”

        黑发被夸张的挽了起来。个头高挑的女人站在一波全副武装的人群中,黑色的军装将她并不完美的身材装点,让她看起来像是实实在在的枪手。同样都是军装,那红发的、她的姐姐却能穿出一种“波涛汹涌”的感觉,贴紧皮肤的紧身裙绷紧线条柔和曼妙的大腿和细腰,丰盈的乳房被严严实实的上衣裹了起来。

        当然,荷利露不是什么巨乳,她瘦的可以,只是相对于她的人体比例来讲身材看起来很好,军装都能穿的这么性感。蒂格莉塔就不像她,虽说都是瘦到皮包骨头的类型,胸前的凸起程度夸张一点就可以用“一片平坦”来形容了;腰倒是细的很,兴许是长年穿着束腰带的缘由导致骨骼停止发育;两条腿相对于她个人的胖瘦程度来说是很粗的了,但那些像是本该长在腰上的肉却影响不了腿部堪称完美的线条。总了来说就只能给人纤瘦和高挑的感觉。

        女子皱了两下眉毛。六环,对她这样的深度近视眼来说的确是个不错的成绩了,虽然她也会打十环,那可不是拿手枪打,还要用瞄准镜调焦。她有些不服气的低吟抱怨着,收起自己用了这么多年的手枪,很随意就撩开在了小木桌上。周围那些全副武装却不太像是士兵的男男女女意味深长的冷笑着,个子高的那个顺手递给蒂格莉塔一杯煮好的清咖。女子自然而然接过了,毫不客气。

        “这靶子我替你们去上海送死将近半年的队长试过了,打不死人。”她说话的口气很狂妄,逗得一旁正看热闹的阿尔克福·贝达普斯“噗”的忍不住笑出声来。还真是心大的贴身侍从啊,还好也就只有我敢这么“诅咒”他家少爷。蒂格莉塔表情很复杂的将咖啡杯压在嘴唇上,鼻尖上沾满了或多或少的水蒸气,热出了密密麻麻占领额头的汗水。

        荷利露也清脆的笑了两声,从头顶摘下深绿色的军帽,扣在机关枪原有的支架上,快步走向明晃晃着几个枪眼的靶子,带上手套的指头抚摸着那两个边缘发黑的穿孔。“莉塔。”她额前薄薄的一层齐刘海被风吹了起来,绿色的军装下远远望去就是一抹鲜红夺目的色彩。“你可是输给一条了哦,他虽然是狙击手,手枪也玩的比你熟练。”

        橘城一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开始了他标志性的动作——挠头。“师兄不是打中了九环么?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如此精确无误。真叫人佩服。”

        “董,你师弟夸你呢。”贝达普斯觉得这很有意思,也就跟着凑了凑热闹。董默笙也是个不怎么会说话的内敛之人,着实愣了足足三秒钟,意识到橘朝他投送过来好一阵崇拜的目光后自然脸色通红,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朝橘那里走了两步,拍拍这位从小就寄居在董家的北海道师弟的肩膀,低着头轻咳几声。

        还是老样子。荷利露单手托腮,抱着双臂慢悠悠的从枪靶旁走了回来。蒂格莉塔看她那眼神似乎哪里不太对劲,也不嫌烫嘴,仰头把咖啡全部都喝光,潇洒的将杯子抛给猝不及防伸手去接的贝达普斯。这可又到了刁难加州小伙的时间了,周围站着的人饶有兴致看着战友贝达普斯被女皇陛下欺负,谁也没有要去帮他两把的好心眼。“唔……诶!喂!陛下,砸杯子之前先问问多少钱啊!要是上好的瓷器留个十几年还能捞回一把ПΚΜ/ПΚΜС的钱呢!”贝达普斯一脸“愤愤不平”的抱怨到。

        “……蠢的够可以,绝对是装的。”橘城一条和董默笙互相看着对方。看他。于是师兄弟两人开始全神贯注的盯着阿尔克福·贝达普斯看。

        “那你留上十几年去换把M60好了,正好用来护着你那位看见就想让我打上那么一拳的少爷。”蒂格莉塔调笑的回应到,站在人群的最中央,瞪大琥珀棕色的眼眸张开嘴巴,故意把说话的分贝翻倍提高:

        “挨个用你们新装备里的GLOCK-18打这几个靶子,五回合。成绩达不到董默笙那个两秒钟打出来的九环、或连八环都打不到的,今天的晚饭不许吃肉,还要用行走的方式回到市区。”

        随后就是一部分好事儿分子的哀嚎声。女生倒都一副挺有信心的样子,好像枪在她们手里——五发子弹至少一两发打到九环的。阿尔克福·贝达普斯苦笑几声,解开皮革套掏出还没装弹夹的GLOCK-18,手里掂量了两下20发一枚的弹夹,“咔嚓”几下装了上去。“看来我必须为了有肉吃而拼命了,谁也不想走着回市区吧?”加州小伙用他一嘴带有美式英语腔调的德文张扬的吼叫道,灵活的五指转动着枪柄,青年人眉毛一皱,碧绿色瞳孔的光对准了新枪靶上的某个点,嘴角低调的上翘了几度。

        “啪!啪——啪!啪、啪——啪!”

        “哈……”

        八环,七点五环,九环,八点五环,八环。

        “阿尔克福,晚餐加一块牛排,这个月工资双倍。”

        “呀!女皇陛下你偏心阿尔克福!”

        不呢。蒂格莉塔望着高兴到挤眉弄眼的贝达普斯。虽说是个怎么看怎么不靠谱的加州青年,从小到大,甚至于这条命都是从他手里捡回来的。女子深吸了口气。留着他有用,公爵索利亚·克里斯蒂安·特里维亚身边的人哪一个是废物,真是见了鬼了。

        见鬼。都是枪法准的可怕的军人。

        ===TBC===

        ·

        【相关注释集锦】

        ①夏天为何要盖着棉被?这和慕尼黑近些年来的平均气温有关。在一座夏季平均气温普遍偏低的城市里就已经很凉爽了。海克妮娅住的是宁芬堡,虽说四通八达,但房间之内的温度仍旧要比室外阴冷许多。不仅仅是海克妮娅,宁芬堡里住着的人们都会随时给自己备上一条夏天用来防冻的棉被。

        ②莫瑞卡写便条时用的墨水是两百年前欧洲用的那种一沾水就化开的老墨水,所以海克妮娅的眼泪哭上一阵便条上的字就浑浊不堪了。

        ③“维也纳有伏兵”,“伏兵”是个暗号,指代埋伏好的黑手党或非法军火商。

        ④“朱利亚诺瓦”是北方意大利人的姓氏。

        ⑤“克里琴斯(Chritians)”是英文名,在德语里应译为“克里斯蒂安(Christian)”,但伦敦语里对“克里斯蒂安”有两种写法,克里琴斯套用的便是前者,故区分开来。

        ⑥关于军装里的紧身裙。在第二次工业革命之后的巴伐利亚很少见及膝紧身裙样式的女性军装,但是还是有的,一般穿在军衔、地位比较高或是不用直接上战场的女性军人身上。荷利露身为女王没有确切的军衔但是有地位、不用直接上战场,所以穿的是紧身裙样式的军服。蒂格莉塔则不一样,她是权力最高的女皇帝没错,但是在军队里却是考出来了那么一个少将的军衔,并且很多有关于军火方面的交易需要她以军人的身份亲自出面应对,所以她的军装是唯一从头黑到脚的马丁靴+裤装(其他人都是清一色的深绿色)。

        ⑦ПΚΜ/ПΚΜС,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苏联军队常用的机关枪,市场价一般在8000$~9000$徘徊。由此可见贝达普斯的冷笑话开的有点国际玩笑;美国货M60相信经常玩CS的男生耳熟能详,在这里就不多做介绍了,是把很实用的轻型机关枪;GLOCK-18,奥地利货手枪,弹夹容量最高可达34发,非常实用,据说是游戏MAT里最牛的手枪。笔者查了一部分资料,这种型号的手枪价钱大概在400$左右。

        ⑧对于军人来讲,“晚饭没肉”+“徒步从荒郊野外走回市区”,简直就是和平年代里的人间炼狱。虽然这对于特种兵来说差不多是个费费体力就能办到的小Case。

        ⑨笔者还是觉得,特种兵的话,PLA可以有一个人拿两把GLOCK-18秒了十几人小部队的实力。特种兵都是一抢一个准的怪胎这点不奇怪了。

        给读者的话:

        “那就和安德纳希有关系了。你除了亲侄子,就这一个世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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