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狂暴的异兽
这是自然保护区工作人员应该做的事吗？
符合工作条例吗？
符合生态的可持续性发展要求吗？
久湘觉得自己对这份工作的完美想象碎了一地，忍不住说道：“外勤组可太讨厌了！”
白季和白响见她的目光里充满质疑和怒气，开解道：“我们银章不会这样做事。”但他们又同时想到了什么，脸上现出不应该属于这个年纪的忧愁。
“银章的工作内容可能也与你想象的不同。我们希望你认真地考虑一下要不要加入银章。”
“像我们的情况，父母、长辈都是银章，他们都生在半月，死在半月。我们也会和祖祖辈辈们一样守在这里。这是血脉传承的责任，我们不觉得辛苦，反而很自豪。
但你不一样，你应该听从你的内心，做出对你来说最好的选择。”
久湘看着两个平静说着话的孩子，心中的怒气散去，眼眶变得有点温热。她想：白季和白响是继承了父母遗志的烈士遗孤吗？
久湘看到的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很孩子气，这时的表情和语气却让人看到了他们隐藏着的另一面。他们经历过风风雨雨，不再甘愿只做被庇护的小花小草，而是挺直了枝干，要成为和其他队友一样的大树。
那一刻，久湘对白季和白响是满满的心疼。
“我以后，不会再心疼白季和白响了。”银章宿舍里，牧隆看着万相维说道。
“之前，我们都觉得不让他们升级、不让他们战斗是为了他们两个好。
他们也为了让我们安心，做出乖巧懂事的样子。其实，我们照顾他们的地方很少，反而是他们在照顾我们这几个大人的心情不是吗？
之前有你、小楼哥、北天哥冲在前面，我只需要把保护白季和白响当成最大的责任。
可现在你去了局里，北天哥出了事。我也慢慢想明白了。
虽然你很担心，觉得我给了自己太大压力，想尽快升级去帮小楼哥，又想保护好白季和白响。但是不要劝我，请信任我的选择。
就像我们一直也在担心你，要处理外面那样多复杂的人和事。但我们不会拦着你，只会信任你的选择。
想通了这点，我就知道，我们不能再这样对待白季和白响。
他们肯定和我们一样，想尽自己所能帮助队友，守护银章，因为银章是我们的朋友、家人、信仰，银章就是我们本身。
相维哥，之前是你在扛着外面的一切，小楼哥和北天哥扛着半月里的一切。现在是我们大家一起抗、一起拼的时候了。”
万相维听着牧隆难得的剖白，内心复杂，默默无言。
半月三层内，徐山芷因为头顶的声响向上望去，却遭到了迎面而来的碟状物暴击。
她躲得很快，但还是摔坐在地，看着那大大的圆盘卷着凌厉的气势回到展楼兰手里，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刚要质问，就看到在几步外的地上，她想要观察的那只异兽被斩成了两截，还在颤动的尾部旁边，是一根刚射出的毒刺。
像是一个信号，地上的甲壳虫同时射出毒刺。其中装死的那些飞回天上，混入了刚显形的红环甲壳虫群。
翅膀上跃动着亮红光环的甲壳虫异兽也纷纷向展楼兰和徐山芷射出毒刺，它们的毒刺带着能量流，看上去比蓝环的毒刺更凶。
毒刺从上下不同方向射来，又密又急。徐山芷迅速回撤至炮台后面，还是被刺中了几处。顿时整个人疼得像要裂开了一般。
展楼兰瞥了一眼咬牙拔出毒刺的徐山芷，不动声色地踩上霜月轮闯入了天上的虫群。
他身形矫健，灵活错过甲壳虫的毒刺雨攻击，精准地击落了几只甲壳虫。然后，继续在虫群里闲庭信步地钻来钻去，似乎在寻找特定的目标。
徐山芷爬上炮台，伏在瞄准镜前观察着他的行动。展楼兰击落的是翅膀上带着紫色光环的甲壳虫，它们数量少，藏匿在密集的虫群之中，非常难以辨认。
徐山芷摇动炮管瞄准，辅助展楼兰击落了两只紫环甲壳虫，就看见展楼兰做出手势，示意她停手。
此刻展楼兰终于找到了他的目标，一只躲在虫群后方，比其他甲壳虫小了几圈，翅膀上带着黄色光环的幼虫。他没有直接斩杀这只幼虫，而是踩着一只霜月轮，操控着另一只霜月轮围绕幼虫高速旋转，将它困在了霜月轮的轨迹编制的“笼子”里面。
展楼兰将霜月轮升高，让其他甲壳虫都能看到这只“笼子”里的幼虫。
很快，虫群就止住了混乱。层层将他包围，瞪视着他，翘起翅膀，做出更急迫的威吓姿态。
“你们撤退，我就放了它。”展楼兰的语气平和，静待着虫群的下一步反应。
虫群中紫色的光环开始有规律地闪动，其他蓝、红两色甲壳虫接到指令，蓝色先行撤走，红色留下部分精锐继续围着展楼兰，一副你不放虫就鱼死网破的样子。
展楼兰确认了离开的那些虫型异兽不是隐蔽行迹，而是彻底离开了战斗范围，就收回了困住幼虫的霜月轮。
剩下的甲壳虫一拥而上，将黄环幼虫护住，快速飞走了。
另一边，半月一层。白季和白响在确定了久湘进入半月这么长时间身体也无异样后，带久湘进入了半月二层。
这是方很炎热的隔间，炎热却有风，随风飘来一股烧焦的味道。白响连忙用绒毛制作防护罩，挡住飘来的灰烬残渣。
三人走向灰烬源头，地上是很多异兽的残片。
“它们都死了。”白响说，“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在半月空间里，一方隔间只有一种异兽生活，又有能量团作为食物。它们没有猎食者，只会自然死亡，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久湘觉得不对劲，她在那堆异兽灰烬中感到了情绪波动。在白季和白响诧异的注视中走上前去，从灰烬里捧出只奄奄一息的小异兽。
久湘感受到这只小异兽释放出了强烈的恐惧情绪，她想安抚它，救治它，但还是感到了它的生命流逝凋零。
“小心！”白季喊到。
她简直是扑过来抱住了久湘，另一只手还紧拽着白响。
这方隔间轰然碎裂，三人急急下坠。白响闪出大量绒毛护在他们的身下，但他们还是在落地时摔了个七荤八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在新的隔间里，一只狂暴的巨大异兽被三人的动静进一步激怒，对他们发动了音爆攻击。
那只异兽形似巨鹿，身上却覆盖着羽毛，没有普通的嘴巴，头顶鹿角位置上那一排笛子状的中空圆柱似乎就是它的发声器官，正制造着混乱尖利的高频噪音。三人刚跌入这方隔间，就被音浪穿透，白季和白响都吐出一口血来。
“不好，是羽属性的精神力攻击。”白季攥紧了还戴着手套的拳头。她没有升级，之前强行突破三层受到的反噬也没有完全恢复。现在遇到了攻击力这么强，还专门克制自己属性的异兽，要怎样才能护住白响和久湘？
白响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换了个缩着身体的姿势，调动着银章储能，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狂暴的异兽尖啸着向它们冲来。白季和白响同时出手，羽毛、绒毛齐出，却没有挡住它的脚步。
异兽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刺耳。经过白季的羽毛时，它迟疑了一瞬，又很快继续横冲直撞，将白响的绒毛护罩击了个粉碎。
噪音释放的精神力攻击更强了。白季和白响的眼睛变红，脑中嗡嗡作响，却都没有收手，再次放出羽毛和绒毛抵御异兽的进攻。
我太弱了，白季想。
我太弱了，白响想。
哥哥们又要担心我们了，他们还是会继续把我们当成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要护在我们的身前了。
可是我不甘心啊。如果命运让我们在还年幼的时候就经历磨难，为什么不赋予我们能与之匹敌、与之对抗的力量？
我要变强，我不怕困难。请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变强。
白响感到了银章储能耗尽时身体发出的警告，头发瞬间爆长，将身体都遮了起来。人也向后栽倒。在闭上眼睛前，他流露出了几分孩子的脆弱。还好头发挡着，没让白季看到他落下的那滴眼泪。
但白季又怎会不明白他的想法，她自己也很想哭，他们的心情完全一样。
白季小心地和异兽对峙着，她将久湘扶到树林里藏起来。异兽对普通人的敌意没有对银章的强，这样她和白响来吸引异兽的攻击就够了。
白季走出树林，没有了顾忌的她不再只是防御，双手各闪出一根长羽向异兽扑去，旋身跃上异兽的身体，攀附着它的脖子，将羽毛插入发出震耳欲聋声响的“长笛”深处，释放自己仅存的一点幻觉能力。
异兽痛苦嘶鸣，猛甩脖子，将白季高高抛飞了出去。
这时白季的储能也耗尽了，她感到双腿急剧老化，撞到地上，不出她意料地骨折了。但异兽还不想放过他们，又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停下！”终于清醒些了的久湘从树林里摇摇晃晃地跑了出来，张开手臂挡在异兽和白季、白响中间。她的手和腿都在颤抖，但还是声嘶力竭地朝异兽喊着：“不要过来！不要伤害他们！”
异兽似乎听懂了她的话，竟真的停了下来。久湘听到它的尖啸里夹杂着微不可查的呜咽泣音，好像在说：我们很害怕，危险就要来了，帮帮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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