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当天夜里,晓归秉烛来找粉小白。

  粉小白瑟缩在床铺一角,抱着自己的膝盖,似乎被梦魇魇住了。

  晓归看粉小白面色不好,嘴唇也微微发紫,似乎不像是普通的梦魇。

  她叫来了谢长渊。

  谢长渊到粉小白身前,并指注入了一道妖力到粉小白的额间,她呼吸才慢慢平缓。

  “她身体里被人种了魇种。”谢长渊皱着眉说道,“这种东西种入神魂后,会在特殊条件下打开,重复她此生最不想经历的事情,直到宿主在睡梦中被折磨至死。”

  晓归没想到那个国师还给她种下了这种东西:“可有解决之法?”

  “只能进入她的梦魇里,将她最害怕的东西杀死。”谢长渊站在晓归身侧,“不过如若她能自己克服恐惧醒过来,几年之后,她就会再也彻底忘掉这段记忆。”

  晓归看向谢长渊,腾蛇一脉最擅幻术魇术,他都这么说了,应该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你的意思是,我们能介入她的梦境,那是不是可以在梦境里引导她克服恐惧?”

  “是可以,如果你担心的话,我可以进入她的梦境。”

  “我和你一起吧。”晓归想了想,不放心谢长渊一个人,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两个人一起还能有个照应。

  谢长渊本想拒绝,晓归却坚定不移地握着他的手,一副你在哪儿我在哪儿的模样。

  谢长渊拗不过她,无奈道:“那你千万不要离开我半步。”

  他双手结印,二人的意识转瞬之间就进入了粉小白的梦境中。

  甫一落地,晓归惊讶地发现自己在粉小白的梦境中变回了瀛洲仙山弟子的模样,而谢长渊也身着玄色劲装,腰佩长剑。                        

                            

  晓归见谢长渊这副模样,笑着地说道:“这梦境竟然还能换装不成?”

  她说完就反应过来,刚刚她笑了,自己在粉小白的梦境里好似可以控制表情了。

  谢长渊是牵着她的手进入梦境的,他捏了捏晓归的手:“意识进入这梦境之后,会以自己印象最深刻的形象出现。”

  谢长渊俊美的五官带着冷冽的气质,面色苍白,却再也没有当初阴翳的表情,而是眯着眼睛对晓归说:“那你是不是该叫我一声长渊师兄?”

  晓归咳嗽一声,哄着他叫了一声:“长渊师兄。”

  二人还没多说几句,谢长渊就拉着晓归躲在草丛中:“有人来了。”

  晓归这才发现在粉小白的梦境里,竟然不是她所说的被囚禁在皇宫的场景,而是在一片树林。

  马蹄声由远及近,一个男子身中几箭,艰难地控制着马匹,最终还是从马上重重地摔了下来。

  晓归盯着那个男子的面容,疑惑地说:“我怎么感觉这人看着这么眼熟?”

  谢长渊说:“很像渺广。”

  很像,但不是,晓归猜测,这个人应该就是归阳王朝的皇帝。

  粉小白此时还是一只化形没有完全的狐狸,她在远方探头探脑地,看到一个男人入侵了她的领地,却又犹豫着不敢上前。

  她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还露在外面,她的耳朵抖了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她眨了眨湿漉漉的杏眼,走到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身前,把他连拖带拽,拽进了一个草丛里,还施了一个障眼法。

  巧得很,他们和谢长渊晓归躲在了隔壁的草丛里。

  粉小白没发现谢长渊和晓归,但晓归却看的真切,那个男子与渺广真的是有□□分相像,清俊贵气。                        

                            

  不过片刻,远处一队人马扬尘追来,看到停在小道上的马匹和地上星星点点的血迹,领头人一声令下:“给我搜,人肯定就在附近。”

  粉小白的障眼法只能挡住凡人的视觉,可这群人都是直接拿刀剑往草丛里扎。

  谢长渊将晓归护在身下,晓归安静地伏在他的胸口,她的嗅觉在这梦境之中也恢复了,她能闻到从谢长渊身上令人安心的清冽气息。

  她满足地深吸一口气,看来她进入梦境的选择是正确的,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精神也变得很好,不会轻易萎靡。

  那群人的剑锋连他俩的衣角都没有沾到。

  可一边的粉小白的运气就没有这么好了,那群人的刀剑直接戳进了她所在的草丛中,她只得带着归阳帝在草丛中艰难躲避。

  晓归悄悄问谢长渊能不能帮他们一把,谢长渊摇了摇头:“除非迫不得已,不能干扰除了粉小白之外的人事,不然会影响整个梦境的走势,到时候不仅是粉小白,就连我们也可能再也出不去了。”

  晓归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粉小白虽是险险地避开了刀剑,自己的衣衫却被划开,刚刚化形的妖兽,身上的衣服也是身体的一部分,衣衫破损,自己也会伤了元气。

  粉小白硬是忍着一声不吭,她没什么妖力,施一个障眼法已是极限。

  搜查的一群人什么都没搜出来,没有办法,只好留了两个人继续在这一片搜索,其余的人则是回去复命。

  粉小白面对两个普通凡人,要是再支棱不起来,就是丢妖的面子了,不过她还是等到了夜色昏沉,绕到两人身后,给了他们两手刀。

  粉小白费劲地把草丛中的归阳帝拖出来,一路拖到了她自己的狐狸洞里。                        

                            

  她虽是半妖,却一直生活在树林中,没有接触过凡人,她的母亲临死之前告诉她,千万不要轻易地接触凡人,尤其是凡间的男人。

  她就听话地在树林中待了几十年,可是她也会感觉到孤独,和她作伴的始终只有这片树林中灵智未开的一些小动物。

  不知是不是母亲当年留下的阵法失去了作用,今日竟然有凡人接二连三地闯了进来,她将男子放到床铺上,双手合十,自言自语到:“母亲,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女儿如果不救他,他就要死在这里了,我发誓等他好了,女儿就把他丢出树林,再也不见他。”

  躲在边上的晓归叹了口气,她要是知道自己以后会经历那样的痛苦折磨,还会救这个人吗?

  归阳帝身上中了三箭,粉小白拔了箭之后,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医治,只好按照以前母亲给她疗伤的方式,轻轻舔舐着男子的伤口,虽然精怪的唾液或许是有一点止血作用,但这样的办法终是治标不治本。

  当晚,归阳帝就发了烧。

  粉小白摸着床铺上男子,发现他身上滚烫,她不明白发烧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这样不太好,想给他降温。

  于是她打了一桶水,用自己微薄的妖力将水尽量弄得凉快一点,再帮床上的男子擦拭身体。

  这一段日子过得倒是很快,梦境像是按下了三倍速,粉小白一边耐心照顾着这个男子,一边期待他醒来,能跟她说几句话,告诉她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她可是把自己的床都让给了这个人啊。

  在动物眼中,没有比把自己的窝给别人住更好的表示友好方式了。

  终于,在一天晚上,粉小白给归阳帝擦身子的时候,归阳帝睁开了眼睛。                        

                            

  可是归阳帝的眼神算不上友好。

  他扯了扯自己的衣衫,警惕地说:“你是谁,孤在哪儿?”

  粉小白眨了眨水盈盈的眼睛:“这是我的窝,你好,我叫粉小白。”

  归阳帝才发现粉小白的头上有一对粉嫩的耳朵,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后摇晃。

  “你是妖?”归阳帝惊讶地说,他之前从未见过妖,面前的女子纯真又带着不自知的媚态,眼睛水波荡漾,眉目含春,淡色的小嘴微微嘟着,像是在责怪他的态度不好。

  “我不是妖,我是半妖。”粉小白老实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归阳帝不知半妖为何物,他一时不慎,被敌国奸细追杀至此,难道是面前的这个女子救了他?

  他细细瞧着粉小白,他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子,自觉软下了语气:“我叫渺封卿,是你救了我吗?”

  粉小白点点头:“那天我看到你在被一群人追杀,又中了箭,就救了你,你的名字好复杂,我能叫你卿卿吗?”

  渺封卿从出生之后,众人对他均是毕恭毕敬,除了自己的妻子偶尔会叫自己一声卿哥哥之外,没有人敢随意叫他的名字。

  不过,看在她救了自己,还如此美丽的份上,他点了点头:“可以。”

  粉小白好不容易等到了他醒过来,想起来正事:“我……我能问问你,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吗?”

  渺封卿诧异:“你没出去过吗?”

  粉小白摇了摇头:“没有,自从娘亲死后,我就再没和别人说过话,我救了你,你能不能陪我几天,陪我说说话。”

  渺封卿迟疑了一阵,看到自己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好全,此时出去也不算安全:“好,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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