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12
在a市举办的竞赛，实际上还有培训的性质在，为期三天，先上课，最后有一场考试。考试时间设在周六，留出周日一天的时间，让外市来的学生感受一下a市的风土人情。
考试设在a市老城区的一处研学楼，一群少男少女结伴从楼梯口中走出，在大门两侧成群站着。
蒋迟缓步跟在楼阳几人后头，双手插在口袋里，面上是漫不经心的神色。
他向来有些认床，在傅家住了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有些习惯了，一时换了a市的宾馆，两三个晚上都没有睡好，刚刚的考试又消耗了脑力，现在只想放空自己，至于身边人对考题的探讨，他并没有什么兴趣。
“迟哥迟哥，最后一题你是怎么解的。”楼阳向后退一步，用胳膊肘轻捶了一下蒋迟。
蒋迟身子往后一靠，躲开楼阳的一肘子，顺势靠在了身后的墙上。
“忘记了。”
段宜人翻了个白眼，傻子才信他的鬼话。
“懒死你得了！”段宜人小声嘀咕，心里还惦记着一笔旧账，对着蒋迟没什么好脸色，转头拉着安如走远几步，继续讲着刚才解了一半被卡住的考题。
楼阳挠了挠头，竞赛题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吃力，他轻叹一口气，蹲到一旁发呆。
不远处两个男生凑在一起交头接耳，小声说着什么。
“喂，你去问问那个蒋迟，他到底什么来头，我总感觉他名字很耳熟，但就是想不起来。”
“你没看他一副‘莫挨老子’的表情，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性子。没看他交卷前半小时就甩了笔趴下睡了么，说不定是哪个新闻通报里听见的。少去招惹别人，你这个小身板都不够挨人家两拳的。”
个子稍矮的男生挠了挠头，一脸纠结：“但真的很耳熟啊。”
今天的阳光稍稍有些大，正好照着研学楼的大门，没有阴凉的地方可以躲，门里倒是照不进阳光，但是已经被人占去了位置。
蒋迟皱着眉，面色疲惫地闭上眼。
口袋里手机振动几下，不知道谁的发来的消息，困意逐渐上涌，蒋迟并没有想要理会的意思。
连续的振动提示有来电，蒋迟眉头紧蹙，带着不耐的神色睁开眼拿出了手机。
可在看到屏幕上名字的那一瞬间，僵立在原地。
一刹那，脑子里闪过无数想法。第一时间站直了身子，收敛起浑身不耐烦的气息。
眼睛微垂，看向屏幕，一呼一吸之间，仿佛十分漫长。
蒋迟接起电话，放到耳边，嗓音又哑又涩，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喂？”
手机那头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好半晌，蒋迟才听见那头有人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蒋迟？”
蒋迟呼吸一窒，还没有来得及应声，又听见那头的人说话的声音。
“抬头，看……右边。”对面的人说话顿了顿，似乎在分辨，对于蒋迟来说自己站的地方是他的左侧还是右侧。
蒋迟瞳孔微缩，眼里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哪怕心里情绪再汹涌起伏，他面上也没有露出一星半点。
他不动神色地直起身来朝右侧看去，一个纤细的身影从树后露出半边。
几乎是一瞬间，蒋迟就认出了她来。
傅晗戴着遮阳帽和口罩，一身学生时期的打扮，几乎和路过的众多学生没什么两样。
但蒋迟依然一眼认出了她来。
哪怕是伪装做得再好，傅晗也不能做出大幅度的挥手动作朝蒋迟示意自己的方位，避免引人注目，她只在电话里轻声问他：“看到我了吗？在树后面。”她看到蒋迟偏过身面朝自己的方向。
蒋迟握着手机点点头，随后想起两人之间距离稍远，傅晗不一定看得见自己点头，他清了清嗓子，一天没喝水的嗓子还是难免有些干涩。
“看到了，我走过来。”
那头清亮的声音回了一个“好”字，似乎是没什么话好说，耳边只有电流的滋滋声。
蒋迟瞥了一眼旁边的人，似乎都有自己的事情在做。
他缓步从研学楼门外平台下的楼梯走下去，周围的声音似乎逐渐离自己远去，像是隔了一层屏障，唯独阳光可以照到他眼前，外物的一切都与自己剥离开去。
没有谁先挂断电话。
他能听见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声，就像是在耳边响起一般，伴随着顺着电流传来的傅晗的清浅的呼吸声。
大约距离傅晗还有十米的距离，蒋迟率先开口，打破静默。
“去哪里？”
几乎在一瞬间，傅晗就明白他的意思。无厘头的默契让她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但角色的影响依旧存在，像是另一个宁静沉默的灵魂时不时从束缚中逃脱出来。或许是脱离了拍摄片场压抑的造景，阳光之下，虽然躲在树荫下，也有些活跃了，相较于在片场那个低矮的阁楼里，那个直不起腰来的寂寞困苦的灵魂。
“先随便走走吧。”
傅晗并没有等蒋迟走到自己面前，而是率先一步转身，随着学生人流向不知名的方向走去。
这是傅晗第一次来a市，随着人流，她也不知道要去往哪里。
身上是多年没有穿过的学生打扮的休闲风格，她刻意收敛了周身多年形成的独特气质，融入人群中。
在陌生的城市，走在陌生的人群中，唯有身后同样处在人群中的一个人，是她此时唯一熟悉的。
突然地，傅晗似乎能够轻易捕捉到蒋迟的脚步声，没有少年人的轻快活跃，反倒是多几分沉稳。
善于捕捉并读取剧本角色的点滴情感的傅晗，莫名从这脚步声中感知到一点不知来处的执着。
人流分散，傅晗选择了人少的一侧，身后的脚步声也不做犹豫地跟上。
周围人群逐渐稀少，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一个公园深处，两人漫步在河边的木质走道上，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河畔的风景。
不知过了多久，傅晗有些累了，她看到前方有张椅子，被树荫遮了大半。她缓步上前坐下。
眯起眼靠在椅背上享受洒下来的阳光。
脚步声逐渐在耳边放大。
轻声的落座声在身侧响起，木头椅子轻轻晃动一下，椅背一沉。
一直未曾放下的手机中传来电话挂断的嘟嘟声。
远处看去，少男少女并排坐在河畔，阳光洒在他们的脸上身上。
今天是一个好天气。
没有风，鸟儿扇动翅膀的声音扑簌簌地在寂静的周围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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