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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农夫与蛇


海市连续半个月的高温终于在一场大雨后开始转凉。陈三妹一早就去了菜市场买菜,今天买的可都是江海的心头好,她想趁着今天诊所公休的机会跟江海在家好好巩固一下关系。

        刚走到半路,陈三妹就接到了江海的电话,说是有本账本放在诊所里,让她顺道取回家。

        一打开诊所的门,小屋里的座机响个不停,她嘴里念叨着:“昨天走的时候不是转接到手机上了吗,怎么还有电话进来呀!”

        顾不上锁门,陈三妹匆匆忙忙跑进去接起电话,结果是广告推销,气得她劈头盖脸地给对方骂了过去。

        这时,大门被悄悄推开,一个精瘦的男人正向她步步逼近。忽然,只觉感觉背后一凉,一把尖锐的小刀贴近了她的脖子。男人单手挠了挠腿上纹着的长虫,发出诡异的笑声说道:“三妹姐,你可是让我们好找啊!”

        陈三妹惊恐万分,吓得不敢动弹,连连求饶:“小小小小六哥,有话好好说!”

        叫小六的男人猛地踹了她一脚,人径直跌坐在前面的凳子上:“你想干嘛!”

        小六抬腿踩在上凳子:“当然是把你带回去见威哥。”

        人是早上出去的,快下午了都还没回来,打电话也不接,江海莫名有些干着急,不知道陈三妹在搞什么鬼。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出去看看。

        到了诊所门口,发现店门没有锁,里面也没有人,一堆菜丢在小屋的地上,江海觉得非常奇怪。东西也没少,柜台里的少量现金也还在,该不会是陈三妹出什么事儿了吧!

        越想越觉得后怕,江海拿起电话正准备打110,陈三妹却推门而入。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一看就是遇到事儿了。

        “三妹,你没事吧!”江海迎上前去。

        她一肚子委屈唰一下全从眼里冒了出来,跪坐在地上哭着喊着:“怎么办呐海哥,我弟弟要怎么办呐!”

        她的话不明就里,江海也跟着皱眉:“怎么回事,你先别哭,跟我说发生了什么事。”

        陈三妹止住眼泪拉着他的胳膊说:“刚才我妈从老家打电话来说我弟跟人打架,把别人的鼻梁骨打断了,要我们赔偿十万,我哪儿来十万赔给人家啊!”

        江海一愣不知该怎么接话,只能坐在一旁唉声叹气。

        见他不接茬,陈三妹赶紧上前抱住他的大腿苦苦哀求道:“求求你了海哥,求求你救救我弟弟呀,我们家就这么一个男丁,要是他被抓去坐牢我和我妈就都不活了。”

        江海见不得她要死要活,虽然心里保持怀疑,可还是开口说了安慰她的话:“这,我也没有十万块钱呐,我的钱上次就被”他想了想,现在也不适合翻旧账只好改了口风,“哎,我想想办法吧!”

        她一听,马上停止了啜泣,拉住江海的手不停道谢。但江海却提出了一个条件:“但是你得答应我跟我领证结婚。”

        她面色一怔一时语塞,眼珠子不停乱转,紧接着斩钉截铁地回答了一声没问题。

        叮咚——

        眼下,我正在帮人代练游戏,手机突然响起,提示我收到了一条信息。我扫了一眼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估摸着打完游戏再看也不迟。没过几分钟,电话又响了,再一看是江海打来的。

        我不耐烦接起:“喂,我正忙着呢,等会再跟你说。”

        电话那头的人语气十分严肃:“你小子赶紧过来诊所一趟,赶紧的!”

        我意识到应该又出了什么事,只好放弃游戏马上出了门。出发之前,我给刘扬发了条信息,告诉他江海那边有情况,要是下班之前还没收到我的消息,就赶紧过来找我。

        诊所今日不营业,所以也没开灯,只有江海一个人坐在小屋里发呆。

        “叔,出什么事儿了?”我问。

        江海见我来了,马上迎我坐下:“陈三妹又开口管我借钱了。”他这次没有一头热完全答应下来,而是先找我商量情况,让我感到有些欣慰。

        “这次又是什么理由?”

        “她说她弟弟在外犯了事儿把别人打伤了,对方要求赔十万块钱,而且要得很急,不然就要抓她弟弟去坐牢。”他眉头紧锁,从表情上来看好像已经信进去了。

        我有些狐疑:“就凭她嘴说,你就相信啦?”

        江海连连摆手:“这次是真的,她还给我看了她弟弟把人打伤了拍的视频,那人确实鼻梁断了,包得跟个猪头一样浑身是血,周围还有人在哭,看得我心里很乱。”

        陈三妹有个弟弟的事的确不假,黑长直也说过,可怎么就这么巧今天就惹事了,还非得马上要十万块钱那么多,如果不是她敲诈,那就是她弟弟被人敲诈,在事情没搞清楚之前,我建议江海千万不要盲目给钱。

        “那她人呢?”

        江海从疑虑中抽出思绪回道:“回去收拾东西了,说买今天晚上的火车回老家去看看情况。”

        “你要跟她一起去吗?”

        他摇摇头说诊所的生意不能停,明后天都约了病人走不了。

        也就是说,陈三妹让他马上准备好十万块钱,她独自带着钱回老家解决她弟弟的问题,而能证明这件事情真伪的就只有一段没头没尾的视频。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绝对不像陈三妹说的那么简单。我立刻想到了沈兆凌。安抚好江海,让他别轻举妄动,我走出诊所拨通了沈兆凌的电话。外面又下起了雨。

        “喂,沈大哥!上次跟你说我房东的事,今天有动静了!”

        作为专业刑警,沈兆凌的语气非常沉着冷静:“这样,我立马联系当地派出所,查查到底有没有陈三妹弟弟打架的这件事,你们先按兵不动,看她接下来有什么动作,如果她今晚就要走,搞清楚她从什么地方出发,我先安排人布控。”

        可我觉得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按照他们俩现在发展的进度,其实陈三妹没有必要这么着急要钱,再过一段时间,让江海完全对她没了戒心不是更好下手?

        “我怀疑有人控制了陈三妹让她这么干的。”我斩钉截铁地说。

        “你怀疑是谁?”

        这时,我的目光落在了马路对面的一个瘦男人身上,当我们眼神交汇的那刻,我才想起,他就是当时跟着薛威一起出现在发廊门口的马仔!原来上次刘扬发现的那个盯梢的人是薛威的小弟,也就是说,他们都回来了,又联起手想对江海再割一笔!

        “我知道了,肯定是薛威!”

        对面的人发现自己暴露了,正欲冲过马路来到诊所。我马上转身回到屋里,拉起江海就跑。

        “江叔快走!”

        江海还一脸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雨越下越大,模糊了我的眼睛。顾不得这么多了,我拉起江海拼命往前跑。突然,身后一阵猛力踹到我的小腿肚子上,瞬间脚一软跪倒在地。

        “李澈,你没事吧!”江海想拉我起来,我却一点都使不上力。

        踹我的男人眼神凶狠,绝非善类,语气冰冷地说:“小子别多管闲事,小心挨刀子!”他从腰间掏出一把泛着银光的小刀,威胁我们。

        江海认出了面前的男人:“你!你是!薛威的手下小六?!”

        “哼,算你有记性,不过现在晚了!”

        小六二话不说提起小刀就向我刺来,江海立马放开手,我径直跌在了地上,却还是被他的利器挂伤了手臂。鲜血瞬间就淌了下来,混杂着雨水流了一地。

        当小六还想再给我一击时,忽然被身后飞过来的锥形桶砸中了后背,吃痛蹲了下去。

        “刘扬!你怎么跑来了!”我惊呼。

        “不是你让我下了班马上来诊所找你吗?”他边说边扶我站起来。

        为今之计我们得先找地方躲好,想个办法把薛威和陈三妹引到同一个地方,让沈兆凌来逮个现行。

        不料,小六这厮体力异常旺盛,很快就恢复状态朝我们发起进攻。

        “小心!”我推开背对着他的刘扬,狠狠地踹上一脚,小六后退两步,这一脚对他来说简直跟挠痒痒一般。

        他伸手拉住了我的领口,猛地抬拳命中我的右脸,这一拳对我来说简直打得我魂飞魄散。

        奈何手边没什么可以还击的东西,在我吃了他三拳之后,刘扬不知道从哪儿抄来一根塑料板凳朝他砸去。别看小六十分精瘦,却非常能打,他一把将我推倒在地,转手又拉过刘扬的衣领准备给他也来个迎头痛击。

        我死死勒住他的腰,他想甩开我,却使不上力气。

        “刘扬,快跑!去报警!”我声嘶力竭地呐喊到。

        “你别管我了,你先跑。”生死关头了,他还跟我较上劲了。

        小六插了句嘴:“你俩今天都得死!”

        说罢,他一脚踢中我的肚子,我再一次跌倒在地,痛得我不能动弹。见我现在没力气反抗,他又接着两拳打在刘扬的肚子上。我俩十分不争气地双双被ko。

        为了保护我,刘扬护在了我的身前,眼看着小六一次次抬脚踹在他身上,我却无能为力。也许是打红了眼,小六拾起了那把小刀,高举过头准备下狠手。

        电光火石之间,又一股力量朝小六的后脑勺袭击,这次可不是不痛不痒的锥形桶,而是一块坚硬无比的假山摆件。今天之前它可是供奉在江海诊所里面的宝贝。

        这一击,小六彻底晕了过去,可他手上的刀子也不偏不倚地插在了刘扬的后背上。我看着他的血不断涌出来,第一次心里出现了害怕失去的感觉。

        眼泪不停在眼眶里打转,我失声呐喊着刘扬的名字,他却怎么也叫不醒。

        把刘扬送进医院之后,我又收到了一条信息,连同之前没看的,都是张凤发来的。一条是她躲在衣柜里偷拍的视频,另一条是告诉我陈三妹准备离开的消息。

        我冷静下来仔仔细细地看了视频,只见陈三妹被小六捉住带回发廊,被一顿胖揍之后薛威出现在画面里,他说他早就开始监视陈三妹和江海的一举一动,知道江海还对她有意思就起了歹心。

        他找人打断了陈三妹弟弟的鼻子,还拍了视频来威胁陈三妹就范,如果不帮他搞到十万块钱,就让人打死她弟弟。

        也就是说,这一次,陈三妹也是受害者,所有的事都是薛威搞的鬼。

        我立马把相关信息发给沈兆凌,并且通知他,陈三妹定了晚上八点半的火车回老家,现在人已经往东站去了。

        沈兆凌也很快给我下达了指令,让我跟江海带着钱去东站的跟陈三妹碰头,只要陈三妹接过钱,肯定立马就会跟薛威见面,到时候他们再出动,将罪犯一网打尽!

        整理好情绪,我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带着江海跑了几个银行才凑齐十万现金。准时在八点前赶到了火车东站。

        陈三妹正独自坐在靠近进站口的一个石墩子上。她眼神没落,一直默默啜泣,手上的行李捏了又捏,或许她的心里也有怨气,可那有怎样,不还是再次干了骗人的勾当。

        江海上前叫住她,她抬头一看是江海,顾不得什么雅观,死死地抱住他哭了起来。

        “海哥啊!求求你救救我弟弟!求求你了!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江海用力挣脱开她的手,眼里也噙住了泪水:“三妹,你告诉我,你这次是真的有困难,不是骗我的。”

        陈三妹低着头不敢作答。好久了,才说了一句:“这次我回来,是真心想跟你在一起。我不想再过骗人的日子了,不想再跟薛威纠缠不清了”

        两人沉默不语,又抱在了一起。

        “江叔,时间不早了。”我提醒一句。

        江海把手里的口袋递给陈三妹,叮嘱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你要好自为之!”

        说完,陈三妹跪在地上对着江海磕了一个响头,便朝检票大厅走去,谁也不知道她即将面对什么。

        江海站在门口迟迟不肯离开,不一会儿,检票大厅内传出一阵骚动,紧接着,只听见砰砰两声洪亮的枪响,四周围乱作一团。一时间,无数旅客从火车站里涌了出来,他们失声尖叫,有人跌倒在地,有人高举手机,有人在喊杀人啦,有人吓得边哭边跑。

        唯独江海站在原地,对着检票口的方向流下了一行长长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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