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601
杰克举着斧子一下又一下朝房门砍去，终于凿出了一个洞，他老婆已经吓尿了。而我，可能刚才吃饭的时候可乐喝多了，竟然跟着斧头落下的节奏连打了几个嗝。
“嗝~~~~~”
“咦！！！！！”刘扬一脸嫌弃朝沙发的另一头挪开好一段儿。
“咋的啊，不准人打嗝？”切，以为自己有多高雅似的，先别以为先前吃饭的时候放了一个闷屁我不知道。
“李澈，我们为什么要在大周末的晚上，看一部比咱俩大10岁的恐怖片。”刘扬实在受不了《闪灵》冗长又无聊的剧情，终于提出了抗议。
我倒是挺乐在其中，我喜欢看恐怖片，但是又怕看了之后回想，有人一起边聊天边看就没那么恐怖了。不过这片子，确实不如网上吹得那么精彩，简简单单的故事，居然拍了两个半小时，就后面杰克开始发狂有些惊悚之外，其余时间跟王大娘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
“你要是觉得没劲，咱们就来聊聊你和小屁孩是怎么摆平张志成那帮人的吧。”我一直都想知道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怎么解决得如此顺利，刘扬故意支支吾吾不说清楚，害得我老惦记。
“告诉你也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以后对青儿态度好点。”他换了个电影，我感觉更无聊——《这个男人来自地球》。
“我你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为什么他们老觉得是我在欺负那小屁孩？明明我才是受害者！
“我们回到县城，找到了张志成的奶奶，让她通知张志成回茅草屋，告诉他两个选择，要么拿走一万块钱，再也不准骚扰我们任何人；要么告他涉嫌拐卖人口，非法禁锢，故意伤害他人，这三条罪够他在监狱里度过青春岁月了。”他描述得很简单，不过听起来很唬人，那□□精也不像懂法律的人，可是他能乖乖听话？
“然后呢？”
“他一开始挺不以为意，我们告诉他，我们已经报案了，警方已经掌握了她奶奶的居住地址，以及他殴打他人非法聚集的证据，只要他肯拿钱走人，我们就撤案，不然他奶奶就要替他去坐牢，然后他就妥协了。”原来那天晚上小屁孩是在拍他的犯罪证据。
“完了？”没想到那傻子果然不懂法。
“完了。”
“切，我还以为她有什么高招呢。”不得不说，季青儿很聪明，但我绝对不会表示认同。
“所以，她帮你摆平了这么大个事，你真应该好好谢谢她。你是哥哥，平常大度一点。”刘扬怼了怼我，笑得很和煦。我不想再继续这个无聊话题了，朝他翻了个白眼就起身开门回家。
刚走到电梯口，发现一个带着行李箱的女孩撅着屁股在捣鼓1601老太太家的门。
“你谁啊，干嘛呢。”
女孩闻声转头，大大的黑框眼镜笨重地挂在脸上，一看就太大了，不适合她。她忙不迭地站起来，怯懦地回答我：“你好，我是这家房子主人的女儿但是，好像门锁有点问题，打不开。”
原来她就是老两口的女儿啊，过道的灯光有些昏暗，并不能一眼看出来她长得像谁多一点，但听她说话柔柔弱弱，开门的动作也很笨拙，应该不是小偷。我瘪了瘪嘴拿过她的钥匙。
“我来帮你吧，这小区年纪大了，门锁是挺不好使的，你们家还在用最老的那种门锁，现在都流行用密码锁了，得空给你爸妈换一把吧。”我也捣鼓了半天，还是打不开，她看着我，我看着她，气氛逐渐变得尴尬。
“额，你等我一下，估计是锁芯生锈了，我去找点东西。”我又回到了刘扬家，驾轻就熟地从他电视机柜子的第二格抽屉里取出了一小瓶机油。
“你干嘛呢？”刘扬看着我，他觉得我比他更了解他的房子。
“老太太的女儿来了，打不开门，我试试擦点油能不能行。”
“别瞎整那个，没用的，我知道怎么办。”他又从我手上拽过钥匙朝老太太家走。“这锁应该是里面松了，或者没对齐，你开门的时候得往上提一下，就行了。”果然如他所说，门很轻松地就打开了。
女孩如同见到了超人一般，看刘扬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还难为我帮她开了半天门，功劳又被抢了！！！！！
“谢谢，谢谢你们。”她连连道谢。
“没事，我们这一层楼的住户关系都还挺不错的，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来敲门。”他想干嘛，暗示女孩子去敲他的门？喂大哥，你是弯的，不要荼毒小姑娘好伐啦？要找也应该找我呀，就算我开门不行，但我和她家直线距离最短，怎么也轮不上你吧。
我也赶紧走到他们跟前加入群聊。“是啊，有事敲门就好了，我们随时都在。对了，你叫什么？”
“我我叫林晓洁。”她的性格应该很内向，不过说了两三句客套话，头都快埋到地板下面了。
“很荣幸认识你，林小姐，我叫刘扬，住在1604。”
“诶，我叫李澈，住在1603。”
这时，1602的门也打开了，季青儿插着个手，一脸轻蔑的表情：“你们俩很猥琐。”
“你说谁猥琐。”我这暴脾气，一看到她就上火。
“既然门给人开开了，就让她先回家，大晚上站在女孩子家门口做着拙劣的自我介绍，难道很正派？”她的话把刘扬逗笑了，他很自然地用手揉了揉她的头。
“你这张嘴啊，真是说不出一句好话。”很显然他并不是在批评小屁孩，而是一种哥哥宠溺妹妹的语气，听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们继续，我回家了。”懒的跟这帮人扯淡，我先行回到了屋里。
双休日对于我来说，跟工作日没什么区别，如果一定找不同，那应该就是网店订单会多一些。前些日子有个自称是某电竞战队的负责人在聊天软件上找我订购了一批设备。数目金额都不小，除去成本，这笔单子谈成，我至少能赚一万多块纯利润。
好久没接到这么大的单子了，忙活了两天时间，供应商让我星期天下午去数码城取货。
刚准备出门，就遇上昨晚搬来的新邻居林晓洁。4月的海市微微有些热了，但她却裹得异常严实。个子不算高，比季青儿那根瘦竹竿矮一点，看不出身材如何，主要是穿得太多了，跟个树墩子一样。
她拎着一个“俊琪书友会”的布口袋站在电梯口。
“出门呀，林小姐。”
听见我叫她的名字，她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复又扯了扯衣领回复我：“对，对，去书友会。”
“你好像很紧张，是我哪里让你觉得不舒服吗？”我自查了一下自己，除了夹克下面露出一截洗到发黄的t恤，半踩着一双帆布鞋没穿袜子，好像也没有哪里不妥吧。
“不不不，不是的。我只是，不太擅长跟人交流。”她推了推那硕大的黑框眼镜，又往旁边站了站。
电梯到了，我先走进去。电梯墙是一面锃光瓦亮的不锈钢镜子，我仔细端详了一下，会不会是因为我没有刮胡子，眼角还挂了颗眼屎，头发也有好长时间没剪看起来太邋遢了，所以她才总是躲得远远的？
“额，请问，179路公交站，我出了小区是往左边，还是右边呢？”她主动回过头来问我。
“你也要坐179路啊，正好咱俩一块儿，我上数码城，你去哪儿？”抠掉眼屎，再理了理发型，我决定晚些时候到小区外面的10元理发店捯饬一下。
“我去商业街。”
“那敢情好，咱俩可以一起在临东路下车，你往南边，我往东边。”就这样，她一路害羞地跟我结伴上路，我也尽可能地找些话聊，让她没那么尴尬，但好像我表现得越积极，她越不适应。上车之后，我干脆放弃了开拓话题，做了一段沉默的路人。
“李澈，你剪头发啦？”刚回到家的刘扬露出了一副很惊讶的表情。
“很帅吧。”推掉了扎得脖子痒痒的头发，鬓角也修得十分整齐，老板按照我所设想的板寸发型再推短了一丢丢，这个长度，至少两三个月不用剪头发了。
“很清爽。”他憋着笑，有股酸味，是在嫉妒我的帅气造型吧。
晚饭后，我顺手带着垃圾离开了刘扬家，季青儿也从垃圾房走了出来。
“哟，哪里放出来的劳改犯？”
“你骂谁劳改犯啊！”我白了她一眼。
“谁搭话，说谁。”还不等我抓住她好好教训一顿，她便一溜烟儿地跑回了屋子。
“啊！”身后，传来一个女孩的惊呼。
林晓洁不知为何，包都吓得掉到了地上。
“干嘛，我的发型很奇怪吗？你们一个个有必要这么嘲笑我吗？”我有些恼了，不就剪了个短头发吗，他们的表情都跟看到鬼似的。
“对对对，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拼命解释道，“我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是你。”
“那你以为我是谁，杀人犯？□□犯？还是什么奇怪的犯罪分子。”
“对不起！”不等她道完歉，我回了自己的屋。真的很奇怪吗？洗完澡我又站在镜子前好好端详了一下自己。很帅啊！现在的男明星为了证明自己是真男人，都把头发剪得很短，我虽然不是明星，但也有178的身高，若隐若现的腹肌，还有棱角分明的五官，但凡遇到有眼光的星探，那肯定早就出道了。
为了避嫌，第二天早上出门我戴了一顶鸭舌帽。但从路人向我投来的目光分析，还不如不戴。气死我了！
不远处公交站，林晓洁低着头在等公交，她依旧裹了很多衣服。
“大早上的，去哪儿啊？”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试图表现出她并没有把我当做奇怪的犯罪分子回复：“去，面试新工作。”
“你也失业啦？”我的语气中有些许兴奋。
“不算吧，我跟这家公司差不多谈好了，今天就是去看看，确定具体的上岗时间。”
“哦。那你是做什么的？”
“广告公司的文案。”
“那现在呢。”
“广告公司的文案。”
“都一样，有啥好做的。”这不扯犊子吗，我就是不想再做同样的工作所以我才不工作了，她倒好，东家不做做西家，都一样，干嘛换来换去。
“你很怕冷吗？”
“有，有一点点吧。”说着她下意识地搂了搂衣襟。
今天，她跟我不同路，她的车先到了，我还只能傻呆呆地站着等。不过林晓洁的种种行为，让我感觉她不太正常。但又说不出来是什么问题。
自从识破了江海被骗的事情之后，我感觉自己被福尔摩斯附体了。
不仅喜欢上看侦探类题材的影视剧，对心理学也产生了兴趣。好巧不巧，我从刘扬的书架上翻到一本关于心理学的书，求了他好久才答应借给我看，一周过去了，阅读进度还仅停留在序言。看来我天生不爱读书的基因是导致我不能成为一名优秀侦探的最大阻力。
今晚的下饭电影叫做《决不让步》，是讲述一个女矿工在美国男权社会制度下勇敢反击性侵，并且获得司法支持的励志故事。我个人十分尊重女性，在仅有的两次恋爱关系中，都只跟她们亲过以及抱过，需要另外付费的内容从来都没有实现过。
换句话说，我还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大龄单身男童子。
勇敢的人，无论男女我都很佩服。但话又说话来，反抗性侵捍卫自己的权利无可厚非，但是现在女性的社会地位越来越高，男人反倒成了弱势群体，媒体也不乏报道一些女性为了达到某些目的诬陷男人新闻，关于到底谁才是受害者，成了当今社会最大的罗生门事件。
“刘扬，你说，1601那女孩是不是有恐男症啊。”
“多管闲事甲，你的雷达又探测到了什么？”
“我就是觉得她有点怕我，可我并没有跟她有过交集。她每次看到我，都会扯一扯衣服，把自己裹起来，又不是前凸后翘的大美女，干嘛遮遮掩掩的。”
“诶，忘了刚看的电影啦？后面半句就已经造成语言性骚扰了。不管她是不是前凸后翘，都不应该评头论足。”他突然一本正经地指出我的错误，让我有些错愕。
“我这暴脾气，咋地啊，现在还不准言论自由啦。”
“言论可以自由，但是也要自律，既然你知道她很敏感，那就不要轻易对她开不适当的玩笑。”刘扬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嘬了一口，“或许，就是你平常说话不经过大脑，什么时候把人得罪了，自己不知道吧。”
“切。”我拒绝接受他的分析，我一没有对她动手动脚，二没有在言语上骚扰过她，说我得罪她，开玩笑吧。
“电影也看完了，时候也不早了。你该回去了。”他关掉电视下了逐客令。
“切。走就走。”我拿起没吃完的薯片离开了他家。空荡荡的16楼走廊上传来微弱的讲电话声音——是从1601传出来的。
“妈，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是林晓洁在跟老太太打电话。“你放心吧，公司我都考察过了，大部分都是女孩子，男生不多的。我这次会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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