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交易
我出院后，小玉已经不在便利店工作了。
少了小玉的便利店，好像也没什么值得买，便当也没以前好吃了，可乐的气泡也不足了，关东煮也焉了吧唧的，一副快倒闭的样子。我开始试着自己买菜做饭，尽量吃得健康些。
出院前医生告诉我，我的血糖偏高，如果不注意饮食习惯有可能会得糖尿病。为了这件事我还专门打电话问了我妈家里有没有亲戚得过糖尿病，她想了很久才说我的姑婆好像有糖尿病。可是姑婆这种亲戚关系应该比较远吧
为了能有人夸夸我的手艺，我和刘扬达成了搭伙吃饭的约定，只要他不加班，我就在家做好饭菜等他。第一周的晚餐让刘扬产生了毁约的想法，我可是好说歹说他才同意再试一周。从我知道他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开始，就决定傍上他的大腿，菜钱全由他开，我只需要甩开膀子做就可以了。
“老板，今天想吃点什么菜？”我通常会在第二天中午前发信息问他，早上我要睡懒觉，下午网店比较忙，得趁着中午的时间出去买菜。
“嗯，随便吧，只要不是糊的都行。”
“好嘞，今天的晚餐保证让老板满意！”
第一次进刘扬家，帮他拿了个快递。很长的盒子不太重，却贴满了“易碎品”的标签。到了他家打开才知道原来是一盏落地灯，好看说不上，但是非常有艺术气息，据他说是在国外的朋友寄过来的。
也许是职业素养的缘故，他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每一个东西都有专属摆放位置，用过必须归位，不然他就要抓狂，可他并不是处女座。这不禁让我想起几年前的一部电影里面有句台词：‘房间整洁没异味，不是伪娘就是gay’。这句话确实很有先见之明，看来我才是真正的钢铁直男，哈哈哈哈！
今天天气不太好，菜市场的菜也看起来焉焉的，我只买了一条草鱼，芥兰和胡萝卜。刚到小区门口，路边一辆宝蓝色的跑车吸引了我注意。在我看来一般会买这种日系跑车的人都有中二病，总是幻想有一天能在“秋名山”上来一场用排水渠过弯的速度角逐。
它的车屁股上加装了超大尾翼，上面还很随性地放着一罐咖啡，边上倚着一个带黑色口罩的男人在不停地敲击手机屏幕。即使我离他很远也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水味。
【刘老板，楼下来了个开跑车的日系男，那香水味跟你的一毛一样啊。】我煞有介事地发了条信息给刘扬。
过了两分钟刘扬回复：【开跑车的日系男？】
【对啊！】
【你今天自己吃饭吧，我可能不回来了。】
【喂，不是吧，我今天买了很多菜很丰盛诶，你不回来我怎么吃得完！】
【我不能回来，他是来找我的，我回来就死定了。】
【不行，你必须回来解决他，要是他每天都来等，那我们的约定怎么办？你就像对付上次那谁一样，臭骂一顿赶走不就完了么。】
【我想想办法吧】
18:27分，刘扬准时到家，日系男已经等了快4个小时了。他一上来就敲开我家大门，日系男紧紧地跟在身后。
“干嘛？”
“你说呢？”
“你今天不用陪客人？”
“他等会儿就走，你过来吧。”从刘扬脸上的表情能看得出他很无奈，又没有解决的办法。
日系男用日语开口问刘扬：“这是你朋友？”别问我怎么知道，看了那么多年岛国电影，简单对话我还是能听懂两句。
刘扬回答：“是的。”
日系男的神情有些尴尬，却表现得很恭敬。日本人的文明礼仪今天算是见识了，我还以为开中二跑车的人性格一定很放荡不羁，他却表现得很拘谨。
进了刘扬家，日系男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我便在厨房忙着弄晚饭。刘扬给他送去一杯茶水后也躲进了厨房。
“这个中二病是日本人？”
“不是，是中国人，不过从小在日本长大中文不太流利。”
“不错嘛你，还搞跨国恋。”
“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算了，你别跟我解释了，如果真没关系，也没那意思就赶紧打发走吧，今天买的菜不够三个人吃。”
“李澈，你答应我一件事吧。”
此话一出，我就知道他把我叫到他家没好事儿。“干嘛！”
“做我男朋友吧，就今天，帮我把他打发走。”
“我做你男朋友？我还要不要面子啦！我一钢铁直男，给你做男朋友，你怕是有点大病！”我用尽全力压低了几乎嘶吼的分贝。“这就是你想到的好办法？我真的对你太失望了，刘扬。”
“他来得太突然了我也没有准备，除了你我现在也不知道能找谁帮忙了！”他略带哭腔，近乎哀求。
“那也不行，万一让别人知道了，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啦！”
“一个月的餐费我包了，餐标100一人。”刘扬祭出一招威逼利诱。
“不干！”
“两个月！”
“不干！”
“半年！大哥我求你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社会精英，第一次在我面前表现得如此卑微，我好不习惯，却又暗自窃喜。
“哎呀，怕了你了，就今天啊，赶紧把他弄走！”我挥了挥手上的鱼，溅了刘扬一脸水。
“行，等会你就配合我点点头，他听得懂中文，所以你尽量不要说话，别穿帮了。”
“好吧，照你说的做，还有等他走了就把接下来半年的伙食费转给我，帮你这个忙牺牲太大了，我明天要吃顿好的。”
三个人端坐在茶几前，开始了一场拙劣的表演。
“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在日本留学认识的朋友，中文名叫兰月生，他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爸爸妈妈去日本生活了，其实他是山东人。”
日系男微微颔首，表示礼貌。
“这位是我的邻居，叫李澈，是个网店店主。不过，前两个月又有了一个新身份——我的男朋友。”刘扬介绍完我之后，嘴角很自然地向上翘起，面带绯红，搞不清楚状况的还真会以为他说的是真的呢。
我努力压制住尴尬的情绪，将手伸出，想与日系男握个手。可他听到刘扬对我们关系的描述，突然猛地站了起来，一改刚才的绅士形象用日语大声地对着刘扬吼。
刘扬也站了起来又是比划，又是解释，只有我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怎么办。
“对不起”
他们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吵，刘扬垂下头来非常愧疚地用中文道了个歉。
日系男没有回应，他转过身，将沙发旁的落地灯一把削倒在地上，灯泡被摔得稀碎，在地板上发出悲鸣般的巨响。紧接着，他夺门而出，再也没有回来。
“原来这灯是他送的啊！”
我瘫坐在沙发上看着刘扬一点点将落地灯的碎片收拾干净，并试图去解读他们刚才都说了些什么，除了一些经常能在动画片里听到的词，其他的我一句也听不懂。
“别废话了，赶紧做饭吧。”
利用完我马上就命令我给你做饭？？？哼，你这个诡计多端的老gay。
寂静的做饭，寂静的吃饭，寂静到我还为只有对面坐的是一坨空气。
“诶，没想到你还在日本留过学呢？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我试图缓解此刻的超低压气氛。
“大学那会儿去的，快十年前的事了。”
“那，他是你的大学同学？”
“嗯，算校友，他是艺术学院的。”
“都不是一个系，怎么认识的啊？”
“有一年校庆，他们社有个装置艺术展，我和其他同学去参观，别人介绍我们认识的。”刘扬简单地回忆着他们之间的过往。
“都是中国人，应该关系还不错吧。”
“对，因为都是中国人，而且有很多相同的兴趣爱好，后来我们就成了很要好的朋友。再后来，毕业了，我得回来，而他为了他的艺术梦想又去了法国几年，直到最近才回到中国。”
“看得出他很喜欢你，为什么你们不在一起呢，他应该被那个健身教练强吧。”刘扬并没有接话，气氛又回到了饭前的寂静。
我并不想窥探他的感情生活，只是同性的爱我还不太能接受。不管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当然也没有看不起的意思，只要不在我身上发生，我都表示尊重。饭后，他说他来收拾厨房，便打发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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