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断思
来人都已经发现他们了，便不再好躲。寻常大大方方的走出来，回以一礼：“贾宗主。”
贾明宜的目光落在了他身后死人脸的连慕身上，登时庄重了脸色，沉声道：“这位是……”
寻常笑道：“你应是见过的，旧遥君，连慕。”
两人对上视线。
片刻后，贾明宜后退一步，深深的拜了一拜。
“久闻君名。”
连慕不动不语，可谓十分没有礼貌了。
寻常打圆场：“嘿呀，他不喜欢说话，而且刚从秘境里出来，脑子还有点糊涂……宗主有事？”
贾明宜笑道：“还真有。”
“愿闻其详。”
“晏家那孩子，前几天从成年试刚夺了冠，晏家想给他办个惊动四海的成年宴，仙门百家都邀请了。咱们宗里最近事多，所以想请您带几个孩子去参加。”
寻常满口答应：“好啊没问题。”
贾明宜又看向连慕，道：“如果旧遥君也想同去的话……”
“我不去。”连慕直截了当的拒绝。
贾明宜失笑：“好罢。那晚辈先告辞了。”
见他走远了，寻常才小声问道：“你话好冲。”
“嗯。”连慕冷着脸，“不待见他。”
寻常：“？”
他颇有意思的笑了下，道：“哎，很多人跟你一样，也都不待见贾明宜。”
这摆明了要讲故事，连慕直截了当道：“不想听。”
寻常哎呦了声，道：“听听嘛，听听又不会怎样。”
话是这么说，但在路上说这个也不太好，两人直到回来寻常的住处，他才开口讲：“贾明宜这小子嘛，挺会来事。但这一代的宗主一开始并不是他。”
寻常看向连慕，道：“这一开始的宗主呢，你没见过，但应该认识。应老弟他儿，应澈。”
连慕果然皱起眉头：“应澈？”
寻常悠悠道：“没错。应澈这孩子呢，跟他爹一个德行，从小天资聪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都学的比一般人好。后来不知道因为啥和他老爹赌气，嘿，天天修炼，那功力不就噌噌噌上去了吗，自然而然就成了下一任的宗主候选人。”
“而贾明宜呢，是他师弟，天赋一般，贵在努力。据我所知，当时他刻苦的哟，当时的宗主都亲自劝他要劳逸结合，多放松放松。”
“毫不意外，大概是七年前吧，应澈就接手了无渡宗，他本是个不着调的性子，修为再高，还是有一天不知怎么惹上仇家了，那仇家据说厉害的不得了，直接给人整失踪了。贾明宜这才当上了宗主。”
连慕道：“现在还没消息？”
“没——有。”寻常一挥手，“更有甚者，说他不是被仇家整了，而是……”
连慕：“？”
寻常啥神秘兮兮又兴奋道：“而是跟晏家的老大私奔去了！”
连慕：“……”
寻常大笑。
连慕冷着脸道：“以后别和我说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橘子精，嘴怎么这么碎呢？
夜应沉寂。
微凉的风沙沙吹动枝叶，远处一片静谧，无数小飞虫附在窗纸上，隐隐透出昏黄的烛火。月光透不进去，孤寂挂在深色的空中。
连慕蜷缩在床上，额头渗出密密的细汗。
脑海中反复回想起满身是血的男人，那绝望的声音，带着自嘲：“你怎么不知道心疼心疼我呢？”
“怪我，竟然忘了，你是块冰，怎么也捂不暖啊。”
连慕嘴唇毫无血色，不断轻颤着，他反复告诉自己：“别想了，别再难受了……”
“就当他是上一世，与你无关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平复下来，虚虚吐出口浊气。
没了空明……他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差了。
连慕摇了摇头，忽然想起那天在灵野听到的话。
“草木无情，生有竟时，界不可越。”
……二十八年了。
恍若走了一生，所有熟悉的一切都改变了
物是人非啊。
连慕再也睡不下去，坐了一夜，等到天微微明了的时候，才出去转了转。
空气带着潮湿凉爽的味道，令他微微清醒了一下，面色不再那么死人了。
然后他走过一个拐角，和两个做贼似的小孩差点撞上。
赫然是昨天那一群少年中的俩，一个推人的，一个被推的。
许松岭看着脸色惨白，眼珠却黑黝黝，并且直勾勾看着他们的连慕，连忙抱住施姚，惨叫一声：“鬼啊！！！”
连慕：“……”
这年头的小孩，真是越来越没礼貌。
施姚自然也被吓了一跳，但他还好，很快震惊下来，拍拍许松岭的肩膀低声道：“不是鬼，松岭，快起来。”
许松岭磨磨唧唧的站好了，偷偷瞄着连慕，连慕习惯性站的笔直，表情堪称麻木。
他本已不抱希望这两个小孩能正常点，谁知施姚犹豫了一会，还是冲他拜道：“旧遥君？”
“……”
许松岭张了张嘴，一脸震惊疑惑外加怎么可能就他这副死鬼样？！
连慕淡淡点了点头，随口问道：“大清早做什么去？”
眼见着许松岭紧张起来，施姚比他好的多，四平八稳的答道：“去帮杜小娘采摘药草。”
连慕“嗯”了声，越过他们往前走：“去罢。”
许松岭那糟心孩子的声音特别大：“他就是旧遥君？二十八年前和疯魔不清不楚的那个男人？！”
“……”
连慕脚一崴，差点摔着。
“应该是吧，我见过他的画像。”
许松岭兴奋道：“哇，能让疯魔看上的男人，好刺激！”
……
现在的孩子都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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