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成为同桌
天空全是湛蓝，连一丝浮絮都没有，像被过滤了一切杂色，瑰丽地熠熠发光。
风拂过树，吹乱了蝉鸣声，也吹乱了少年的脚步。
周竹河拎着书包一路狂奔，掀起路上一阵尘灰，昨天晚上打游戏打到太晚了，今天早上就睡过了头。
周竹河有些懊恼，第一天开学，就要给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
一路奔到校门口，迎面有个校服外套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的少年也在狂奔，周竹河眯起了眼睛，这才看清他的容貌。
“天使？”
“呦，好巧啊弟弟，你也迟到了。”陆舟大口喘着气，不忘打趣道。
“少贫嘴，快点吧！”周竹河继续往班级的方向跑去，陆舟也迈开脚步紧随在他身后。
两人气喘吁吁地跑到了门口，周竹河站正了大声道：“报告！”
“报告。”陆舟咧嘴一笑。
讲台上一个高高瘦瘦的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背着手看着他们，这人周竹河见过，叫梁宇，是他们的班主任。
同学也都看向他们，周竹河紧张了起来。
“第一天上学就迟到啊，说说理由吧。”梁宇推了推眼镜，从容不迫。
“我………”周竹河嗫嚅着，不知道找什么借口好，总不能说自己昨晚打游戏打到了一点吧。
最终他开始胡编乱造，且一脸认真道：“昨晚睡觉的时候，我梦见自己在周游世界，和各国领导谈话，如此光荣的一刻，我想再多感受一下，所以醒的晚。”
窦浩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叶寻无奈地扶了扶额头，班级里有人发出窃笑声。
“说简单点。”梁宇也没有生气，饶有兴趣地听他瞎扯。
“我睡过头了。”周竹河还是说出了直接原因，祈祷着梁宇不要再问他为什么睡过了头。
梁宇叹了口气，扬了扬下巴：“那边那个，把校服穿好！衣衫不整，像什么样子，你也睡过头了？”
陆舟把校服拉链拉上，板直了身体道：“不能这么说，我也是有理由的。”
“说。”梁宇想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他周游各国回来了，我去机场接的他。”陆舟指了指周竹河，一脸灿烂地笑道。
“………”
教室里发出了爆笑，梁宇拍了拍桌子道：“肃静！你们两个，搞特殊啊，挺会演戏，先上来自我介绍一下吧。”
周竹河搓了搓手指，在众人的目光上走上了讲台，面无表情道：“周竹河，请多多指教。”
梁宇点了点头，看向了陆舟。
“我叫陆舟。”陆舟说的话很轻，教室内却突然沉默了，连气氛都开始压抑了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我很高冷，也很温柔，社会的精英，国家的栋梁，文化交流的形象大使。”陆舟一本正经道。
“好！”王海生啪啪啪地鼓起了掌，有人想笑，但一看这人是陆舟，又不敢笑出声来，只能硬生生地憋着。
有人小声道：“我感觉，他不坏啊。”
“好好好！都肃静！你们两个，坐到后面那两个位子吧，今天量你们是第一次，就不罚了，以后不要迟到了。”梁宇挥了挥手，让他们两个下去。
陆舟耸了耸肩，坐到了自己位子上。
周竹河则站在原地，静默着不说话。
“怎么了周竹河？”梁宇问道。
“我可以不和他坐一起吗？”周竹河转头提出了要求。
“现在只有那两个位子了。”梁宇似乎有些为难，但还是很考虑周竹河的感受。
陆舟半挂着书包晃了过去，丝毫不慌：“高人都是坐后面的哦。”
周竹河的眉头跳了跳，心里默念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哦弥陀佛么么哒。
随后他便也跨着书包走到了陆舟身边，然后坦然坐下。
“同学们，大家相聚即是有缘，未来的三年，会很精彩，你们会在这段时间里学会成长，但无论如何，来到这里，都是你们的一个的不悔的选择，我希望，各位，能够穿花寻路，直入白云深处，浩气展虹霓。你们，都不是平庸之辈！”梁宇目视着下方，语言轻悄，却又似万斤重铁，狠狠地砸进了同学们的心里。
大家都纷纷鼓起了掌，热烈而又大方。
在一段小演讲过后，大家便开始了语文课，语文老师叫吕素英，是教导主任级别的，上课很严。
窗外树叶轻晃，微风吹起帘幔，日至中央。
两节课终于结束了，周竹河趁着大课间去饮水机打水。突然，有人搂住了他的脖子。他回头一看，是个平头的男生。
平头男笑着道：“同学，你可真勇，敢和校霸坐一起！哦对了，我叫景德。”
周竹河迟钝了一下：“呃，周竹河，你说什么校霸？陆舟？”
景德凑到他耳边：“对啊，你不知道？他可是哲中大哥大，打架贼狠，道儿上混的！”
周竹河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反应：“谢谢提醒。”
景德咋呼道：“别看他长的有模有样的，前不久军训时还把三班头子高成志打了！”
随后他又多嘴道：“能进实验班，我估计他买进来的呗…还有啊，我们班王海生是他兄弟，少惹他们。”
“哦，谢谢。”周竹河最烦别人说小话，便表面上应付道。
景德摆摆手：“没事儿，以后都是兄弟。走了昂。”
周竹河打了水回到了教室，看见陆舟在和王海生说话，他前桌就是王海生。
不一会儿老师进来了，王海生转过了身，没有继续和陆舟说话了。
梁宇教的是数学课，开学第一节数学课，他就在在上面分析着各种题目，陆舟听着听着，便微微有些走神。
这是老毛病了，集中注意力这种事对他来说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他晃了晃头，看向周竹河，后者则很认真地在看着黑板，并且做着笔记。
“书呆子。”陆舟简单地评价道。
周竹河眉尖微蹙，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放下了手中的笔侧过头低声道：“问你个事儿。”
“嗯哼？”见他突然严肃起来了，陆舟向他凑近回道。
“你真的是校霸？”
“如假包换，怎么，你怕了？”陆舟依旧洋洋得意，但脸上却阴沉了几分。
“校霸也是人，人都是一样的，有什么好怕的。”周竹河云淡风轻地转了转笔，继续看向黑板。
“怎么，要不要我罩着你？”陆舟的眼眸里有了一丝亮光，但很快就隐藏了起来，换上了那副笑脸道。
“那就请多指教了。”周竹河边小声应道边记笔记。
陆舟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原以为周竹河这样的死对头会反讽他一句，这一出倒是多了几分乖巧，他又靠近了周竹河一点想多说句话，一根粉笔便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击来。
突然梁宇点了他的名：“陆舟，你来说说，这个函数是奇函数还是偶函数？
陆舟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笑死，根本不知道函数在哪儿，实验班就是实验班，这东西都没学就开始问了，他求助地看了看周围，好家伙，全在低着头，周竹河更是在强忍着不笑。
陆舟决定赌一把，他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这只是一个选择题，于是，他铿锵有力地说：“是奇函数。”
梁宇看着他不说话，仿佛在告诉他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陆舟有些惶恐，含糊道：“偶函数？”
梁宇仍然不说话。
陆舟再答：“既是奇函数也是偶函数？”
梁宇无奈地说：“你真是猜也猜不准，这个函数的定义域不对称啊，这分明是个非奇非偶的函数呐！”
陆舟：…………漂亮！
全班同学都哈哈大笑了起来，陆舟突然觉得自己还是考虑考虑换一个城市生活吧。
老师摆摆手说：“好了好了，坐下吧，上课要记得认真听讲，少讲话，好，我们继续来讲这题……”
陆舟尴尬地坐了下来，周竹河一直憋着笑说道：“你是怎么做到完美地避开了正确答案的？”
“被光抛弃的人，没有办法，请不要找我说话。”陆舟咬牙切齿地微笑道。
周竹河耸了耸肩表示无奈，继续听起了课。
一天的学习让人窒息，晚自习后，陆舟终于松了口气，往家里走去。
来到家门口，还没打开门，便听到里面传来吵闹声以及摔东西的声音。
“钱钱钱！你一天就知道问老子要钱！老子跑出租能挣几个钱啊！你就知道花钱，就为了你那个快倒闭的面馆！”陆明的眉头拧在了一起，拍桌大骂道。
“我的面馆？！啊？！我经营面馆是为了谁？！我经营面馆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吗？！咱儿子看病要多少钱你知不知道！你成天就知道跑出租！你关心过儿子吗！？”杜容破口而出，在原地简直要跳了起来。
“关心儿子？！你有脸说这句话吗？！这一年来我和儿子吃过一口热乎的饭吗？！儿子被教成啥样了？！成绩不好还打架，在外面东跑西跑，你有管过他吗？！他能进一中是靠谁！还不是靠我找关系！”陆明咆哮道，桌上的灰尘抖落在地上，四周的邻居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有人开始议论纷纷：“又开始因为他们那败家儿子吵了。”
“我哪有时间管他！我每天早起晚归，不都是在凑他的药钱吗？我要是不管！怎么不让他直接死了去！”杜容狠狠把抹布甩在了陆明的脸上。
陆舟站在门的另一边，仿佛活在另一个清静的世界，他往后退了两步，再重重地上楼。
陆明用力拽下脸上的抹布，骂道：“他妈的死婆娘！给你脸了不是！”
他接着就要动手给杜容一个耳光，楼下便传来了脚步声。
“妈。”陆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两人立即闭上了嘴，呼着心中憋着的那口气不出声了。
陆舟推开了门，面色沉静道：“你们回来了，饭我做好了，在冰箱里，你们自己热热吧。”
他捡起地上的抹布，放在桌子上摆好，屋内满是狼藉。
“我去写作业了，过会儿出来打扫。”陆舟闷声道。
“儿子，过会儿妈自己扫，你去写吧。”杜容努力憋出了一个笑容。
陆明抹了抹嘴，讪笑道：“第一天上学累了吧，快去喝杯热牛奶。”
看陆舟走进房间，他便推开门到阳台上抽起了他那便宜烟来，不停地咳嗽着，暗骂道：“臭婆娘，下次别吵了，不然儿子心情又得不好。”
“滚吧你。”杜容小声地骂道，心里的委屈一瞬间在看到陆舟的时候涌了上来，悲伤无法释怀，开始小声抽泣了起来。
陆舟轻轻关上了门，天地回归安静，风雨似乎消失。
他无力地把书包扔在地上，整个人趴到在床上，不想动弹，半死不活。
虽然说他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内心早已麻木，可还是有种莫名的难过探上心尾。
他像是伫立在黑暗的边缘，缓缓伸出那双等待的双手去触摸，却被透明的薄膜隔绝，任由再呼唤，也只能沉入黑暗渐渐被吞没，直到完全泯灭，堕落地狱。
陆舟坐了起来，打开了灯。
他无法忍受黑暗。
他这个人，从小就怕黑，怕冰冷的房间，却独独不怕死，拼命打架，即使受伤，也不怕痛。
但可笑的是，他从小就是在黑暗的房间里长大。
他拿起一张数学试卷，开始尝试写题。
空气中满是铁锈的腥臭，让人不爽。
笔尖停留在第二题，被他划来划去。
陆舟觉得心烦，合上笔盖，打算先洗个澡。
一直以来金钱的残酷和生活的不易让他开始变得坚强，不再懦弱不再胆怯不再轻易认输不再轻易说放弃。
可人心似玻璃，总不会一直坚强。
花洒淅淅沥沥洒下了水，落在了陆舟长长的睫毛上。
他突然想到了周竹河。
“人都是一样的，有什么好怕的。”
是啊，人是一样的，可以不用害怕，生活也不要害怕。
一切总会过去的，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https://www.shengyanxs.com/read/42581109/20003424.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shengyanxs.com。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shengyan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