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宣祝说的话果真不做假，没过两天，就听见下朝回来之后的父亲说起了这个消息。

        他目含忧忡，似乎也觉得皇上召所有贵女赴宴此般不太对，又仔细叮嘱了文氏：“那日你和舒舒只做普通打扮泯然众人即可，千万莫要出了风头。”

        文氏不懂朝堂之事，但是与其他夫人交往时也听说过陈将军夫人跋扈之名，知道今日是她张扬得意的日子，故而看了姜丞相点了点头：“夫君放心，我会和舒舒会谨慎行事的。”

        姜舒舒明白父亲的意思，参与赴宴的这一天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到了宫门下了轿正巧遇到了郎中令夫人和她的女儿褚书白，文氏和郎中令夫人之前也一同赴过几次宴会，也算是关系还好，因此相互打了个招呼，道了声好。

        褚书白比姜舒舒大了一岁，同新科探花郎卫简定了亲事，皇上命了卫简为河东守，不日便要去赴任，因此二人的婚事也是迫在跟前。

        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褚书白见了文氏也大大方方地出来见礼：“见过丞相夫人，丞相夫人安好。”

        对方穿着一件淡青色染蓝长裙，素色的衣服显得整个人眉目皎然，兼之不卑不亢地给文氏见礼。任谁都会觉得这是一个端庄大方的小姐。

        自打褚书白从她母亲身后站出来那一刻姜舒舒就在心里暗感不妙，果不其然，褚书白的话音一落，文氏急忙笑着应了声，接着看着褚书白喜爱地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一般，笑着同郎中令夫人夸奖：“几日没见，书白都长成大姑娘了，瞧着这可人喜欢的劲儿，我们家舒舒要有着书白一半大方我也不发愁了。”

        “舒舒，还不快给郎中令夫人见礼。”

        姜舒舒默叹一声，却是老老实实的站出来，看着面前眉眼利落精神的夫人问安：“见过郎中令夫人，夫人安好。”

        郎中令夫人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亦是怔住了一番，小姑娘的容貌实在太过惹眼，原先听书白说起对方同宣平侯退婚的事情，印象里还是个国子监中老是被宣平侯坑吃过不少暗亏的傻小孩，一眨眼居然长得这般大了。

        郎中令是皇帝身边的近人，虽说官位并不是多大，但是平日里亦有许多夫人小姐上赶着与郎中令夫人交好，故而她也识得了不少人，姜丞相为人耿直，他的女儿也是个实在的，郎中令夫人倒也放心，现下她也是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意应了声：“现在距离开宴还有一会儿，这么大的姑娘家还跟在母亲身后也不像话，你们姐妹两个自行去玩玩，不耽误了开宴的时辰便可以。”

        家中无有姐妹的姜舒舒对上同样只有一个哥哥的褚书白……

        二人之前在国子监里虽是同窗，关系也只是淡淡，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便心知肚明了对方的心思，只是长辈出言在前不好推辞，还是褚书白率先反应过来，挽住姜舒舒的胳膊，冲着文氏与郎中令夫人开口笑道：“既是如此，我和舒舒便不在您们面前碍眼了，正巧好久没见，有许多事情想同着舒舒说说。”

        褚书白紧紧挽着姜舒舒一连走了几十步，拐进一条僻静的宫道，再也看不见郎中令夫人和文氏的影子，这才松开手，淡淡地看向姜舒舒。

        饶是多活几年，本性仍在，姜舒舒惯是不会在大人面前说些讨巧的话，就连平时里拍马屁也生硬的让人一眼看出有谋求来，看着褚书白这般游刃有余地行走在一众夫人之间，端庄与俏皮转换的来去自如，她心里一时佩服极了，还没来得及表露出来，就看褚书白上下打量了姜舒舒几眼，而后轻嗤发笑：“怎么好几年没见，你还是这般软弱讷言？”

        ？

        姜舒舒瞪大眼睛，看着上一刻还端庄大方的如同普度众生的菩萨一般的褚书白如今的不屑嘲讽面，微微有些诧异。

        上辈子她和褚书白接触的少，只知道对方和卫简成亲后便去了河东，卫简后来步步高升，在三皇子谋反的那一时刻已经调回了京城，官至奉常，二人也是恩爱非常，甚至坊间有流言传出来卫奉常自成婚后在饭局酒场便一直克己肃性，却在私下里为了褚书白极尽风流之能事，还惹得久等韶喻不归的姜舒舒好一阵羡慕。

        不过现在论起来她和褚书白也只有当年国子监同窗过的情谊，那时候对方便深得夫子喜爱，每次考试中都能够拔得头筹，从来不蓄意交好又或者关心她们这些同窗的无聊琐事，没想到，如今再细交起来，居然是这么牙尖嘴利的一个人。

        她在能言善道又对她没有善意的女子面前向来是不怎么会说的，现在看着褚书白这般，知道她就是这般性子的人，倒也不恼，只是微微的有些尴尬，刚要开口，就听了褚书白轻叹一声，复又道：“罢了，你从小就是个傻的，这样依然这般也不例外。”

        姜舒舒随着褚书白继续往前走着，听了这句话心里一暖，原来她上辈子做的事情有人看的清楚，她受过的委屈亦是有人明白。

        她面上不显，心里却对这个当年可望而不及的高岭之花多了份好感，只是嘿嘿笑了一声，开口道：“还是多谢褚小姐的仗义相救，否则单凭我自己真不知该如何同夫人们相处。”

        褚书白看了姜舒舒一眼，小女孩家像姜舒舒这般才是常态，因此也没做言语，姜舒舒只带了一个丫鬟，她亦是如此，本就僻静的宫道上如今走了四五个安静的人，显得整条路上一时鸦雀无声般。

        就在这时，宫道上突然跌跌不知从哪个角落跑出了一个小太监，小太监肤白唇红，长得亦是美艳可人，只是头发散乱着，一副惊慌之色，见到姜舒舒与褚书白二人，表情也是变换了几番，最后却是“扑通”一声，扑倒在了二人面前，表情慌乱绝望，嘴中还念念有词：“贵人救我，贵人救命！”

        褚书白现在再怎么老成谋算，也不过是和当下的姜舒舒同等年纪的女儿家，登时被吓了一大跳，往后退了两步，再细观对方，不知是哪个宫里的官人，若是沾染了宫中秘事，怕是不好解释，当即想要拉着姜舒舒转身离开。

        她转过身去想要拉姜舒舒，却看见姜舒舒瞳孔猛地一缩，虽说面上没什么其他的表情，但是明显对于这个小太监的出现感觉的不可置信。

        是了，姜舒舒在看清楚地上人的面孔的那一刻身体就开始僵硬，心里也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上辈子，这个人，她也是认识的。

        只是现在到底两个人还是处于互不相识的阶段，姜舒舒也只惊讶了一瞬，又再次恢复了平静。

        每个人的生活都不一样，认识的人所处的事也是不一样，说不定姜舒舒和面前的小太监当真有旧识，褚书白无意窥探别人旧事，但是也乐意行个方便，在生人面前又是仪态大方的贵女千金，望着地上的小太监柔声笑道：“你我素昧平生，我不过一介小女子，可没有这么大的善心，不过这个倒是有个惯是善心泛滥的姐姐，你可以问下这个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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