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操刀手
开玩笑似的，当傅舍听见陆青尧说的那些话，总有种被背叛的感觉。所以他刚回玉芙殿躺下，就退出游戏回到现实。
现实刚步入夜晚，要论社畜的时间表，应该说是夜生活刚刚开始。傅舍觉得饿，泡了包方便面，边吃边刷故事公司的游戏推送。
吃完冲个澡就睡了。
紧接着又是周一工作日，到公司的时候，傅舍因为没睡好面色惨淡。见办公室弥漫着一股肃穆的气氛，紧张地问同事，才知道又有人被开了。
“他本来就工作拖拉。”同事吐槽几句，话题便又转回游戏，“话说你真别玩反派线了，我好不容易屯的几千兵全给他杀了。”
傅舍继续做机械输入机，一边聊天，“你不是战争玩得贼六么，男主角金手指开大了还打不过？”
“啧，他背后阴我。”同事愤愤道，“早知道当初就该毒死他。”
傅舍盯着眼前的电脑，手速飞快，“别说，我游戏的陆青尧说不定真的会被毒死。”
“啊，男主不是会发现这个阴谋吗？我其实尝试过不做，但很快就会死。为了推动剧情，我一定得救下他。”
“因为宫宴的事，还关在刑部呢。我现在盯着陆青尧身边的小太监。虽然魏诚不出狱，陆青尧也不会死都是知道解药的人，但中过蚀骨散，陆青尧之后都无法习武”傅舍声音越说越小。
同事却不以为意，“不是挺好，因为这样智商才发展得高。”
傅舍没有回答。
回家后傅舍回到游戏，本想先去见陆青尧，却被璃嫔拦下。
“坐下，我们谈谈。”璃嫔很严肃，又有点紧张。这让傅舍对魏驷这个角色本身性格的疑问越滚越大。
四皇子在原著中就是个跟班，帮着三皇子胡作非为。男主魏诚与三皇子几次交战后，万贵妃失宠、三皇子永禁宗人府。
而魏驷后续存在感几乎为零。只在男主登基后，提过一嘴身为西太后的璃嫔。但接触至今，璃嫔给他感觉是个温婉且心思浅显没多少主见的人。她很爱自己的儿子，却绝不会有宫斗到最后的能力。
通常爽文不会有人细看，但傅舍为了挖出陆青尧的完整线索，可谓是字句揣摩，这才记得——或许魏驷真的并非如表面那么简单？
“皇儿，你知道昨日母亲进宫见我，所求为何？”
万般思绪见到这位母亲，傅舍的心肠就软下来，听话坐着，“母妃请说。”
“你怎么会不知道？”璃嫔叹口气，“我们高氏一族的荣耀都源自你舅舅，与褚国多年对峙打出来的功勋。族中子弟虽依旧有不少参军，但终是比不上哥哥在时的荣宠。”
傅舍明白璃嫔的意思，接道，“可是母亲，如今父皇亦是允许”
“魏驷，你听懂没有！”璃嫔喝断他说话，“宫中已然流言四起，早朝陛下最重视的几位武将都在弹劾你朝堂风向变幻莫测，今日尚且只是斥责你辱没高家门楣，说不准后来，兄长的威名都会变为一纸空谈。”
傅舍怔怔看着她。
“母亲进宫将事由起末详细说于我听了，家族内为官的几位也是这么分析的。”璃嫔伸手牵住他，眼中流露出恳求，“皇儿，听话。”
搞什么。
傅舍歪头习惯性地笑，颧骨处皱了下，“褚国使者尚未离开，便想我摆明态度母亲，待明日学业考究见过父皇后，再说罢。”
“但陛下对褚国的态度，你是知道的。”
傅舍看着眼前的璃嫔，脑海中又开始试图将对方同数据划等号。将手抽出，平静说明，“他是父皇，厌恶褚国并非定要为难一个质子。儿臣明白了，母妃稍安勿躁。”
璃嫔这次没有留住他，或许她也是心中慌乱。
傅舍快步拐入偏殿找陆青尧。之前在现代调整好心态，便没再纠结陆青尧对自己的看法。更何况四皇子可能真的一手安排了这一切。
从三皇子当时使鞭时说的‘你以为今天得到父皇表扬’，该是魏驷想激怒三皇子。
然后故意让对方迷路到此地，并贿赂陆青尧身边的太监，使计让他弄脏三皇子衣袍，以这人嚣张毒辣的性格，必然会要去陆青尧半条命。
紧接着向三皇子献计，魏驷充当他无名幕僚多年，万贵妃也只当自己儿子聪慧，加上魏诚从军本身就有威胁，以此借刀杀人。
啊。
所以，此事本身就不是要拉魏诚下马。
傅舍突然脑中清明，将所有事情归顺理出头绪来——
比起朝堂枝脉深厚且跋扈的三皇子，一旦魏驷不再有利用价值，便会因为知晓过多被剪除。五皇子性情忠良，更适合充当保护伞。
因此，此举是为了借五皇子与背后主和派皇后的手，打压万贵妃身后的主战派。主和派并非不战，而是魏褚两国战争连年，国家青壮年、粮草、百姓生息凋敝，更希望以和养战。
三皇子虐待陆青尧埋下种子，宫宴刺杀引爆，让主和派以为是万贵妃背后几位朝臣的指示，想借陆青尧引战。
如此，男主不会有事。而魏驷卖给他的好算是求个庇护。
原小说中也是从男主出狱后，魏驷从‘三皇子的跟班’转为‘斗败的隐形人’。这样一来，璃嫔活了下去，顺理成章地升为西太后。
傅舍想通这一切后，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本以为四皇子就是个狗腿跟班，所做之事改变不会影响大局，这才选了这个角色。
结果整个剧本就是他一手操刀。
傅舍不由得焦躁地挠头——不知道宫宴中任秋盈帮男主的戏码是否在他意料中，还是本想让男主入狱后再救对方出来？
自己做的事到底会把剧情改成什么样
不知道啊啊啊！！！
行尸走肉般地走到偏殿门口，这次小太监不在，傅舍直接推门而入。
殿内很安静，他走进内室，发现陆青尧在躺椅上睡着了。手上还拿着半开的兵书，半握不握摇摇欲坠。
傅舍走过去小心抽出兵书，合上，放到一边。然后找到小太监常坐的小凳子，坐在他旁边，决定等对方清醒再说，便抬头看天。
建模做得很好，天朗气清，与现代灰蒙蒙的天空截然不同。现代社会雾霾严重的时候，甚至都看不清几米外的建筑。但此地寒冬腊月，梅花傲骨舒展，土地上覆盖着一层冰雪，有些融化的流入裂开的缝隙间，被吸收消失。
半刻左右，背后的人发出动静，衣摆窸窣，接上刚睡醒迷糊的声音，“四皇子您，什么时候来的？”
傅舍回过头，看见陆青尧起身揉眼睛，发冠束紧服饰平整分毫不乱。突然想到之前褚国使者许下的空口白话，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垂下眼问他，“你知道，今日母妃劝告我不要再与你来往。”
陆青尧揉眼睛的手停下，放到腿上，看着他说，“你答应了？”
傅舍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卖弄了一下，“你知道有位大师曾经说过一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
毕业多年，忘记后面是什么了。
“反正就是，我现在经历磨难失去很多，后来会有大富贵。要是你，你会答应么？”
“你是说，你帮我，反而会得圣心？”陆青尧不理解。
“如果呢？”傅舍屁股坐在小板凳上，用脚转动身体，面对他，“放弃一些东西，为博得更好的将来。这样想想，什么困难都能忍的吧？”
陆青尧听不懂，但明白对方的意思，觉得有些好笑，伸出手学之前傅舍那样，点在他胸口。
“为什么不能都要呢，两全其美不可以吗？”陆青尧的脸很削瘦，但那双眼睛依旧锋利。
傅舍瞪大眼睛，“这样不会太贪心了吗？”
“不是贪心，而是你现在处理好家族的事情，再一步步做你觉得会‘得大富贵’的事儿。总是想着以后、将来，才是最贪心的。”
明明就是个游戏。
傅舍觉得有些好笑，眼前这个只有13岁的孩子比自己还要脚踏实地。
他在为陆青尧有了武功，可能降低智商点而纠结。对方却劝诫他不要眼望未来，而忽视眼前自己正在面对的‘救褚国质子’带来的舆论困境。
相较之下，自己顾及故事情节会动一发而牵全身的忧虑，都显得幼稚。既然要展现自己对这类策略游戏的擅长，干脆打破程式全部重来好了。
就算自己无法预见未来，也能将陆青尧送上帝王宝座。
“好，我明白了！”傅舍说。
陆青尧先是强撑着笑了下，又倏忽消失，眉眼低落，“明白就好。”
傅舍起身，将一旁的兵书拿过来，放到陆青尧手中。
“好好看，明天我们一起去学院。是父皇考究皇子学业的日子，我会借此试探他对你的态度。”傅舍没注意到陆青尧停滞混乱的表情，叮嘱道，“三皇子或许还会为难你小心些吧。”
陆青尧愣愣地点头。
“别发呆了！今天我不回玉芙殿，我们好好吃顿饭吧。玉芙殿规矩森严，日日都是那些东西。我都吃腻了。”
傅舍说的一半真一半假，玉芙殿美肴诱人，对比现实日日方便面，哪里会腻。可惜璃嫔讲的规矩确实不少，让喜欢边吃边玩手机的傅舍很是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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