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24岁，是个学生(6)
“……喂……”
就在松田阵平大脑一瞬间的空白之时，青年右手猛的发力击打对方暴露出来的柔软腹部。
“唔!”
“小阵平!”被这突发事件惊的没反应过来的萩原研二和伊达航急忙上前将双方拉开。
“!”
“小犬冢……”
青年几乎没有遮掩，将自己扭曲诡异的融化眼眸展示在他们三个人眼前。
“等等!”不能让其他人看见犬冢的样子!
忽略掉凝视眼眸时的冲击和眩晕，近乎是下意识反应，三个人面色一凝，将自己的身躯化为血肉之墙护在青年面前。
三个笨蛋同期宽阔的身影遮挡住了其他好奇学生疑惑探究的目光，将犬冢时与外界的所有疑虑纷争隔开来。
“……”
松田阵平脸上还有被击打腹部后的纠结起来的难色，胃部翻滚，不知是不是这两个讯息叠加起来的结果，他背对着人群，掩下藏于眼底的震惊，目光飘忽不定，时不时朝犬冢时脸上的第三只眼眸瞟去——
那只眼睛似乎不受青年控制，软软的半融化眼白瘫在伴随着脸部肌肉改变出现的似有似无的卧蚕上，伴随着主人的呼吸而轻轻颤抖着。
瞳孔如血色颜料被造物主恶劣的泼洒在乳白色的眼球上一般，被重力向下拖拽着流淌，亵渎的染红了一片洁白，略微迟钝的回应着松田阵平的目光，慢慢向他看来。
只是仅仅停留几秒，便如同被无形的视线烫到似的，马上将视线往上偏移，对上了青年因为笑意微微弯曲的紫红色狗狗眼。
明亮的颜色停留在自己身上，平时充满憎恨，不屑，不带一丝温度的眼眸此刻如被暖暖的温泉水包裹着，升起蒸腾的雾气，柔和模糊了一切锐利尖刺。
但松田阵平此刻血液近乎凝结，这并不是心理上的暗示，而是事实上的感受，那种眼神，温柔的如同粘稠的血浆一般的眼神
，松田阵平有些恍惚的用自己卡壳得大脑思考着。
在他凝视着那具尸体时也如此温暖而黏腻。
————
“犬冢……是人体实验的幸存者”
“十有八九”
“…………”
诸伏景光苦笑着看向自己的同期：“本来打算待会再告诉你们的，没想到居然发生了这种意外……”
意外
降谷零陷入沉默。
不，眼里涌动着暗潮。
这是谋杀。
脑海中闪过无辜工人的那堪称虐杀的尸体惨状，还有他亲人家属们声嘶力竭的悲痛哭喊。
他的女儿也才刚上小学啊，就在这个年华失去了自己的父亲。
警视厅一方面震惊气愤于凶手的大胆和狂妄，但另一方面却又不知凶手到底是以什么方式在短短时间里既没有引起下面教官和一众警校生的注意悄无声息的完成虐杀，也不知道为什么死者从头到尾没有一点求救信号。
还有在绳索里的铁丝，没有最后犬冢时的神兵天降，那么一名优秀的教官便会身首异处，血溅当场。
这无疑是对警视厅和警察群体的挑衅和羞辱，如果被那群闻血而来的鬣狗媒体知道内情，指不定还得发生什么牛鬼蛇神之事。
如果……
如果死者根本没有反抗之意呢……
盘踞的阴影终于爆发。
思考的间隙间，脑海中传来骰子掙出的声音，四周的声音消失不见，眼前是一片黑暗。
“!!”
金发青年震惊警惕的神色渐渐变为了如孩童般的迷茫，环顾四周，所有的不安与恐惧都被无形的双手抚平。
【真遗憾。】
嘴角带着笑意的青年于自己意识深海中出现，他的面容开始扭曲模糊，四只诡异淡漠的眼睛盯着自己，如同看着待宰的黑色羔羊。
好熟悉……它是谁……
‘你在说什么……’被看不见的触手扼住思绪的降谷零试图靠近青年。
无知的人类试图踏出温暖的保护区。
青年动了动嘴角，吐出一串以人类发声结构无法说出的语言。
脚下粘稠蠕动着的倒影裹挟着无尽恶意与讥笑，最后化为超越时间之影，见证着自己所经历的死亡与荣耀。
【透过他们的眼睛，我看见了他们的死亡】
怎么可能……
【真可怜啊，zero。】
不可能……
【到头来，你什么都没有守护住呢。】
不是这样的!!!!!
“那么，你究竟是抱着什么念头才能继续这未知旅途的呢。”
青年略带沙哑的话语穿过虚实之间打破了降谷零混乱无序的思绪。
“……”眼角泛红，降谷零僵硬的转过头，灰紫色的双眸空洞的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犬冢时。
萩原研二疑惑的看着青年：“犬冢……你应该在医务室……”看心理医生才对。
后半段还没吐出，青年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打断。
“我见过的死人比你们吵过的架还多。”
“……”
“zero……”诸伏景光担忧的看着精神转态明显不太对劲的幼驯染。
松田阵平：“喂金毛，你没事吧。”
“……”
“因为热爱，因为想要拼尽全力去守护。”
其他三人疑惑不解的看着回答牛头不对马嘴话题的降谷零。
诸伏景光脸上的担忧消失，换上了无奈却坚定的微笑。
降谷零灰紫色的双眸直视着青年被恶意憎恨盘踞的紫红双眸。
艾莲娜医生，hrio，萩原研二，松田阵平，伊达班长，藏于人类心脏中跳动的过往充斥脑海。
犬冢时看见那双眼睛重新绽放出耀眼的光彩，一时间它居然真的感受到了眼睛深处的疼痛错觉，和那蠕动沸腾着的本体强烈的摧毁欲望。
【烦人的虫子，明明弱小又脆弱却总是杀之不尽，灭之不绝。】
神明从来没有直视过虫子，但虫子只要有一丝可能性就会得寸进尺，成为其他种族的附骨之疽。
“这片土地，还有我的朋友，我在乎的人，我想全力守护的人。”
“当这一切不复存在之时呢，家国，亲人，和你过去的所有，一切全部消失，而你孤单一人深陷于黑暗，生不如死。”
“那就在痛楚中燃烧自己，直至死亡。”
金发青年探入黑暗，向站在阴影中的猎犬伸出了手。
“若世间无光，那我便成为那唯一的光。”
双眸闪烁着，宛如纯净的紫水晶。
“…………”时间从指缝中一点一滴流逝，其他人的目光注视在青年身上，让人类皮肤下的影子愈发躁动。
“……噗。”
“哈哈哈哈哈哈哈!!”
犬冢时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嘲笑，属于自己本质，没有任何伪装的恶意流露而出，自己在笑什么呢，笑这傻逼的世界笑中二虫子的螳臂挡车还是笑连命运都被那混沌神明掌控的自己
——不，能被伟大神明看做棋子玩乐这是莫大的荣幸啊。
心里将最后一种可能性划去，将笑到快要从眼部皮套溢出的本体不动声色的塞了回去，犬冢时终于直起腰看向依旧向自己伸着手，面色坚毅的金毛。
嗤笑一声，眼睛看向前方的五人，将脸上的两片纱布粗暴的撕下，露出两只可怜兮兮的柔软双眸和出现红痕的苍白皮肤。
“犬冢……!”伊达航和萩原研二担忧的看向叛逆极了的青年。
松田阵平皱眉，无论看多少次那双复眼他还是觉得很烫，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物理上：“这家伙完全不痛的是吗？”
青年将两块整齐一致的纱布上下叠好，缓缓迈出脚步，在金发青年期待的眼神中——
在阴影的边缘止步。
抬手将两块纱布轻轻的放置在降谷零伸入阴影的手中心，犬冢时比东欧人都苍白的手与青年深色的皮肤相交印，却连短暂的触碰都没有。
脸上还是那副嘲弄的神色，刻意使用了自己种族语言的气息轻缓的吟唱：“当你们五人在死者之国团聚，亦或是一切结束时相拥那刻，就是我解放之时。”
伊达航：“犬冢你说什么……”
“toki。”
“”
“日本人不懂日本字”
降谷零沉默着将手臂收回，捏紧了手中冰冷没有温度的纱布，回应一个温暖的微笑——
“时(toki)，欢迎你。”
欢迎你去了解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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