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1 结案

苏心溏试探一般的问话，让傅云曦怔愣良久，又从怔愣转入了沉默。

        窗外的风呼啦啦地吹着，有了夏天的味道。海边的夏天，好像来得很快，城市里穿梭的风，带着海浪咸咸的味道。这好像就是夏天的味道。

        “傅云曦……”苏心溏本来想说，就当她只是说笑的而已，也好过继续这么尴尬下去。不管怎样，她本来还能留在他身边，但这句话说出来，她怕连留下来都不太可能了。所以她有些后悔，想弥补，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我还有个会。你先休息。”傅云曦打断了苏心溏，不容她说话，已经起身离开了病房。他就好像一个落荒而逃的失败者，他知道自己没有勇气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不知道。他的心，他自己已经有些搞不清楚。明明是一个抛弃过自己的人，他应该用尽自己的余生去恨她才对。可是为什么，当她说“重新开始”这四个字的时候，他竟然会狠狠地心跳了一下？

        他不想骗自己，他对这句话心动了，可是他又不得不骗自己，。说不定，这又是她的另一个圈套，引他上钩，再一次狠心地愚弄他而已！

        傅云曦心情烦乱地走出病房，麻木地穿过整条过道，拐了个弯，忽然就好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样，瘫软地靠在墙上。他仰着头看着医院走廊的天花板，白花花的一片，就好像他脑海中一团浆糊的东西一样。他沉重地喘着气，来平复心情。

        “云曦，我们就不能重新开始吗？”

        他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哀求一般的表情，心口好像被针扎了一下，很细微地却又尖锐地疼着。他感觉心上有了一个孔，不断地渗出血来，他止不住、收不回。他越是想要将这些东西驱散，就越是想起更多与她有关的回忆。

        那几年，是他生命中从未有过的快乐时光。她给了他不曾有过的生命体验，将他从孤独、幽闭的旋涡中拯救出来，可也是她，将他一掌推入地狱……

        傅云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院，又是怎么回到家。不过他没有回自己的别墅，而是回了傅家豪宅。

        五月的天气已经很暖和，傅家车库里的空气却是冰冷的。

        傅云曦有些颓丧地坐在角落，刘海搭下来，几乎遮住了他的眼睛，还有颧骨上那一道打斗留下的伤痕。或许正是这种疼痛在不断地提醒他，在最危险的时刻，是苏心溏奋不顾身地救他，她说，如果他要放弃希望，她宁愿陪他一起死！

        “苏心溏，你真的是毒药吗？”

        傅云曦很纠结地抬起头来，目光落在前方。偌大的车库里，一个庞然大物被很旧的布料遮盖住，看不出本来的面貌，但从流线型大抵能够看得见小车的形状。只是这样一个造型，在停了另外两辆豪车的环境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时候，好像有声音传入傅云曦耳里。

        那是苏心溏的声音。

        “你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自责？傅云曦，你给我听清楚了，你父亲的死只是个意外，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再用这件事情来折磨你自己。如果这就是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原因，我会瞧不起你的。像个男人一样，振作起来。我认识的傅云曦，虽然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自以为是、自恋到爆……”

        尽管已经过去多年，但那一幕还是清晰在目。他好像还能看见，那时候的自己，明明是很悲伤的样子，满身缠着纱布躺在病床上，却是哭笑不得地抬起头来看着苏心溏，打断她：“喂，你这到底是在安慰我还是趁机损我？”

        苏心溏双手撑着下巴，靠在床沿上，眨巴着眼睛说：“原来不可一世的皇太子傅云曦，也有需要人安慰的时候吗？”

        “少来了。如果你是想趁机糗我，那我还是宁愿你不要来好了。虽然本少爷说我喜欢你，可这不代表你就可以随意践踏本少爷的尊严……”

        “尊严是靠自己挣来的。想让我尊重你，那就活得像样一点，像个真正的男人。”苏心溏深邃的眼眸，就好像两颗最亮的星星，在傅云曦脑海中的银河里闪啊闪啊，一直到很多年后的今天，都不曾忘却。

        尊严是靠自己挣来的。

        傅云曦又一遍想着苏心溏说的这句话，眼眸里透出清冷的光晕。

        恰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是朴天意打电话来说，警方派人到医院询问情况，希望傅云曦能够配合做笔录，但是找不见他人。于是傅云曦自己去了警局，对在猪肉加工厂里发生的事情做了详尽描述。只是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如何能不想起苏心溏做的一切。

        若是没有她，或许他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甚至可能是冰冷的太平间……

        只不过，比起他告诉警方的，他从警方得来的消息，更让他感到震惊。

        警方从林家老屋的厨房地下，挖出来了一具女人的尸骨和两具男性的尸骨。那个女人是被人用杀猪刀插了十几刀致死，这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而那个女人，就是林大志失踪的妻子。她与林大志争吵的时候，被激动的林大志杀死，然后埋尸于地下。

        “那两个男人，跟之前警方在附近海域的浅滩上发现的尸骨一样，被人抽干了血。更狠的是，因为地盘比较狭小，这两具尸体还被**成了好几块。现在警方已经找到证物，表明这三起案件也跟林大志有关。”朴天意一边向傅云曦汇报，一边注意着傅云曦的脸色。

        像分尸、放血一类的话题，一般人听到都会觉得反感，而傅云曦对血腥类的事件又是尤为敏感，因此朴天意一看到傅云曦的脸色有变，就要尽快停止。他尽量长话短说，把事情向傅云曦交代清楚。只有这样，才能确定他们下一步的步骤。

        “桃李村的开发案不用停下来。公众的记忆力都是很短暂的，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去注意新的事情，碎尸案的风头很快就会过去。等到我们度假村建成的时候，所有人都只会注意到它有多么舒适，而不会再去想到很久之前的凶杀案，所以这并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度假村开发计划。让总部放心去做吧。”傅云曦揉着太阳穴，把事情吩咐下去。

        安置好这些，他便去了医院看苏心溏。可是当他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透过门上那块玻璃，他看见苏心溏坐在床上盯着空气自言自语，好像在跟什么人说话，可整个病房里，明明只有她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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