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刚离开归元墟没多久，洛九陵便猛地吐了口血，倒在树林当中。
玄灵兽从她的转灵袋中钻出来，很是焦急地叽叽叽喊。
下一瞬，赤霄就出现了，他随手探了下洛九陵的脉象，面色凝重，吩咐玄灵兽道：“快，吐个结界出来，我们去下界。”
玄界分上下两界，下界最为繁华，可灵气也最为稀薄，于下界之人而言，想要去到上界，除了升至大乘境之外，还有四宗三城择徒之机，可一般都是天赋绝佳之人才能被选中，以往也是极少数。
洛九陵连续昏迷数日，玄灵兽日日可怜巴巴地趴在床边，盯着赤霄，仿佛在问她怎么还不醒。
“你家主人被那个老东西伤了肺腑，修为不掉就不错了。”
赤霄不知从何处找来的草药熬了水，给洛九陵灌了下去。
又昏迷了三日，洛九陵才转醒。
她醒过来的第一反应就是——灵气为什么变得这么稀薄？
玄灵兽见她睁眼肉眼可见的兴奋，围着她叽叽叽喊了一圈。
赤霄听到动静走进来，“醒的正好，来，把这碗药喝了，省的我灌了。”
兜头灌了一碗药，洛九陵直接苦清醒了。
“前辈，这是何处？为何我感觉不到灵气了？”
赤霄收了她的碗，随意抓了几下头发，状似为难道：“此处是下界，灵气较之上界较为稀薄，一时之间感受不到是正常的。”
“前辈为何带我来下界？”
洛九陵疑惑道，怀里抱着玄灵兽。小兽很安分地趴在她怀里，时不时跟她交流几声。
“你这小丫头还说呢，我若是早知道你那个封印解了会出这么大问题，任凭那个小东西说破天也不会给你解的。”
赤霄满脸后悔，十分嫌弃的说：“手，伸出来！”
洛九陵一边伸出手：“前辈此话何意？”
赤霄沉着脸探脉并未答话，眉头紧锁。
良久才松开，面色不太好看。
“丫头，你当真不知晓体内封印从何而来？”
洛九陵摇摇头：“我丹田被废那年我还未记事，只记得师尊……江宗主接我回归元墟，其他事情并没有什么印象。”
赤霄见状把玄灵兽揪起来：“来，吐个结界出来。”
玄灵兽不情愿的吐了个结界把整个屋子都包裹了起来。
“从你体内这个封印来看，你大约是从出生起，就被下了这个封印。”
“还记得我说过这个封印有什么作用吗？”
洛九陵回忆了一下：“减缓灵力的吸收。”
赤霄点点头：
“你知道于修炼一途中，无论是人是妖要想修炼，须得静心打坐，才能引灵气入体，可你体质十分奇特。”
洛九陵回忆起自己刚解开封印灵气便疯狂往丹田内涌的场景，最终导致她连升几阶，并且根本控制不住。
“你的废丹田是假象，有人故意这么做的，并且我猜想，你丹田处的封印应当是知晓你特殊体质的人下的，并且，应当没有敌意，因为若是灵气控制不住的引入体内，很容易爆体而亡。”
“原本若是等到你升至大乘期，那这封印解不解的，也都无甚作用了，可惜……”
赤霄低头叹了口气。
洛九陵却笑了：“可我现如今并未爆体而亡啊？”
“那是因为你在下界……”赤霄说完忽然失声，像是想到了什么。
“前辈应当想到了？”
赤霄伸手把自己的下巴合上去：“你想在下界修炼？”
“你太天真了！下界上万年来能有几个人飞升啊？”
赤霄好说歹说，希望能把洛九陵劝回去。然而，洛九陵下一句话就是：
“但是前辈，我可能，又要渡雷劫了。”
赤霄开门往外头看了一眼，果然上空紫色雷云聚集。再看洛九陵，周身灵力环绕，已然是元婴前期的迹象。
他一脸便秘了的表情，下界也能这么快升阶？
没来得及解开结界从草屋里出来，雷就劈下来了，一道就劈倒了半个屋子，洛九陵盘腿坐在床上，面色煞白，她刚失本命剑，灵力并不稳定，再加上还有内伤，这雷劫她应付起来颇为吃力。
好在这是下界，雷劫的灵力也稍弱一些。
一连九道雷，劈得洛九陵浑身乌黑，一张嘴，还出了口黑烟。
玄灵兽叽叽喳喳的，围着她转圈，草屋是彻底塌了，好在赤霄也不甚在意，他踱着步子：“看样子下界倒是颇为适合你修炼。”
“既如此，那我便放心回上界了。”
洛九陵给自己使了几个清洁术，才敢走上前：“前辈要回上界了？”
赤霄点点头，“既是决心要留在下界，此物予你。”
接着甩了块玉佩给她。
“你体内这个封印，我曾经见过一个十分相似的，那人来自西镜学院，你若有心探寻，可以到西镜学院中去，那儿的一位老师是我的老朋友，你拿着这东西去，也算有一个安身之所。”
洛九陵屈膝跪地：“洛九陵多谢前辈大恩！”
赤霄摸了把胡子，哈哈大笑道：“后会有期！”
一个月后，无荒城，无荒城是四大世家祝家的地界，盛产矿石。
城门高耸，无荒城三个大字龙飞凤舞地挂在城墙之上，听说是当年祝家飞升的先祖题的字，其中灵气十足。
洛九陵扶了扶头上的帷帽，低头走了进去，却在门口处被拦住：
“站住！做什么的？出示你的身份铭牌？”
城门卫兵凶神恶煞的。
洛九陵皱了皱眉，在玄界下界，身份铭牌是各宗门内弟子或是四大学院的学生才有的东西，普通散修是没有这玩意儿的。
见洛九陵不答话，卫兵道，“没有是吧，那你该往那边走。”
卫兵指了指右侧稍小一些的门，那里也排了一列队伍。
洛九陵走过去方才知晓，原来无身份铭牌者进城门，还需要交钱？
“五块下品灵石。”
卫兵伸手，神气道。
洛九陵四处看了眼，没有人拒绝，更没有人质疑这样的行为。
但她没给。
“我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规矩！”
登时吸引了周围所有的目光。
卫兵恶狠狠道：“这是我们无荒城的规矩！”
洛九陵轻笑一声，“我若是偏不给呢？”
话音刚落，一队卫兵便都从城门内出来了，手上刀已出鞘，剑光阵阵，好像下一瞬就要齐齐朝洛九陵劈来。
洛九陵手指按在转灵袋上，眼前这些士兵都是筑基后期，在灵气稀薄的下界已经算是比较豪气的城池了。另外，她这十几年攒下来的大半收藏都还给了归元墟，此刻身上不说灵器，连丹药也无，除了一些赤霄留下来的灵石外，并无他物。
双方剑拔弩张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城门内传来，一管家打扮的人从马上跳下来，用苍老的声音说道：“且慢！”
“你们，退下！这位是少城主的贵客，不得无礼！”
一队士兵面面相觑，不得已收了剑退回去。
管家复又笑眯眯转向洛九陵：
“这位道友，我家少城主有请，请随我来。”
洛九陵看了眼那些士兵，点点头：“那便带路吧。”
自然无比，俨然把管家当作了仆人一般，祝管家脸色一僵，但还是恭敬地将人请了进去。
到城主府有些距离，祝管家便与洛九陵交谈：“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我姓洛。”
祝管家慈祥地笑笑，道，“洛道友，我们城主姓祝，便是那个祝家，方才少城主从溯盘中见到洛道友，一见如故，这才命我来城门处接你，免得那些不长眼的东西冲撞了你。”
从溯盘远远一看便一见如故？洛九陵心道连理由都不肯找个正常的，果真有所图谋，然而进城本就是她的目的，如此这般，倒也省了她的事，毕竟，前辈留给她的灵石，应当也撑不了太久，城主府的灵石应当不少吧。
“如此，倒是多谢少城主的美意了。”洛九陵握着缰绳，回答的滴水不漏。
祝管家面色微微僵硬，将人迎入了城主府。
城主府地处无荒城正中央，占据其黄金位置，大门进去便是会客正院，院内绿植皆名贵不已，是外界难以见到的不俗之物。
洛九陵随着祝管家左拐右拐，到了一个小巧清幽的院子，里面种着几棵菩提树，普通菩提树虽说与稀罕品种血菩提不能比，但也非常见之物，更何况是院内这几棵一见便知有数百年的寿命的。
“洛道友请先在此处歇息片刻，我这便去请我家少城主前来。”
洛九陵饶有兴味地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匆匆忙忙从城门口将她接进来，却不让她直接去见少城主，看来一见如故是假，留下她来才是真。
所谓既来之则安之，洛九陵打量了一番这座小院，走了进去。
先是检查了一番，发现并没有阵法，洛九陵才把玄灵兽放出来，拍拍它的小脑袋，“乖，吐个结界出来吧。”
这些天随着洛九陵的进阶，玄灵兽也长大了不少，身量比原先大了一圈。
结界隔绝了外界一切窥探，不远处的正院中一个少年懊恼地关掉溯盘，唤了个人出来，“你去，盯着他，有何异常速速报于我。”
那个着湖青色长裙的侍女领命去了。
而另一边，洛九陵正抱着玄灵兽仔细端详，一边喃喃道：“你头上这对角倒是愈发明显了，你当真是玄灵兽？”
“叽叽叽”
“不是不是”
洛九陵一脸惊讶：“不是？”
“你不是玄灵兽？”
玄灵兽没再开口，很快一道稚嫩的嗓音在洛九陵识海内响起：“主人主人，我不是玄灵兽，我是结界兽。”
“所以你会吐结界不是因为你吞过结界，而是因为你本就是结界兽？”
玄灵兽受很多人青睐，除速度快外貌佳之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它能吞噬结界并且吐出来一模一样的结界。
先前赤霄让它吐结界的时候，洛九陵因为先入为主地认为它便是玄灵兽，对此并没有觉得不对，此时才反应过来，那些结界种类繁多，有些还带有阵法，根本不是幼崽期的玄灵兽能吐得出来的。
“是的主人。”
结界兽睁着大眼睛窝在洛九陵怀里：“主人，等我升到三阶，我就可以化形啦。”
结界兽是玄界的一个传说，上千年前，结界兽是妖界妖王手下，极为繁盛，被修真者结契的也不少，只是那一场玄妖大战之后，妖界元气大伤，结界兽一脉几乎断绝，从此不见踪迹，而玄界，上神修元——太陵，江寂等人的师尊——陨落，同时太陵也魂飞魄散。
想到这儿，洛九陵盯着铜镜中自己的脸，她在师尊……江寂那儿见过太陵神女的画像，自己生的和她的确有八分相像，她从前对那些说自己是神女转世的说法并无反应，转世与否，与她无关，修炼飞升才是她的目标。
可她没想到，师尊信。
她眼底的光黯淡了几分，转而问道：“只有我升阶你才能升阶吗？”
结界兽摇摇脑袋：“不是的主人，我自己也可以修炼。”
“那要如何？”
“吃灵石。”
洛九陵从转灵袋中拿出来几颗上等灵石，“直接咬？”
只见结界兽永爪子捧着那颗灵石，露出大颗的门牙，一息之间，灵石中蕴含的灵气便被吸收了个一干二净。
洛九陵见他吃的很香，便又给了他一堆。
一边问他：“当初赤霄前辈说你自愿和我结契，是为什么？”
结界兽一边吃一边说的含糊不清，“因为你的味道很熟悉，是我要找的人。”
话音未落，结界兽忽然长大了些，浑身泛起光芒，头上两只角更明显了，然后睡着了。
洛九陵把他放到转灵袋里去，随后专心看书，这小院里书很多，很得洛九陵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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