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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三十一章寸寸柔肠盈粉泪


作者有话要说:</br>写作过程中,虽想以安史之乱后唐中晚期为时代背景,却因所查资料大都来自网络,部分故事情节又纯属虚构,生怕因本人学术方面不够严谨,显得对历史不够尊重。所以在书中并未特意明确朝代,亦把其中一人物原型陆贽改写为陆挚,有喜欢唐朝历史地小伙伴,还请自行脑补。

        “说来,我竟也不记得沂州府的冬天,有这么冷了”同在停下的马车上,不想下去的舅母,边搓着冻到泛红的双手,边笑着对刚缩回身来的婉儿说道。

        听着舅母的话,又有些不甘心地陆婉儿,伸手撩起了车上加厚的窗帘往路边有些还未融化的积雪打眼瞧去。忽然听得一阵急促地马蹄声传来,方向越来越近那种;转头望去只见三五匹马载着几位身材高大的男子与些许行李,似是从较远地方一路急行而来。

        几人都包裹的甚是严实,只露出了眼睛,因此看不见容貌。听得后面随行一人喊最前方那位,“公子!马上就到沂州城了,这是进城前最后一个驿站,时候尚早,我们不妨停下来稍作休息?”

        本来好奇心并不是那么重的婉儿,许就是觉得这几人勒令坐骑停下来,翻身下马的动作倒是干净利索,眼看就要露出面容了,反正自己躲在马车之上,对方又无人发觉有人打量,便一时间很想看看北方男子的模样,于是只稍稍把帘子放低了些。

        随行的那几位伙计,倒没有如陆婉儿所愿,那么快就摘下脸上的护具,只有那位被称为公子的人第一时间露出真容,却让车上的陆婉儿瞬间感觉好似心跳都漏掉半拍,因为此人竟是大约十年前便曾见过的温家二表哥,温彦行。

        多年来,倒不曾记得还见过这么一个人,因为当时只算是匆匆一瞥,便再无任何交集,也没听说过任何消息,所以于当时年少的陆婉儿而言,并没有留存过多记忆。

        而现在之所以一眼便认了出来,当真只是因为那张多年前就帅到,足以令无数少女脸红心跳的脸,至少当年的陆家二小姐就是这样想的,还曾觉得此人与自家姐姐甚是般配呢。

        虽是时日久远,眼前之人亦不复当初的少年,加之天气寒冷又一路骑行而来,稍有些疲惫之色,可那面容倒与记忆中突然清晰起来的人高度重合,略有差异地只是越发成熟硬朗,棱角分明一些。

        倒不是见异思迁,就是大多数人对于美的事物,总是怀着一种天然欣赏地态度,又因众人审美不同,因此到底美到何种程度,对观者又会产生怎样地影响,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了。至于更进一步会不会令人产生据为己有的欲望,便更是因人而异。

        而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陆婉儿对自己竟有些迷恋温家表哥那张脸的事,都是以这个理由来劝慰和开解自己的。

        沂州府与京都本也相距甚远,远到和洪州城差不多的距离,不同的是一个需自西往东而行,而另一个则是由南向北才至。

        此时本该在京中立于朝堂之上关心家国大事的温彦行,却在冥冥之中与陆婉儿乘坐地马车同时出现在了一个驿站里,这确实是个巧合也是天意。

        当陆婉儿与舅母历经半月时间,终于快到沂州城外的时候;连春节都并未回乡的温彦行,也恰巧因温家老太爷近来身体欠安,前些日子收到父亲书信后特意请了探亲假,正在从京都赶回来探望其祖父的路上。

        若是其他原因,当真不一定能使得他回来,只是“孝”之一字作为当朝立国之本,于为官者尤甚;简单来说就是即使重要公职在身,这也是一个请假快,批假更快的正当理由。且父亲信中已告知于他,祖父此次病情并不乐观,许是要提前做好更为长久地打算。

        律例有言,子为父母,长孙为祖父母,需守丧三年;居丧期间不得为官,不得嫁娶,不得忘丧作乐!否则将受徒刑或流放之罪。早已是温家嫡孙的温彦行,近些年因功名在身,使得整个温家上下皆是以他为荣,因此倘若祖父病逝,便定是要辞官回乡丁忧的。

        而此时尚不知家中父母消息的舅母,听婉儿说外面好像是温家表哥,便十分诧异地也往车窗外探去,温彦行却已与随行仆僮几人牵马离得远了些。

        婉儿解释说多年前曾在舅母生辰之时见过一回,方才看到那人十分相似,于是半信半疑地舅母便把帘子掀的大了些,冲着那人的背影喊了一声“彦行?是你吗?”

        果不其然,温家少爷听见有人呼唤转过头来,只是也未曾想到竟然是远嫁洪州,也已是多年未见的姑母回来了。再也顾不上天气寒冷地舅母快速下了马车,而陆婉儿也只得跟随其后一并下来向温家表哥问安行礼。

        本以为姑母是与表妹一同回来的,待向婉儿说完“表妹,一路辛苦了。”温彦行方才看清来人并不是姑母的女儿,虽说称呼倒也没错儿,一时间心下颇为诧异,却也没有多问些什么,只是多打量了几眼同姑母随行的陆婉儿,一个裹在厚厚大氅之下,更显娇小瘦弱的南方女子。

        “姑母可是也收到了父亲的信,方才赶回来的?不晓得祖父的病情究竟如何了”

        听得温彦行如此说,方才得知父亲病重的舅母情绪急转直下,久未归乡的喜悦顿时被焦急、难过所代替,还未及细问详情便先已落下泪来。毕竟若是病情不重,想来兄长也不会特意书信让温彦行从京中赶回

        于是顾不得其他,忙令随行众人准备继续赶路,本想让侄儿也上得马车路上细聊,却思及婉儿也在恐是不便,遂打消了此念头。

        陆婉儿扶着舅母,复又上了马车,也听得温家表哥几人已翻身上马前行而去,与从洪州城刚出发时不同,这回倒换成是婉儿紧握着舅母有些冰冷的手,温言安慰了一番。

        “婉儿,你说舅母这就是有所感应吧?还未收到书信,我便赶回来了总以为父母还是多年前的样子,却不曾想都已是年老力衰之人,遇上天寒地冻的气候,节前节后确实有很多老人熬不过这样的冬天”本就因担心而抹着眼泪的舅母,说着说着,哭得更凶起来。

        “也许情况没那么严重呢?舅母先不要多想,你多年未归,可不能这样哭着进府”心里亦觉酸涩不已的陆婉儿,强忍着被同化的情绪,眼眶泛红地提醒着舅母。

        “你说的对。”已近二十年未归,早已嫁为人妇的温家小姐,终于擦掉脸上的泪痕,认真整理收拾了一番自己的情绪与仪容,怀着满心地忐忑不安回到沂州城的娘家。

        而温彦行一路纵马而行,与马车的速度自是不同。温家少爷先行到达后,传了姑母随后即到的消息给府中,于是温家老爷与温家老夫人、夫人,还有温彦行等几位晚辈一起,早已在温府门口等候她们的马车到来。

        待见到自己的母亲与兄长,舅母还是泣不成声起来阔别多年的至亲之人一朝相见,又哪里能忍得住呢?陆婉儿心下释然地想,既是自然流露的真实情感,哪有什么吉不吉利的道理,倒是自己刚刚想多了。

        舅母只说了表姐有孕在身不便同行,又向众人简单介绍了婉儿的身份,其余便也不会当着她的面儿与温家之人细说。众人虽都与温彦行那般心下有些疑惑,却也不会主动对一个女儿家的事多做打听。

        不过,住下来之后舅母总是会挑个她不在场的时间,把自己和离之事简单明了地与她们交代一番吧想到这些,陆婉儿神色间倒也更加黯然起来。

        不过,她倒也不在意温家人怎么看,毕竟都是些初次谋面且以后也许不会再见之人,即便心中不免有些尴尬,但她们定不会多问,自己也可权当不知便是。

        果然进得温府,在前厅休息不久,温家便有丫鬟前来告诉婉儿住处已经收拾妥当,并引着她去了府中一个整洁又稍显偏僻、安静地院子。

        而看到自己带的行礼也已经送来,其中竟多了几只大木箱,本以为都是舅母的东西,原来却是姐姐提前为她备下的。打开查看一番,里面除了有比较耐放的南方吃食,还有些笔墨纸砚等;不仅这些,还有与她们前段时间一同改良过的,陆记新出地两套青色细瓷茶具,当然还配了洪州城买到的几斤上好茶饼。

        想着这些都是姐姐平日里常用之物,怕是也表达了她希望婉儿能够平心静气,借此次出行好好“修行”一番的期望。陆婉儿虽已是人在千里之外,气候又异常寒冷的地方,此时心中却觉温暖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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