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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祁南寺


燕尘王大战后病情又加重,浑浑噩噩,幸亏有博启带来的太医,博绪帝运往军营之中的药材都是上好的,每次大战后必有补给,启南王手里的兵,算得上是什么都不缺。

        博启远远的闻到了一股药味,迎面走来的是一直跟在军营中的珀焕,他对着博启半弯了身子,道:“主上。”

        “燕尘王今日身体如何?”

        珀焕道:“头热已经褪去了,身上的伤口也已做好处理,燕尘王身体恢复很好,只要近些日没什么大动作,很快就能痊愈。”

        博启点下头,摸了把腰间的玉佩,说道:“你等下去看看桓铠。”

        珀焕拿着药箱的手紧了紧,“听闻桓将军发病了?”

        博启“嗯”了一声,看了一抹天色,叮嘱道:“若是可以,尽快稳住他的病情,战争已经结束,等不了多久就该回去了,他可不愿让郡主看到这样的形情。”

        珀焕低声道:“桓将军的毒一直压抑的很好,这段时日也有我的药材从旁辅佐,怎会突然发病?”

        “前日大战,他用了花悯,本就是嗜血的刀刃,在那血肉横飞的局里,想必是压抑了许久的暴戾,冲破了牢笼。”

        博启伸手接住一片飘荡的落叶,已经枯死的枝叶,用指尖轻轻一抿就成了碎片,零零散散的落在了石头缝里。那里有一支在裂缝中生长的枝芽,很嫩,备受寒冷,又坚韧挺拔。

        “去看着他。”

        解封出来寻人,在院子里的枯树下见到博启,他站着的背影格外孤寂,配着满天飘落的枯叶,整个画面凉的惊人。

        博启回过头,“太子。”

        “不必开口闭口都我叫太子,”解封往前跨了两步说道:“听着总是怪怪的。”

        博启今日穿的衣裳格外清透,褪去了那股肃杀的气息,恍然间竟然显得有些柔和,低头的瞬间露出了怀里的一个小球,毛茸茸的,有些灵动的可爱。

        解封眼神眯起,出手的瞬间破开风,博启眼神一变,在空中握住那只手。

        “太子这是何意?”

        “看见了个小玩意儿,有些眼熟。”

        解封毫不在意博启紧皱的眉头,也没留意到周围气息一下变得有些肃静,他就那样带着笑意紧盯着博启胸口处。

        那里鼓起了一个小包,像是放了些什么东西。

        博启手上动了力,解封感到被捏的手腕断骨般的疼痛,“呀!行了,行了,我不偷袭了。”

        博启放手的瞬间还推他了一把,解封后退一步,一脸委屈的揉着手腕,气呼呼的说:“就是有点好奇你怀里放的那个小玩意儿,这么生气作甚。”

        博启皱着眉,手拍拍胸口,语气冷了一个度,“你若想看,便可直说。”

        解封猛然间亮了眼,只见到博启从怀里拿出发簪,只一眼他就认出,此时也顾不上手腕上的疼痛,往前跨了一步。

        “你怎会有?”

        “太子认识?”

        解封捏着下巴,仿佛从未认识过博启一般,往后退了好几步站上台子,就这样打量着博启,从上到下看了个遍。

        那眼神□□裸的,把博启盯得很不舒服,但又不带什么恶意,实在是要说个形容的话,有些挑衅。

        解封把度把握的非常好,在博启发火要把发簪收起来的前一秒,他收起视线,双手环胸站在屋檐下,说道:“我的小公主把贴身之物赠予启南王,不知是以何事为前提?”

        博启挑眉,像是想起来什么事情,刚刚有些冰冷的气场尽数淡去,“跑了场马。”

        解封恍惚,怎么感觉博启说这句话时,整个人变得温柔了许多,嘴角还能看到笑容。

        “啪!”的一声,博启眼神变得有些迷惑,他看着前方自己打自己一巴掌解封。

        太子殿下原来还有这等自虐的爱好?

        解封要是能听见博启心里想的那话,此时估计得跳起来,然后大喊着,绝对没有。

        解封打了自己之后,感觉有点不太对,院里站着这么多守卫,对面还有一个博国的启南王,远处刚踏进院子的李离,眼神中充满着不可置信。

        现在气氛没了那股温情的味道,反而多了些疑惑与不敢置信,李离赶忙的跑过来拉住解封的手,“殿下这是怎么了?”

        解封扯了几下,没能把手从李离怀中扯开,在多重视线的注射下,半扶着额头道:“刚刚一时脑子过热,没事,放开我。”

        李离还存着疑惑,上下盯了好几遍,直到解封把手抽回去还给了他一脚,他眼底才赶上清明,这才是太子殿下。

        博启左想右想都想不出,解封刚刚跟那一巴掌是为了什么,果然人际交流,人情世故这方面还是需要桓铠与珀焕来,他还是比较适合站在后方运筹帷幄。

        解封三言两语把李离赶去了燕尘王那儿,慢慢的走向博启问:“你刚刚说与颜儿跑了一场马?”

        “嗯,”博启轻声道:“我输了。”

        “你输了?”

        解封一脸的不可置信,“是你放水了吧!”

        博启没答话,解封半插着腰继续道:“你输了,她把发簪给了你,她赢了,你给了什么?”

        博启沉默着,许久之后他恍然的回过头,在解封一脸懵逼的眼神之下,说道:“一个拥抱算吗?”

        解封:“……”

        燕尘王想起身送人,博启扶住了他的肩,“身子还没好,不必送。”

        紧盯着博启出了门,燕尘王才喝了李离递上来的药,厚重的苦味冲击着整个喉咙,硬生生的吞下去之后吃了颗蜜枣,燕尘王才把视线转到了门口那人身上。

        博启进门后与他详谈许久,解封就一直待在那个地方没有动过,思绪就像在外飘着,连喊了几声都没动静,李离在后头拍了他一下,解封猛然惊醒,“怎么了?”

        “将军叫了好几声,你怎的没动静?”

        李离手里端着空空的药碗,总感觉眼前的殿下今日不太正常,燕尘王把人叫过去,李离带着疑惑的心思退下去。

        “在想些什么?”燕尘王咳了一声问道。

        解封扯了扯床边的纱帘,阳光从窗外洒进,屋子里都是暖和的气味,他轻笑了两声说道:“想起了我们爱闹腾,喜欢惹事又调皮的小公主。”

        提到解颜,燕尘王罕见的露出了笑,“委屈解颜和解咏千里迢迢去了博国,现在战争结束,整顿好了之后,要尽快把人接回来。”

        “嗯,给她们写的信已经派人送去了,”解封笑道:“爱闹别扭的小公主,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燕尘王犹豫片刻,闷声的咳了几下,解封把棉被往上拉,听见他问,“眼光不错?说的是启南王?”

        解封“嗯”了一声,手下动作没停,把床上的棉被理的整整齐齐才坐下身子:“刚你派人去寻他,人许久未到,我走到院口就见他在站着。”

        “你瞧着什么了?”

        “颜儿最喜爱的那支簪子。”

        燕尘王笑问:“镶着毛球的那一只?”

        解封倒是有些惊讶,“你见过?”

        燕尘王无奈的笑,“前年我生辰,帝王在宫中举办宴席,小公主姗姗来迟,穿着一身亮丽的长裙,在大殿门口和洛羽闹了个乌龙。”

        “哈哈,”解封笑了两声,“我倒是记得那次……”

        他笑着站起身,学着记忆里解颜那不可一世的态度和表情,清了清喉咙,插着腰道:“洛羽,本公主再跟你说一次,既然与我的皇姐有了婚约,就应该检点些,平日里总听说国都中的大家闺秀,都喜欢跟着你屁股后面跑,没想到今日,你竟敢把人带到我面前来。”

        掐着喉咙说话的感觉真不好受,解封又咳了几声,回想了一番继续道:“还好皇姐还未到,不然要是看见你带着个女眷来参加宴席,指不定心里多伤心。”

        “你倒是学到了精髓,”燕尘王拍了拍笑的发抖的胸膛,道:“我还记得那日洛羽的答话。”

        洛羽有些无奈看着身边的美人,几次想开口解释,都被前方的人挡了回来,好不容易等到小公主说的喘不上气了,他才能开口解释:“公主误会了,这位是左相家的三姑娘,刚刚在御花园迷路,只是碰巧遇到就把她带过来了。”

        “怎么就没遇见他人,就赶忙的遇上了你?”

        “今日正好轮到微臣巡逻……”

        “你怎的就赶上这么好的时辰?平日里皇姐想找你出去晃晃,你都没空!今日巡逻竟有时间能去御花园转转?”

        洛羽哑口无言。

        燕尘王被外面的动静吸引出来,解颜正指着洛羽把人骂得哑口无言,左相家的姑娘站在旁不敢说话。

        最后还是姗姗来迟的解咏,解救了这伙人,把气呼呼解颜扯进了大殿。

        燕尘王落座后与帝王交换了个眼神,本想着能让上头那位警告一下,在大殿外宣华总是不合规矩,何况是公主。

        谁知帝王就像没有看到一般,宴会举行到一半时,贵妃还开口赏赐了小公主几批新进贡的丝绸,宴会结束后,解颜开开心心的拉着解咏,边走边说着明天要去做什么样的衣裳。

        燕尘王叹了口气。

        解封嘴角带着笑,想起个忘了许久的问题,“洛羽在国都?”

        “嗯,”燕尘王道:“本想着让他留在两位公主身边护着,但他还是放不下这边,他刚回来时,这里的战局还能控制,禁军那边我不太放心,就让他回去主持一下大局。”

        解封点头说:“他考虑的周道,护送解咏离开前,还给我留了封信。”

        燕尘王哼了一声,“他若像你一般,又怎会有婚约。”

        “你这话是何意?”

        解封沉默片刻,猛然间蹦起身子,气道:“国都中想进我府里的美人可是多的很。”

        燕尘王一时竟是无话,扯了一下被子缓缓躺了下去,闭上眼睛,装作听不见旁边的吵闹。

        ——

        漫长的冬天过去了,太阳洒落在地面,院子里的树发出新枝芽。

        午间,光芒撒过叶子的空隙,留下一地的斑驳,解颜带着浅蓝色的步摇走在台阶上,带动起清脆的铃铛声,不响,但很清脆。

        前些天,传来了捷报。

        解颜照旧的收到了一封信,这次用地信纸比上次的好了许多,在信中,解封说:“我在启南王身上瞧见了只发簪,格外像你的那只,平日里摸的不许我摸一把,现在倒是舍得送出去。战争结束,无数的难民无处安放,局面还不知何时才能够好些。父皇邀请启南王回国都,被他拒绝了,不得不承认,虽然你总爱惹事,但看人的眼光还是没错的。”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的初春,皇兄望在夏日见到你,至少还能踢一场蹴鞠。”

        落款是皇兄。

        祁南寺是博国最大的寺院,每日香火不断,前来祈福的人挤满了整条小道。

        博古辛一身素衣,除了头顶的发簪之外,全身上下没带有任何饰品,她跪在榻子上,前方是一尊佛像,手里是正在抄写的佛经。

        解颜是来给她送饭的,抄写佛经时需食素,忌碰荤斋,祁南寺并未提供吃食,所以每日三顿的膳食就被解颜包了。

        跟在解颜后头的是小燕,每年博古辛都要在祁南寺待上整整半个月,抄写一百多遍佛经,以往小燕都是要侍奉左右的,今年博古辛怕解颜会无聊,离开前专门把人留下了。

        祁南寺坐落在半山腰,密密麻麻的台阶要走上大半个时辰,解颜有习武的底子在,每次走完小腿都要酸上片刻,更不用说解咏,来了一次之后回家酸了许多天,之后就被强制要求在府邸休息了。

        解颜进门时,博古辛已经抄完了今日的第三遍,旁边的木篮里放的都是抄好的佛经。

        趁着博古辛吃饭的期间,解颜好奇的看了看。

        来祁南寺祈求的人有许多种,有些求姻缘,有些求子女,有些求平安。

        求姻缘的人,在前方的大院子里就能看见一棵姻缘树,树上挂满了红丝带,最高处的两个铃铛随着风轻轻的响动,卷起了浓重的红。

        求子女的,会在送子观音面前嗑上几个头,然后交上一点香火钱。

        求平安的,姻缘树的后头顺着山边有一条小道,一路往前走可以看见挂满了牌子的大树,上面挂满了平安福,微风吹动着树枝,晃动着枝叶上的牌子,木牌与木牌相互碰撞,发出沉重的响声。

        博古辛这些日子格外安静,说是佛门净地,不许有过多的言语,她现在呆的这间小厢房,在传闻中说是布辞大师亲自建成的。

        所谓心诚则灵,解颜是未见过博古辛如此认真的时候。

        博古辛求的什么,解颜不知,世人求平安福,是要用亲手抄写的佛经去换,十遍佛经,可换得一道平安符。

        博古辛抄写上百遍,连从小跟着她的小燕也不知,每年抄写一百遍,究竟是为了求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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