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我就说嘛，看你惹了多大的麻烦！！！”柳芊芊双掌一拍，夹住了扑面而来的弯刀，飞起一脚踹向那人胸口。
那人只退了小半步，嘟囔了一句：“不过如此。”
笑苍天的嘴角勾勒出残酷的笑：“咱们来比比谁杀敌更猛吧。”
“你有病！”柳芊芊皱着眉头，“咱们撤吧，他们人多。”
“我还没尽兴，要撤你先撤。”
柳芊芊听闻如此，却忽然犯了难，她是想离开此地的，可又深知此法不妥。一念百转，微微怔住之时，迎面疾驰而来一剑。待她反应过来，剑锋几乎已经追到她的喉头。她甚至已经感觉到了剑锋的寒凉。
“走什么神！”一声呵斥，眼前闪过一抹影子，剑光被包裹住，豁然停顿了下来——笑苍天以肉掌握住了剑锋。
此刻鲜血顺着剑身和手腕滴落下来。
笑苍天眉头一蹙，内力骤凝，生生将力量穿透整把剑，震得那人倒退两步，同时也将这剑震成片片飞羽，月光下飒飒寒光化作点点星芒。
绮丽且阴冷。
“你没事吧？”柳芊芊吓了一大跳。
一片剑的碎片自两人眼前划过。笑苍天屈指飞弹，喝了声：“偏头！”
柳芊芊下意识偏开脑袋。
一点寒芒贴着耳畔飞过，割断鬓角一缕青丝。她的背后旋即响起一阵哀嚎。
柳芊芊转头看过去，之间背后那人拿着剑，此刻一只手捂住眼睛，咕咕鲜血自指缝间冒了出来，滴滴答答滑落，夜色之下分外触目。
却如柳芊芊所顾忌，自打其他真客人走后，两人又杀了许多人，原本应该渐渐稀少下去的人，此刻竟不见得少下去，反倒有多了起来的架势。
又打了一阵，笑苍天倒是没什么，只是觉着略微烦躁，再看柳芊芊，颇有几分已然招架不住的样子。
笑苍天心底暗暗思忖：这小妮子快撑不住了，要不先撤？嗐，诗梦也真是的，平日里时如何训练这徒弟的，体能竟如此差。一点没有他自己当初在杜尔迦教的风范。
“芊芊，撤吧。”
柳芊芊松了一口气，她正等着这句话呢，霎时精神一震：“好嘞~”刷刷刷连出三剑，皆是一剑毙命！
“想走没门！”
两方正杀得胶着不下。
“木长老！当走狗的滋味如何！”一声咆哮忽而划破整个战局。
适才炫耀教派背后有人撑腰的那人顺着声音，抬头看过去：“是你！你还敢回来？！叛出了杜尔迦教，教主正在到处找你呢！“
“找我？哈哈哈哈哈哈哈，杀我全家，他还怪我不忠诚？他有病吧！”那人咧嘴一笑，“朋友，我看了好些时候了。这帮龟孙子，下手还得再狠点才好。那个小妞束手束脚的，真不过瘾。我来陪你！”
笑苍天亦仰天大笑：“好！”
又来了个比柳芊芊还厉害许多的角色。战局顿时扭转。原本因为人实在太少的笑苍天渐渐占据上风。
“柳芊芊，这帮子小鬼交给你了！”笑苍天道，“我和这位朋友来解决那两个‘牛头马面’！”
柳芊芊望着战斗力不算特别高，但是很密集的杀手，顿时有些发杵：“啊？！”
此刻已经不容她再多做思考。
只杀到下半夜，许多杀手已经顾不得教规，无心再战。更重要是两位领头的长老被杀后，杀手们更是没了主心骨，渐渐褪去。
柳芊芊见人都走了，一下瘫软在地上，累得连话都不想说。
笑苍天觑了她一眼：“就这样了？”他一面找了张看着还算完好的椅子缓缓坐下。
那个半路杀出来的帮手也淡定地跟着坐了下来。
“还未请教阁下大名？”笑苍天问。
那人咧嘴一笑：“狄卢。”
笑苍天一滞：“杜尔迦教风雪部的狄卢长老？”
柳芊芊听着，霍地转过头来看着他。
“那是过去的事了。”狄卢神色一沉，“原以为悉伐是个魔鬼。想不到他堕冰河一样不是个东西！当初叛教，我帮他做了多少事，如今——哈哈哈哈哈，是我自己活该。”
“他想称霸中原和西域不是一天两天了，成日里到处去闹事。”
笑苍天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前却撇了柳芊芊一眼：“虽说杜尔迦教是有些势力，但终归不及当初。再加上月影楼还坐镇着中原，诸派之间也多有牵扯结盟，这么折腾，他倒不怕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就是个疯子！”狄卢的眼中有滔天恨意，“两三个月前我们去屠戮一个小门派，那教主在那些属下的忠心拥护下，最终逃跑。”
他顿了顿：“我知道回去定会有惩罚。杜尔迦教的教规是毫无人性的！当年悉伐为了我们能永远臣服于他，弄了断欲清心。做错了事儿，只要不给那颗禅定珠便可以了。但他不这样。他这个疯子……”
说到此处狄卢却顿住了不再说话。
“怎么了？你倒是说下去啊！”柳芊芊正听得带劲。
“他最初给我们看了另外一种解药，据说这是断欲清心的解药。”
柳芊芊忍不住道：“断欲清心不是说根本没有解药的么？”
“有。”狄卢的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夹杂着一点点复杂的情绪。
笑苍天此时截断了话语，悠悠开口：“肯定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是的。”狄卢重重叹了口气，“然后，他们会被派出去作比较艰巨的任务，然后再也回不来。”
柳芊芊气愤道：“嚯！合该着就是——就是给了人希望，结果却又不给人活下去的机会！”
“原本是这样的。可堕冰河是个疯子，谁也摸不准他要做什么。”
狄卢皱着眉头：“那些不是我们的人——我自然是向着自己兄弟。所以头一阵冲杀自然是使唤的别人。”
“杜尔迦教有同盟？”柳芊芊奇道。心下暗想：我得赶紧把这事告诉师父。
“你听他说完。”笑苍天淡淡道。
“算……是？”狄卢的语气不太肯定，“总之，一半是那一拨人，一半是我的兄弟。最后，他们的伤亡比较重，但实际上，他们并不见得比我们多杀几个敌人。”
“回去之后，堕冰河说我们压根儿不尽力，和敌人串通一气，我们都领了惩罚。原以为按着老教规是活不下去了。没想到他只是罚了我们。最多也就是肢体受损、残缺。”
“然后他又说，那些——姑且算作同盟吧，说是同盟那边的人伤亡惨重，能看出来是花了心思的，所以备下了这个解药。许诺下一次要是能取得更大的成果，这个便赏赐给他们。”
狄卢的恨意又渐渐翻涌上来：“我以为，他们的下场会和我们过去一样。没想到。七天后，一个门派被挑了。堕冰河竟真的给了他们解药。然后也没有后续的事情。甚至不需要再干两年，随时可以选择隐退。但他们没走。”
柳芊芊若有所悟点了点头：“哦~~你是生气你们教主厚此薄彼！”
“是有一点。但我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都已经入了魔窟做了魔鬼，这点差别又算有什么差别？”狄卢咬牙切齿起来，“可我的弟兄们不仅没有解药，相反就在我们以为这事儿这么容易就过去了的时候，我们渐渐发现——一家、一家……全……”说到此处，他微微有些哽咽，竟似说不下去。
笑苍天毫无表情地接下去：“被灭门了？”
“是！他笑里藏刀！表面说放过，下不为例，可是私底下却下如此狠手！！！还怨我们没有好好效忠！我凭什么效忠！！！便是一条狗，被逼到这个境地，也会奋起反击的！！！”狄卢的面目渐渐扭曲起来。
笑苍天和柳芊芊对望了一眼，没吭声。
柳芊芊不由地叹了口气，眉头锁得很紧。
“你们的同盟是谁？”
狄卢收敛住疯狂起来的情绪，冷冷道：“其实不能说是同盟。杜尔迦教现在并不想过去那样，完全一家之言。那些所谓的同盟，有的是杜尔迦教的老人，有的是朝那个秦相塞进来的人，说是助堕冰河一臂之力。但我看着……堕冰河现在隐隐有被掣肘的架势，他不好随意屠戮秦相的人。朝廷也不是吃素的！”
“所以，这其实是他没本事制约秦相的人，只好拿你们撒气，树立他的威信，也警告暗属秦相的那些人，自己实际有多‘疯批’，可以不是自己的人，但最好尽心尽力帮自己办事。”
狄卢点了点头：“我想也是。”
柳芊芊讥讽地翻了个白眼：“只会欺负自己的人，算什么本事。”
稍顿，她眼前一亮：“对了！你说杜尔迦教内有断欲清心的解药？”
“是。一般人不知道。但堕冰河似乎不像悉伐那样把这个秘密掩盖得死死的，连他最信任最爱的五杀手都不知道。这个药——堕冰河已经让好几个贴身的人，甚至是秦相的人知道它的存在了。”
“五杀手？月疏影？”柳芊芊说着这个名字，心底只觉得有些怪不自在。
狄卢摇摇头：“不是说的第五个。是他们五个人。悲白发、梅如雪、木萧萧、堕冰河以及最恐怖的那个——月疏影。”
柳芊芊摩挲着下巴：“这五个人都厉害，我想他们……如果知道有这个药存在，应该会想尽办法得到它，最后离开杜尔迦教的。”
“我要考虑帮师父偷出来。”她喃喃自语了一句。
笑苍天只是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可最终吞回了肚子。
“如今惹下了这么大的麻烦。要不这样吧，你同我们一道回去。在下笑苍天，此前刚和月影楼结盟。”
“笑苍天？”狄卢有些发愣，似是完全没有听过：“兄弟是哪个门派的？”
“我自己的门派——通天府！它刚创立不久，人也不多。咱们一起在江湖打拼，拼出一片自己的土地来，大丈夫何必仰人鼻息？”
狄卢被说动了心思，考量一下目前处境，当下决定和笑苍天、柳芊芊一道归教。
几人正欲往前堂去，风中传来零星打斗声。
三个人相互看了眼，面上俱是疑色。
“怎么……这……”柳芊芊小声嘟囔道：“杀手没有完全褪去吗？”
笑苍天压低了身子，示意跟上。
只见场中也是一男一女，相互配合着与杜尔迦教的杀手厮杀。满地的鲜血和尸体。剑影缭乱，衣袂飘摇，一时间分不清谁是谁。
柳芊芊看着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头，只觉得这两个身形非常眼熟，可细细琢磨思量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
“这个不是来围剿你的吗？”柳芊芊拉了拉笑苍天的衣角。
“可能对付他们就是顺路。”笑苍天认真端详着，“又或者这边起干戈的时候，那两个搅和进来了。”
狄卢紧了紧手中兵器：“不管了，先上再说！能多杀几个也是好的。”
“？”
“反正老子也已经叛教了，只有死路。倒还不如多杀几个，痛快！”狄卢脖子一梗，浑身一震，叫嚣着就冲了出去。
笑苍天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走吧。”
“啊~还打？！”柳芊芊哀嚎着也加了进去。
只听得混乱中，那男的喊了一句：“你也来了！”
狄卢大叫：“自己人！我不是来帮他们的！”
“你是谁？”又一个女子的声音。
“笑苍天。要叙旧打完再说！”
柳芊芊背对着众人在“单打独斗”。只听得后头跟在对白后面是那个陌生男子的一声压抑的低呼，似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她转过身去，看清了那人的样子，一时也怔住了。
一把剑直直从背后斜削过来。
“你干什么！”笑苍天一声呵斥，同步身形依然追至面前，怀中射出的暗器打偏了剑锋，顺道解决了偷袭柳芊芊的一个杀手，“要叙旧晚些说！还在走神！”
由于五个人中，三个战斗力都很值得说道。
杀手没多时便尽数剿灭。连最后那个本打算靠装死，然后借机偷偷溜回去报信的也被笑苍天从背后一剑贯胸解决了。
厅内安静下来。
除去狄卢和笑苍天之外，柳芊芊和那一男一女相顾无言，好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
“诶，我说你们是吃饱了撑的啊~刚才那么危险的时候，不是你走神”他指了指男的，又指了指男子手臂上一条自肩到肘的大口子，“弄了个这么大的伤口！还不赶紧包扎一下，当心血都放干净了~”
他又别过头指了指柳芊芊：“就是你走神。我要再晚来一步，你师父大概会生吞活剥了我！得了，大小姐，您要在这样……”
他抱拳拱手：“赶快回去你师父身边吧，我可谢谢您嘞~~”
狄卢也忍不住插嘴：“你们仨儿一看就是老熟人了。要叙旧赶紧的，要有什么不对付的地方，今儿也摊开了说。”
男的在身边人的帮助下包扎着伤口，淡淡道：“好久不见。”
“芊雅，玄冥……你们……”柳芊芊又梗在那里，她想问的问题有很多，多到一时不知该先问哪一个才好。
这两人便是玄冥和柳芊雅。柳芊雅自打黄泉洞府覆灭以后，在家同自己的父亲柳裁云因为这件事吵了一架，坚决要去寻找玄冥，和他长相厮守，因而被赶出了柳家庄。
这事儿在江湖上闹出过一些风波和绯闻。但终归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二则，江湖人都知道柳裁云表面嫌弃自己女儿不矜持，实际上却是个地道的“女儿奴”，早晚要暗地里照拂。再加上，他已经是江湖的副盟主，凡事要面子，所以，大家也不过是暗地里照拂一下柳芊雅，都不去点破她的行踪。
至于玄冥和玄幽，不知何故，也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只说曾有一段时间想召集自己的残余部众卷土重来，可不知为何……最后就悄无声息地黄了。有知情人表示，那些弟子最后都神不知鬼不觉死了。不是死在意外中，便是被仇家寻上门杀了，导致最后玄冥和玄幽很难再重建黄泉洞府。
当诗梦打垮了杜尔迦教以后，又传出和新教主有十分不可言说的往来交涉，更有朝廷权贵王孙与之相交，两人便知道眼下对于重建之事更加没有机会了。只得暂且蛰伏下来，以谋后动。
只是令人比较意外的是，后来玄冥不知为何似乎也和玄幽闹了别扭。一时间，两个教派的接班人都任性“离家出走”，眼下的样子，倒像是两个人私定终身了。
柳芊芊也不好多做猜测。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和气闷。
“一个是黄泉洞府的少主，一个是柳副盟主的千金。”狄卢嘿嘿笑了几声，“你俩在一处了？”
玄冥倒是坦然：“是的。”
笑苍天道：“你俩有落脚处么？考不考虑和我们一道走？”
“你是……”玄冥其实一早就想问了。
“在下笑苍天。新建立了一个通天府。”
玄冥神色冰冷地看了一眼柳芊芊。与此同时，柳芊雅似乎也心有灵犀一般，神色也很冷淡地瞥了一眼柳芊芊。
两人不约而同道：“不必了。过两天普通人的安生日子比刀尖舔血来得好。”
柳芊芊惋惜又愧疚：“真的……真的不一起走嘛？”
“不必了。诗盟主的高徒，我们高攀不起。”柳芊雅冷冽中带着一丝讥讽。
玄冥也道：“不错。眼下这样挺好。”
笑苍天听了，挑了挑眉。
狄卢则是看了笑苍天一眼后，似乎在用眼神和他交流——他们三人之间有情况哦。
笑苍天的样子不知道算是知道内情，还是对别人的“爱恨情仇”不感兴趣，总之，那模样不好表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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