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真有那么冷吗
子书十五的双腿已经恢复，秦雪扶着他站起身：“殿下，咱们京中就有神医呢，这也不是殿下的错，殿下不要太过自责。”
秦雪嘴上说着，眉头却皱成了山丘，小姐的事情可大可小，反正无论如何都少不了侯爷的一顿责罚。
子书十五没有再说话，两人跟着走到褚莹莹的院外，都面带担忧。
大夫已经到了，褚莹莹在里头，时而有呼痛声传出。
褚奉站在外头握着拳，卫宁走到他跟前禀报，说是柳万三摔了腿，现在正在一瘸一拐翻墙头，非说侯府抢了他的娘子。
褚奉三心二意听着，皱起眉头：“让他去翻，翻进来一次就扔出去一次。”
卫宁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是。”
褚奉转自然也看到了院外可怜巴巴站着的子书十五，衣裳还没有完全干。
他不由得想起这人方才倚在水边的模样，冷声道：“十五殿下既然那么怕冷，那不如就去冰窖好好待着，卫宁！”
卫宁还没有走，又接到了新差事，只好走到子书十五跟前，没有下手抓他，而是朝子书十五伸出了手：“殿下请。”
子书十五面带迷茫，秦雪一边拉着子书十五，自己已经匆匆跪在了地上：“侯爷恕罪，殿下殿下他只是在救人。”
“秦雪”
子书十五皱眉看着她，一是疑惑，二是担心，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些心慌。
褚奉直直看着卫宁，卫宁轻咳一声，再次朝子书十五伸出手。
子书十五叹了口气，只好跟着他离开，走之前朝秦雪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褚奉又朝顾青吩咐：“今日在园中伺候的，都按规矩处置。”
“是，侯爷。”
涉及到小姐的事，侯爷向来是杀伐决断，此时小姐尚在煎熬中，顾青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
侯府的冰窖在一处极为湿冷的地方，深入地下数十丈，上头有假山做遮掩，越往下，四周石壁泛着冷气，凉意入骨。
往常来搬冰的下人都会穿上门口的兽皮护膝，两个人走到门口，卫宁将护膝递给子书十五。
虽然皇上心里未必乐意，但该有的恩慈还从来没有缺过，冰窖里每年有用不尽的藏冰，一眼望去恍若冰川。
一瞬间进入极冷的地方，卫宁自己也搓着手。
见子书十五呆呆站着四处打量，卫宁踌躇了片刻，说话时还带着寒气：“那，那我走了，十五殿下。”
子书十五是见过卫宁怎么对待别人的，不知道这人为何对他这样客气，他点了点头，掂了掂手里的护膝：“谢谢卫宁。”
侯爷总说自己说话做事不着调，但是眼前的人似乎看起来更傻，卫宁这么想着，竟然有些窃喜，随后发现好像不是时候，只好挠了挠头，转身走了。
卫宁关上了门，整个冰窖就只剩下几颗夜明珠照亮了。
猛然进入冰窖的时候，子书十五觉得身体有种说不出的快感，但是再待一会儿，他又觉得凉意入骨，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小的时候他跟母妃生活在华容宫，母妃有一个水池，长年凉水不断，相比于热，他还是喜欢凉一些，但是太凉的话
手中的兽皮护膝其实只有短短两截，子书十五拿起来包在腿上，上头有一根绑带还断了，只能用手按着。
但是伸出来久了，手也变得怕冷了，他哈了哈暖气，水汽还没到手上就变凉了
子书十五眨了眨眼睛，将自己缩成一团，叹了口气：“那还是睡觉吧，睡着了就好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
正如子书十五所担心的，侯府的呼痛叫声一直到深夜才渐渐停歇，中途褚莹莹晕过去一次，等她再次醒来，侯府终于传来了孩童啼哭。
柳万三不仅摔断了腿，还摔折了腰，最后拿出了万英国的筹码，终于进了侯府。
褚莹莹面色有些苍白，安睡中还皱着眉头，她的身侧放着两个皱巴巴的婴孩，一个正在熟睡，另一个正瞪大眼睛四处看。
柳万三看了一眼，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艰难走到外头，又不能对褚奉发脾气，只得愤愤道：“多谢侯爷对娘子的照顾。”
褚奉：“不用客气。”
“”
怕耽误了屋内的人伺候，褚奉移步到院外，柳万三一瘸一拐跟上。
“巨鹿山横亘三国之间，今日给侯爷看的便是巨鹿山的黑煤走势，这是万英国二皇子一直在找的，碰巧被我先得了。”
柳万三看似放浪，说起正事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万英国看似病入膏肓，可是孟虎人打了三次，一次便宜都没占到，反而将申屠芒月的狼子野心推向了顶峰。申屠芒月手下有一人极善机关巧妙之术，做出的武器简直人神共愤，只是有一点，他们需要煤，大量的煤。”
褚奉无所谓道：“申屠芒月迟早会反，平阳关地势易攻难守，本侯如今便是在想对策。”
柳万三立即露出了恭维的神情：“侯爷的拳拳报国之心真是令小弟钦佩不已，只可惜，今上被奸佞三两句话所惑，您如今不能施展拳脚。侯爷哥哥放心，您若是需要什么，直接交给小婿就好，这山是柳家先开的，柳家的生意不止在大越做，就是朝廷也不能独吞。”
这便是生意人的巧妙之处，仿佛方才的事都不曾发生过。
褚奉静静瞧着眼前的人：“生意做到这个地步，你也算是大越第一人。”
“侯爷谬赞。”
柳万三嘿嘿一笑，恍若摇身一变，依旧是当年拼死拼活要带褚莹莹私奔的青衣少年：“无他，唯手熟尔，我柳某人生来就是做生意的，哪天要是挣不到钱了，才会哭爹喊娘。”
……
子夜时分，卫宁突然到了褚奉跟前，紧绷着嘴，仿佛害怕自己说错什么话一般。
褚奉无奈：“何事？”
卫宁闻言立即开口：“冰，冰窖，要叫出来吗？”
褚奉这才想起子书十五来，不由得心头一紧。
褚莹莹院内的灯半夜了都没歇，碰巧侍奉的人又端出一盆血水来，褚奉再次皱起眉头，冷哼一声：“他不怕冷。”
卫宁低了低头，不再吭声。
褚奉察觉到一丝不对：“怎么，你也觉得他可怜？那你要不要去陪他？”这人到底有什么好，这才来几天，那么多人为他说话。
卫宁面带难色，摇了摇头：“那还是算了，我进去一会儿就要冻死了。”
褚奉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有些踌躇，真有那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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