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挨打
每日早朝之后，褚奉脾气都会变得不好，今日也是如此。
看到府门外的马车，脾气不好的镇边侯脸色更差了。
“卫宁！”
随着一声传唤，房顶上突然飞来一个黑色影子，牢牢落在褚奉跟前，回禀道：“是宫里的全福公公，他正在偏院，给十五殿下行刑。”
“全福？十五殿下？行刑？”
褚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全然弄不明白这里面的联系。
片刻后，他摘下自己的官帽，跨过门槛，大步朝府内走去：“在侯府里行刑？谁给他的胆子？”
卫宁挠了挠头：“他们是奉召而来。”
褚奉顿住脚步，眯眼看向卫宁，卫宁立即朝后退了几步。
侯爷身材高大，卫宁吃过他几拳，到现在也不敢靠近自家主子，只好揣测道：“那属下去阻止他们？”
褚奉：“你说呢？”
“遵命！”
一溜烟的功夫，卫宁又消失不见了。
侯府管家顾青见事了，这才无奈迎上前来：“侯爷可要先换了官服？”
“不用了，先看看宫里来的大人再说。”褚奉摆了摆手道。
顾青带着褚奉往偏院走，路上七拐八绕，用时颇长，褚奉不由有些不耐烦，当日他下令，让这个人离祠堂远一些，别给褚家列祖列宗瞧见，没想到府里的人竟找了个这么远的住处，越往前走，总觉着像是已经出了侯府似的。
终于，偏院到了。
子书十五在地上跪着，脸色苍白如纸，昨日还红如樱桃的嘴唇，今日成了白蜡，伸出来的两只手上满是血印子，秦雪跪在地上扶着他。
卫宁已经到了，手里举着一个戒尺，跑得极快，后头跟着两个小太监，嘴里嚷嚷着让他停下来，就连全福都喊得面红耳赤。
“”
褚奉当即拔出了腰间的刀，一把朝卫宁掷去。
卫宁眼疾手快，猛然飞身闪开，两只脚还顺便将两个小太监踹趴下。
全福刚想说什么，见是侯爷的佩刀，立即住了口，留两个小太监在地上呻吟。
卫宁牢牢落在地上，褚奉弯了一下腰，似乎是想将靴子脱下来砸他：“你就是这么拦的？”
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卫宁刚想解释，侯爷又言简意赅道：
“滚！”
卫宁揉了揉鼻子，讪讪离去。
飞出没多远，又折身回来，扔下一把戒尺，再次离去。
“”
“这这”见捣乱之人竟然就这么走了，全福急得跺脚，可惜毕竟是侯爷的人，最后只能咬牙作罢。
十指连心，疼痛太过剧烈，子书十五总觉得全身都要痉挛了，只能倚着秦雪的胳膊，才没让自己倒下去。
依稀中，他看到眼前的闹剧，仿佛置身在梦中。
直到褚奉带着满脸探究，靠了过来。
“脸怎么白成这样？”
褚奉一边说着，看向他的两只手，太监们并非只打手心，而是专挑凸出的手骨，这么打下来，两只手又红又肿，只怕骨头都要碎了。
全福几人眼巴巴看着，本来是一百的戒尺，这才打了三十几下，三人似乎有些不甘心，但也不敢在侯爷眼前继续行刑，只能灰溜溜离去。
秦雪低着头，她本来只是想拖延时间，没想到侯爷竟然真的会管这位皇子的死活。
褚奉单膝蹲着，眯眼看了半晌，伸手将人抱起，朝卧房走去。
抱起的时候才发觉这人真是又软又轻，中途忍不住颠了两下。
子书十五一边忍痛，一边莫名看着他。
秦雪机灵地去找了大夫，可惜侯府太大，等大夫赶到，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褚奉冷着脸，屋内便没有人敢说话，只有子书十五偶尔隐忍着呼痛的声音。
今年开春晚，花开的时候众人还穿着夹袄，子书十五却穿得极薄。只罩了一层青衣，布料稀少，且有些泛白，离近些还能看到里头的中衣。
屋子里有些湿冷，秦雪制住十五殿下的两只胳膊，如今手冻得有些红，子书十五却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的衣料本就不厚，如今更是贴在身上，勾勒出一些轮廓。额头都是湿的，泛白的脸沾了水汽，颈间的衣料也已尽数浸透。
褚奉站在一侧，看了片刻，轻咳一声，转身要走。
子书十五听到了他的脚步声，突然小声叫他：“侯爷，今天，还会来吗？”
屋内很静，以至于他的声音虽然很小，众人还是能听到。
秦雪脸上有些担忧。
褚奉停住了脚步，淡淡道：“你受伤了，等你伤好了再说。”
子书十五：“我，我伤好得很快。”
褚奉皱眉看向他，眼中带了几分打趣，见那人只是有些恐慌，并没有别的意思，只好收了心思，道：“放心，不会有人再来侯府打人了。”
随着大夫手上的动作，子书十五吸了口冷气，不再吭声。
褚奉快步走出来，顾青连忙跟上，递上侯爷的佩刀：“侯爷这是要去哪？”
“红袖招。”
顾青微微一怔，试探道：“既然都来了偏院，侯爷何必舍近求远呢？”
褚奉将刀收回鞘中：“他受伤了，本侯是趁人之危的人吗？”
顾青干笑着：“那为何又要去红袖招呢，这才大婚，岂不是让人……”让人看笑话？
褚奉瞥他一眼：“顾叔在侯府这么久，本侯何曾委屈过自己，如今要看旁人脸色行事了？”
顾青赶紧摇摇头，不敢直接提，只好旁敲侧击：“绾妃去得早，自先帝也去了，这位就成了当今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恐怕早先在宫里，就没少挨过打，怪不得性子跟绵羊一般，看起来就听话，又软绵绵的。”
褚奉哼道：“皇上喜不喜欢，他们都是自家人，看他们兄弟反目，本侯不偷着笑就算了，难道还要可怜他？”
顾青无奈叹了口气，他是跟着老侯爷的，有些话没人敢说，那就得由他来说：“侯爷，别嫌老奴说道，您今年都三十多了，成天在外头混，府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前几年敢说亲的也都吓跑了，再这样下去，侯府岂不是……后继无人？我看十五殿下长得好看，正是侯爷喜欢的模样，人也不错，既然娶都娶了，侯爷何必冷着人家呢？”
这些话从顾青嘴里说出来，褚奉自然不会恼，但他多少有些烦躁：“顾叔，他才来一天，你就向着他说话了？万一这是皇帝的阴谋呢，人家本来兄弟情深，如今只是做一场戏，将你我当猴耍，顺带还往府里送个眼线，指不定哪天拿出我的罪证，告我个灭门之罪，到时候岂不是后悔莫及？”
褚奉随口胡诌，突然想到什么，问道：“等等，十五殿下，今年几岁？”
顾青没好气道：“殿下还未加冠，算算时间，应当刚好十七。”
说完，就听到自家侯爷吸了口气。
顾青也忍不住啧了一声，人家才十几岁，就要便宜了自家这个不知好歹的老光棍。
还没到卧房，老光棍已经蹬掉了两只官靴：“好了顾叔，本侯还是要去红袖招，听说今天有新鲜看。”
顾青恨铁不成钢般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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