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虚惊一场斩监候

很难想像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对面这位表情严肃、身形魁梧、声音浑厚、掷地有声的人民卫士是在跟我开玩笑。当然我承认我也进过警察局和公安打过交道，但那无非是我那当公安的叔叔为了向同事展示他可爱的侄子或者去办理身份证、暂住证什么的。长这么大，除了偷过邻居家的鸡蛋，挖过村长家红薯，往人家烟囱里扔过鞭炮外，再无其他作奸犯科。一直都是一个努力向三好学生、四有青年、五讲四美靠拢的良民呀！此番竟要被捕入狱，着实倍感心惊肉跳。下过狱可还怎么娶媳妇呀！

        “啊，叔，您在开玩笑吧！我可是完完全全一良民！无烟酒不良嗜好，也无纹身管制刀具呀！”我哀求着，飞快的思索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十有八九跟小金牙有关。

        乘警叔叔并不说话，只是直直的用那双英气逼人的眼睛注视着我，略显愠怒。我想他不太喜欢有人言语如此轻浮。

        “好吧，我明白，可根本就没有进行过审判，你也没有出示加盖有相关部门公章的逮捕令。你无权拘捕我！”不管是困兽犹斗还是螳臂当车，反正我是反咬过去了。

        “哼。”他短促的冷笑了一声，回头看了一下其他人。又打量了一下面前对他提出质疑的小青年。然后抬起右臂做了个环抱的动作。淡淡的说。

        “在这列火车上，我有随时拘留你四十八小时的权限。”

        我擦，还是位先斩后奏的钦差大臣呢。

        “我怀疑你和一起拐卖儿童案有关系，有重大嫌疑！”他眼中似乎永远放射着让人不敢反驳的坚毅。

        “根据我这么多年观看警匪片的经验，这应该叫协助调查吧，叔！您只是想占用我四十八小时时间来协助调查不算被捕对不？”有病乱投医应该就是我现在这种状态。

        “哈，也可以这么说吧。”他似乎并不太讨厌我这个贫嘴的家伙。

        “哎呀，叔您真是太英明了，我一定配合组织调查。不是被捕就行，我还得娶媳妇儿呢。”我又开始了拙劣的谄媚表演，这对我来说无异于大赦天下。

        看来此次马屁拍得还凑合，乘警叔叔嘴角微微上扬摇摇头无奈的笑了一下。

        “好吧，现在我需要你说明一下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越详细越好。”乘警叔叔的态度缓和了许多，似乎本就不想为难我。

        “嗯，是这样，我想这得从省城火车站说起，不对，应该从那包猪大肠开始。”向政府汇报工作，让我语无伦次。

        正此时，餐车中传来了小女孩儿微微的呻吟声。我们二人不约而同寻声望去，她醒过来了，摇摇晃晃挣扎着用手支撑起身体，马尾辫女孩儿赶忙上前扶着她的后背。不知道是因为虚弱还是害怕，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如若汪洋中轻轻一叶扁舟，在风浪中飘摇。如若天空中一只孤独的小金丝雀，在风雨中艰难飞行寻找着可以避风的地方。她弱弱的努力张开那双清澈无暇的大眼睛，拖着疲惫和惊恐向左右的人们望去，她似乎在搜寻着什么，一个可以依靠的臂弯？一个可以倾诉她无尽委屈的家人？一颗能驱散她不安和恐惧的温暖的心灵？她扫视了围在身边的工作人员和医生，一丝落莫、一丝惆怅、些许惶恐、些许失望，都化作了她眼中晶莹的泪光。如同无人呵护的花朵，在无尽的失望和委曲中慢慢的凋零。

        远远的看着她无比伤心的样子，我悔恨不已，这一切应该都是拜我所赐吧。鼻头酸酸的，火车站一大一小躲避风雨的一幕幕伴随着无尽的悔意浮上心头，出现在眼前。潮湿了双眼，滚烫的泪珠从脸颊划过，留下两行浅浅的泪痕，写下一道深深的悔意。我赶忙用袖口拭干了脸上的泪水，乘警叔叔看到了这一切。但我还是努力掩饰着。

        我低下头，不再看过去。只是如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默默的玩弄着衣角，等待我的并不是老师的责骂，而是良心深深的谴责。

        乘警叔叔用手指捅了捅我弯下去的肩膀，示意我向前望去。抬起头向小女孩儿的方向望了一眼，就赶忙低下头，顷刻间泪如雨下，万般感慨涌上心头，我用手捂着嘴巴像个女孩子一样呜呜的哭了起来。乘警叔叔重重的拍了拍我的后背，我知道这算做安慰也是鼓励。我再次用袖口在脸上擦拭了一下，站起身来向小女孩儿走去。

        依然是那一头乌黑及肩的秀发，依然是那一双秋水般清澈的大眼睛，依然是那个干掉我半斤大肠的小姑娘。她坐在那，望着我走来的方向，伸出一只白玉般的小手静静的等待着，她始终没有开口说话，但双眼中晶莹的泪珠划过红红的脸颊，微微抽动的嘴角都已经告诉我，她不恨我，她需要我的臂弯，她有很多委屈要跟我诉说，她要我帮她赶走不安和恐惧，赶走试图伤害她的一切，我是她的家人！泪水潮湿了我的双眼，我缓缓的靠近她，看着她满脸的泪水，便无比爱怜的用手帮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可刚接触到她嫩嫩的小脸，我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酸楚，泪水顷刻间崩岸而出，我一把将她娇小的身躯揽入怀中。此刻只有泪水交织，只有心灵交汇。时间凝固在此刻。

        “哥哥再也不会丢下你了，哥哥不是人~哥哥让你受苦了。”紧紧揽住怀抱中的小精灵，此刻再无胆小怕事、再无畏首畏尾。只想用我的所有来换取她的快乐、健康、幸福。

        她却还是不言语，只是伴随着阵阵抽泣用嫩嫩的脸蛋轻轻摩擦着我的脖子。

        众人默然，我用眼睛的余光看到马尾辩女孩儿不时用纸由擦试眼睛。

        这样过去了许久，大部分工作人员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岗位，整节车厢就剩下我、小姑娘、乘警叔叔和马尾辫女孩儿。可能是太累加上退烧药的作用，我的小精灵已然扒在我的肩头安然进入梦想。我缓缓的将她放在铺了大衣的桌子上，她却紧紧的抓住我的手指不放，她太需要安全感了。我俯下身在她额头上吻了一口，“乖，睡吧。哥哥不走。”缓缓的抽出手指，竟然有点疼。

        “姑娘，就劳烦您照看着点好吗？”

        马尾辫女孩儿低下头用手揉了揉微微泛红的眼睛，给了我一个淡淡的微笑。“嗯!”

        看来她也并不总是风风火火的嘛。

        我转身向乘警叔叔走去。“叔，我想我们可以开始了。要做笔录吗？”

        沉思中的乘警叔叔被我打断了思绪，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嗯，我想我可以基本排除你的作案嫌疑了。好吧，现在开始讲述一下事情的详细经过吧。”

        “姓名，年龄，籍贯。”

        “姓名，王虎，三横一竖王。老虎的虎。年龄23岁。籍贯中原。”我似乎很享受被审讯的感觉，这很怪。也许是可以为政府为人民尽点绵薄之力的缘故吧。

        “等一下，叔！”我猛然间瞪圆了眼睛，乘警叔叔也吃了一惊。“我突然发现有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马上去办！！”

        话音未落便向车厢门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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