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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医治(一)


  路砚之身上的银针尚未到全部取下,便是转醒也没有那样快,不过他一向与常人不大一样,白锦姝仔细看着他的表情,好像也不大像是要醒,更像是被梦魇住了。
  药王取针的动作不停,最后一根银针取下,他才略微对人说话的声音有些反应,“这才是要醒的样子。”
  “先给老夫说说,这腰上似有若无的红线是怎么回事。”
  按理来说,这红线应当在蘼芜离开之后就能取下,只是不知为何,这红线深深嵌在他的伤口中,不仅很难将它取下甚至还有越嵌越深的意思,显现在他的伤口上,便是伤处反反复复难以愈合。
  不过方才她换药的时候并未看见他腰上有红线缠绕,大约是她自己学艺不精,因而看不出什么。
  “看你这样子,大约是不想细说了。”他倒也不强求,不说他也能看得出这是月老那儿的东西,至于他为什么能瞧见这个,多半是因着上面还残存了一些蘼芜的气息。
  “他的伤在鹿角上,究竟是怎么回事,也得他自己同您说才是正经。”
  这事由她说给外人听,总是有些无从开口的意思,自己将药王请来已是很不容易,至于这样的难题,还是由路砚之自己来解决比较好。
  他想照实说,又或者是随便编个什么理由都好,左右别让她说就是了。
  “鹿角。”夫诸的鹿角向来坚硬,世间少有能将它们折断的东西,这红线虽是月老的东西,也不该将他伤成这样。
  不过他现下知晓路砚之为何手中攥着医书躺在地上了,那书上的确是有关于如何医治他这般伤势的方子,不过这些医书也都不是什么孤本,应当是早就看过才是。
  “外间的昆仑镜,是你们借来的?”
  白锦姝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道,“我不大认识路,因而借了这面镜子来指路。”
  “想必姑娘方才要采那株草药的时候,他也看见了。”他将医书翻到中间偏后的一页指给她看,上面描述的治疗角伤的草药与她先前看见的那个差不了多少。
  “他的确是看见了,还不叫我碰来着。”书册上画的草药的模样都差不了多少,她多翻了几页总觉得别的同她看见的,长得也多少有些相似,实在分辨不出是否是同一株,“这当真是同一株?”
  她仔仔细细地将那段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才试探着问道,“若真是有用,不如我现下去将那株草药采回来,这回我总是认识路的,一来一回也用不了多久。”
  药王摇了摇头,路砚之的伤势严重,并非简单用药便行的,“那草药尚未长成,采回来用处也不大。”
  总也要待人醒了,让他知晓嵌在身上的红线究竟是怎么回事,才能决定如何医治。
  路砚之大约是强撑着许久未曾休息过了,一朝昏睡足躺了四五个时辰才转醒,白锦姝一直在他身边等着,待他有一点动静即刻去取了温在药炉上的药。
  他眯着眼睛看向窗外,才发觉已经夜深了,白锦姝一向很规矩,虽说白日两人经常在一间屋子里,可晚上是从不共处一室的,“怎么一直在这?”
  “温着药呢。”她被药罐子烫了手,不过只皱了皱眉,装着没事的样子将药递给他。
  “请来药王了。”他只尝了一口,便知晓这不是按他自己的方子熬的,现下这个方子用药大胆,自然也不会是寻常医师敢开的。
  “嗯,就是在那仙山里遇见的。”她随手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蜜煎,“我去请前辈来。”
  先前药王就叮嘱过,若是人醒了,是要即刻去叫他来的,现下虽然已经夜深,不过好在她安排药王住在旁边的厢房中,来回走动总是方便的。
  路砚之感觉自己的情况尚佳,起身披了件衣裳坐到外间去,想着要规矩些见人,只是见到药王的那刻,他却突然笑了起来。
  “师父。”他按着腰侧的伤口起身,难得露出面对可信之人的轻松表情。
  虽是改了模样,可周身的气度和灵气是变不了的,此前一向是以垂暮老人的形象示人,现下虽看着年岁也不小了,但看上去总比之前要精神不少。
  先前在昆仑镜中,他并未能发现要找之人就是自己的师傅,若是早知晓,他也不必这样着急去查医书了。
  药王哼了一声,似是回应又似是对他伤成这般的不满,“可见你在医术上并未多用功,竟能让自己治成这样。”
  他看上去还要数落些什么,白锦姝也不想在这处听着别人训徒,只好装着没听明白地样子催促药王赶紧给医治。
  “你这未过门的妻子倒很是关心你。”他很是欣慰地看向路砚之,在他看来,傲岸的人虽不把这个二皇子放在心上,但给他定的亲事总还是不错的,“总归你家中是无人比她更关心你了。”
  “未过门的……妻子?”路砚之抬眼看向白锦姝,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亲事并不怎么满意,“帝姬躲什么?是否该给在下解释解释?”
  她支支吾吾地同他解释了一番,见他的表情越发冷漠,最后只能低头向药王致歉,“一切都是晚辈信口胡说的权宜之计,一切都只是为了救友人一命,前辈莫要怪我。”
  “哦?”药王显然是不大相信的,她的表现也不大像只将路砚之当做朋友的,更何况她手上的的确确戴着鹿角佛莲手串。
  撒了谎还被人压着当面对质的感觉实在不大妙,尤其还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诚然,她是可以不要面子的,但总归还当着药王的面,若是传了出去,少不得也带着凶犂丢人。
  “我同二皇子实在没有什么别的干系,他心悦之人也并不是我,前辈千万不要多想。”
  路砚之冷笑一声,“的确,师父千万莫要多想,的确是没有什么关系。”
  他这生气来的有些莫名其妙,白锦姝面上也不大好看,药王却满不在乎地调侃,“老夫觉得两位倒很是合适。”
  “罢了,还是给老夫看看你那伤口罢。”
  白锦姝识趣地先回了自己的屋子,路砚之不愿意给她看自己的真身,只肯告诉她那红线依旧嵌在伤处,现下他们师徒两人要处置伤口,她自然是不会在此处多待的。
  待她走后,路砚之才现出真身,原本鲜红的红线因着沾染了血迹变得斑驳不堪,他自己不大方便清理,干涸的血迹让红线连带着鹿角看上去都脏乱不堪。
  过了这样久没有处理,嵌入鹿角的红线连取都很难取出,药王一点点往外扯着红线,身前的白鹿显然很难控制自己的颤动,在他面前抖动不停,很是痛苦。
  路砚之变回白鹿时的忍耐力显然是没有人形那样好,动物的本性让他逆着疼痛产生的方向躲,这给药王处置他的伤口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这红线卡在伤口不深不浅的地方,若不处置,要比全部嵌在伤口中还要麻烦,“丫头。”他扬声唤道。
  在隔壁坐立难安的白锦姝几乎是即刻应了一声,就飞奔而至路砚之的屋外,“前辈有什么事?”
  “进来帮忙,要快。”他怕白锦姝在门外踟蹰,催促了两声,不等路砚之反应又给他扎了一针,让他无法变回人形,“过来固定住他的头。”
  “固定?”她对着路砚之比划了两下,一把将他的脑袋按住,“这样?”
  白鹿的力气显然比她想象得更大一些,他略微扭动两下,她的手就按了个空,白锦姝心一横,搂住白鹿的脖颈,将他的头部卡在自己的颈窝处,“这样可以吗?”
  这举动,连药王都忍不住要夸她胆大包天,不过还得乘着路砚之没有反应,将红线取出来。他双手略微用力,生将红绳拔了出来。
  白鹿跪在地上,一朝吃痛忍不住就蹬着腿要站起来,不过白锦姝抱他抱的很紧,强压着他在原地不许他动作。
  好在处置的时候伤口已经不怎么出血了,处理干净伤口后,也不知药王往他的角上倒了一些什么药粉,闻起来很是刺激冲鼻。
  “可以了。”他示意白锦姝可以公开手,原本棕灰色的鹿角上沾着姜黄色的药粉,“能否恢复如初,得看他自己了。”
  成年夫诸的鹿角原本就不大具有自我修复的能力,他用的这药也只是促进伤口生长愈合,并不能保证一定能复原如初,不过能将红线取出来,到底也不会伤及性命。
  他看着耷拉在鹿角上的红络,也不多问,只告诉白锦姝,这些日子上药换完恐怕都需要她来帮忙,“他还是要以真身疗伤才会好的快些,这些日子便就让他这般罢。”
  他指着路砚之额角的一根银针,“他自己主意大,未必会听话,这个我便不取了。”
  “前辈说什么便是什么。”她自然是乐意看他的真身的,毕竟这样好看的白鹿,也不是时时都能见着的,“只要能快些治好他的伤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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