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00块钱
“大家按照分工区域去扫，记得把狗屎也铲了啊。”沈二每天起很早到学校，提前把工具备好，等人陆续来了，就按照值日表排的去喊人。一个一个喊，也挺麻烦的。
“我跟你们说啊，我新认识了一个校草，可帅了！”徐琳琳跟几个女生显摆着，见沈二来了，还把她叫过去再显摆一次。鬼使神差的，沈二跟徐琳琳说自己也认识一个校草。
这一下大家都来了精神，因为周凯的缘故，大家都在传沈二不近男色。毕竟周凯长得真是挺帅的，不禁好奇这个能入沈二法眼的校草得什么样子。沈二也不卖关子，说自己是在一通电话游戏里认识的这个校草。
大概半个月前她在家打了那个可以听歌玩游戏的电话，进了一个(房间)，怎么按下一首都按不动。电话里传来个男生的声音。“别按了别按了！”“啊”沈二听还有个人，就问对方是机器人还是真人。那人说“我是假人。”
“哈哈哈哈！”沈二笑个没完，“那你这个假人为什么在我的房间？这不是一人一屋吗？”
“我哪知道啊，我也是随便点听歌，就给我分配到这个房间了。”顿了几秒，那人又说“可能这个后台会把不同的人分到一个房间吧，要是像你说的一屋一人是有点浪费资源。他们可能忙不过来！”
也有点道理。那人又问自己按了半天想听什么歌，说自己数了，来回循环播放的只有三十首，他能准确的知道哪一首要按几下。“挺厉害的嘛。这都能知道？”沈二不太相信，随口说了一首孙燕姿的歌。听那人说的按了几下，还真是这孙燕姿的一首歌，但不是她想听的那首。
“看来这个平台歌不全。”
“是啊，别那么挑剔了。凑合着吧。你看我都告诉你歌在哪了，你能不能跟我聊会天？”
奶奶和爷爷出去遛弯了，还没回来。这人说话有趣，不那么随便，不像坏人。正好自己也很无聊，和他说说话也无妨。沈二干脆窝在沙发里，把玩着电话线，和对方开始聊起来。互相介绍自己都时候，也都是很明确哪的学生，几岁了。要不说那个时候民风淳朴呢，都没有太多谎话。男生说自己是四中的，今年15岁。沈二称自己在井白中学，13岁。两人聊了好一会，男生还留了一个电话号码，跟沈二说，以后想聊天可以随时打电话给他。
半个多月，沈二几乎每天晚上都用座机给那个男生打电话，一聊就到晚上十点以后。有几次被奶奶发现了，就说自己是在和同学讨论问题。
熟悉以后，沈二还敞开了心扉，主动和男生谈起自己家里的事。男生沉默许久，说了一句很暖心的话，当然可能只是能暖沈二的心吧。他说他真想二十四小时都陪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沈二从来没有听到别人说过这么热心的话，挺感动的。
沈二和张鑫源、瞿平说了这件事。她们都觉得这男生会不会对沈二有意思。沈二觉得应该不会，两人只是聊聊天，连朋友都算不上。陌生人的慰藉，这种倾诉能发泄很多郁结的情绪。对方也和她说了好多烦心事。
言谈中，那个男生透漏到自己在学校算是校草类的，沈二也很好奇他长什么样子。目前为止，只是知道对方叫邓伊。
“他叫邓伊，是四中的，比咱们大一届。”徐琳琳听完沈二的话，按捺不住欣喜，就问她能不能把邓伊的qq号码给自己。沈二说自己没有，可以晚上回家问一下。
要不说沈二有点傻劲，明明该是自己到手的鸭子，却拱手让人了。邓伊确实对沈二有点意思，已经约好了下个礼拜来找沈二玩。结果晚上，沈二跟邓伊说了徐琳琳这个事儿，邓伊沉默了好久。然后告诉沈二自己的qq号码，说他也很乐意多认识一个朋友。
第二天，徐琳琳拿到了邓伊的qq号码。连着一周的时间，徐琳琳每天都去网吧用电脑和邓伊聊天。而到了晚上，沈二回到家也会照常给邓伊打电话，她没觉得有何不妥。
直到有一天，徐琳琳来告诉沈二，“我和邓伊在一起了。”“啊，是吗，那挺好的啊。”沈二也不明白，在一起在一起呗，跟自己说什么大劲呢？
瞿平在边上听到这个消息，等徐琳琳走了就问沈二，“你不难过？”
“为什么要难过？”
“你不喜欢邓伊吗？”
“不啊，昨天他还跟我说想认我做妹妹。我认他做哥哥啊，哥哥妹妹有什么喜不喜欢的？”
瞿平说的话，沈二都不懂。
“好吧，当我没问。”
晚上回到家，沈二问邓伊和徐琳琳的事情，邓伊说想等见面再告诉她的，还说希望能得到沈二的祝福。沈二慷慨的祝福了他们。
约定的那一天，邓伊来找沈二玩，一起的还有徐琳琳和瞿平。徐琳琳和瞿平玩的比较好，邓伊说要来找沈二，她也想跟着又不知道什么理由，就说来找瞿平。结果就变成，瞿平去接徐琳琳的时候，接到了两个人，又带着两个人去找沈二。见面后，邓伊拍了拍沈二的头，他本来就细长的眼睛笑起来眯成一条缝，只能看见睫毛了。
四个人一起坐公交车去了区里的大公园玩。瞿平和沈二跟在后面，看邓伊和徐琳琳亲亲我我。他们坐在公园里的亭子上，相依相偎，那个场景可真刺眼。
“你看他们这样什么感觉？”
“挺好的，他俩不是很开心吗。”
瞿平看着沈二，好像能看透她，却不知道看透的那面背后又在想什么。
“我觉得好奇怪啊哈哈哈！”瞿平突然笑起来，几个人都回头看她。瞿平笑着对徐琳琳说:“你说来找我玩，结果只和邓伊玩。邓伊说来找沈二玩，结果只和你玩。你俩这约个会，怎么还得要我们俩陪着呢？”
徐琳琳尴尬的打岔说道“哎呀不是，这不巧了吗。那我俩哈哈哈刚在一起是有点腻歪，注意点影响！”说罢，把自己扒在邓伊身上的手放下。
邓伊看着沈二和瞿平，又看看徐琳琳。这三个人里，最明白的只有瞿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是为什么。
“哈哈哈，是有点。不好意思。”邓伊走到沈二跟前儿问她有没有想吃的想喝的，去给她买。那样子确实有点哥哥疼妹妹的架势。徐琳琳必然不乐意了，就说“哎对，沈二你想吃什么？嫂子去给你买！”
这一声嫂子吓了沈二一跳，也没结婚呢，就喊嫂子了？狐疑的看着徐琳琳和邓伊，说没什么想喝的。有点累了，要回家，还有作业没写完。
都把作业搬出来了，邓伊也不好再挽留。他知道沈二很看重学习。就跟徐琳琳一起把沈二和瞿平送到车站，看着两人上车，才返回去继续游玩。
这天晚上，沈二没再给邓伊打电话。又隔了几天，老叔和老婶回来了，找到沈二要谈话。
“二哒，你这个，你奶奶跟我们说你每天都打电话和同学交流学习，有这回事吗？”
“嗯。”沈二斩钉截铁的，心里还有点小九九，她不知道老婶交电话费的时候发现欠费600元，自己给邓伊打电话的事情已经败露了。
几番问话下来，老叔搬出邓伊的电话尾号，沈二才知道死到临头。
“对不起老叔老婶。我就是贪玩。”
“继续说。”
“那个电话是一个伙伴的朋友的电话，我每天就是当传声筒，来回告诉他们俩人都什么情况。”
“他们两个是朋友，为什么要你做中间人传话呢？你这不正常啊！沈二，你别撒谎，你撒谎我能看出来！”
沈二还是不敢告诉他们实情，就是一口咬死自己是传话的。一旦被发现自己和一个男生天天打电话闲聊天，屁股开花都是小事。
最后老叔也没有再追问。教育了一顿，训斥了一会。但这只是埋了一个雷，之后沈二父亲知道此事，又打又骂，又和老叔一起给她谈话。老叔劝，老爸骂。600块话费，爸爸没帮着她垫了，是老叔自己花钱补的。爸爸说，让沈二自己记着这笔账，将来自己还。
后来沈二再也没联系过邓伊，跟徐琳琳也不一起玩。瞿平知道后，一直叹气。说沈二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给别人做嫁衣。
徐琳琳来找过一次沈二，说邓伊问她怎么没消息了。沈二表示，徐琳琳和邓伊既然是情侣，自己与邓伊就该避嫌。哪怕是亲兄妹，也不能黏一辈子，何况认来的。自此，沈二和邓伊是彻底断联。
要说徐琳琳也是有意思，长得很漂亮，学习成绩也好，但找的对象一个比一个赖。而且还都和沈二有点过往。
除去这个邓伊，到了初二徐琳琳和周凯走在了一起。两年了，周凯一点长进没有。就是喜欢搞对象，跟这个好跟那个好。因为夜不归宿，他的父母来学校找过几次。
可是这样的学生真的事很坏吗？长时间的接触下来，沈二看到周凯对女生都很尊重和保护。对郑武他们混混的行为也勇于反抗。并不是那么坏的品质，就是这个花花公子的劲太不好了。沈二以为，喜欢一个人是很慎重的，可以喜欢很久。不能随便和谁在一起，一定要是能认定依靠、相扶一辈子的。
她不懂，那是妄想。
所以得知周凯又和徐琳琳在一起，沈二也很不看好。她俩拿感情和恋爱完全是当玩闹。可人家的玩闹得到了许多短暂的欢愉，也值了。自己的隐忍和憋屈又换来了什么呢？既羡慕着，又不愿追随。拧巴，矫情，这些弊端开始逐一体现。
……
“郑武，下节体育课，记得带男生去搬球。”
“为什么我们去，你们女生不玩吗？”
“不是女生让你们男生去的，是老师让的啊。”
郑武被噎的没想好怎么怼回去，就故意找茬。“刚才数学老师说了，今天体育课取消。上什么体育课，你失心疯了吧！”
这是今年沈二主动和郑武说的第一句话，没想到又呛起来。她不明白郑武到底叫什么劲，却也不甘示弱。
“体育老师刚才在路上叫住我说的，如果你不信可以去问啊。数学老师说的是一班不上体育课，跟咱们没关系。”
郑武还是不愿意落下风，站起来，走到沈二跟前儿。“我跟你说了，体育课不上了就是不上了！你抬什么杠？”
“我也说了，体育课上不上是老师决定的！你不信可以去问老师。你刚才说数学老师讲不上体育课，人家说的是一班不上。上课铃都响了，数学老师来咱班了吗？”
伴随着悠扬的小白船歌声，好多人都陆续往班里跑去上课。唯独他们二班没人回来。
“我说不上就是不会上！你再抬杠我揍你信不信？！”郑武急了，他现在是学校社团一份子，走到哪都被喊作郑哥。看不惯沈二这样子，就想教训她。上次被杨倩拦着，这次逮到机会，他很珍惜。
“随你便吧，我也转达了。体育老师让我来找你告诉你说带男生去搬球，我的任务完成了。”
说罢，沈二作势要走。谁知道，“啪！”郑武突然甩手打了沈二一巴掌。
郑武也没想到自己动作这么快，只一下就打完了。沈二更是没想到他会打自己。
“你有病吧！没事干打人好玩是吗？郑武你是不是太狂了点？”
这顿打挨的她莫名其妙。沈二也扬起手要还回去一巴掌，却被郑武抓住手。“想打我？就你那两下子，你也不看看我现在比你高多少。我就是看不惯你那副样子，就是该打！”
因为他俩迟迟没去上课，体育老师派了心腹来找。吴昊来到班里，看他俩剑拔弩张的，赶忙拉开。“怎么了？”
沈二没开口，郑武先说了话。“我说不会上体育课，她非说上体育课！跟我较劲跟我抬杠，我就打她了怎么了？！”
“你他妈有病吧！”吴昊投一次骂郑武，“一个男的打女的？”
“那怎么了，她爸从小也没少揍她啊，不缺我这顿。”
“你傻逼吧，你有什么权力打人家？我看你是要飘了郑武！搞个安全副会长，你牛逼了是不是？”吴昊把郑武狠狠推开，给了他一趔趄。要不然，郑武还要上去还想对沈二挥拳。
“我爸打不打我跟你有关系吗？你打我有理了？你爸活着的时候不也打你妈还打你吗？比这个？好玩？”沈二红了眼，她最讨厌别人谈论自己的家庭。尤其是郑武这种，自己从来没说过他的事情，他却而一而再再而三的揭自己伤疤。
吴昊把沈二拉到身后护着，“郑武，你脑子是不是坏了？别说这俩事没关系，再说了现在就上着体育课呢。你不信可以问老师，问我们都成啊！这不是你随便打人的理由”
郑武一动，吴昊就警告他再往前一步，自己会动手。“我不喜欢男的打女的，尤其是我们还是同班同学，又是一个小学的！你两家还住的那么近，父母都熟悉，你是不是有毛病？打她？他爸爸不会找你妈麻烦吗？老师不处罚你吗？你妈妈辛苦养大，就为了看你跟他们厮混，看你打女生？！”
从一开始郑武要进安全会，吴昊就不赞成。什么安全？根本是校内外的混混组织，郑武学习成绩本来就差，如果再瞎混，将来职高都上不了。
“郑武，我再跟你说最后一次！我，吴昊拿你当兄弟，今天这事就算了。再有下次，看见你打女的，甭管是谁我都揍你！”吴昊回手把教室的门关了，拉着沈二往操场走。跟体育老师说郑武在上厕所，闹肚子了。
后来，沈二一直在想，自己为什么不还手。是因为怕郑武吗？还是惦念着一点同窗之谊？
初一的时候，也总有两三个男生爱招惹和欺负女生，到了沈二这，她每次都拿着板砖，扫帚，甩过去。还有一次惹急了，追着一个人跑满整个校园，在停车场逮到，沈二把人按在车上，掰住手指头，哐哐踹了几脚。还有一次那个人跳上乒乓球案，沈二一把拽下来，扯在地上拖着，用脚踹他的后背。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没有奋起反抗，欠的慌，挨打不疼一样，死皮赖脸。而小混混却从不招惹沈二这样的孩子。
郑武因为这件事，回到家也挨了批评。沈二没有跟奶奶和父亲说，纳闷家里人怎么知道的。郑武妈妈带着郑武到沈二家里，她爸爸的脸黑的吓人。如果郑武是小混混，她爸爸就像黑社会一样。
连着好几天，都来家里道歉。沈二为了省去麻烦，早早说原谅，早早避开。还是不行。郑武也还是没有失了人性，顾及他妈妈，主动自己去沈二家里请罪。
沈二不介意他动手，就算是朋友，也有打架的。但她心里有隔阂，郑武说的话就像根钉子，狠狠扎在那。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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