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花潮再相逢

阮蝴蝶是师傅取的名字，其实，到现在阮蝴蝶也不知道她自己本姓是什么。不过，这些都没关系，名字不过是个代号，即使叫“一，二，三”无所谓。

        那一年，她开始学会讲话，而后，捡到了一个男孩，宁非离。

        初见这个孩子只是觉得他很像之前的自己，小小年纪，蜷缩在角落，也是个被抛弃的人吧。她瞟了一眼，决定买些吃的给他。走近小男孩，他是那么柔弱，可是当他抢过自己手里的包子，眼神里是对生命的执着，他也想活下去吧。有意思。其实，他就是之前的自己。她对他伸出手，带他回了月影阁。也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一切，都很久了……

        在离山还剩不多的距离，便可闻到一阵淡淡的芬芳，沁人心脾，似乎还有洞箫之声传来，低沉空旷，隐隐约约，听的不真切。阮蝴蝶舒服的睁开眼，看着近在眼前的花山，她却突然茫然了‘我来干嘛，这是人家的聚会，我不属于这。’她有一个冲动想立刻叫船夫调头，可是，她蹙了一下眉头，这念头也便散去，难得偷闲，恐负春光。何况，这情景依稀在脑海中出现过，想不起来是那座山，也有这么多花吧。

        船夫放下浆，拿起边上的竹槁，用力一撑。“好嘞，姑娘，这就到了。”

        秀明山，已经到了吗。几条小径通往山顶，此外还有一条宽阔的阶梯路，也不知是哪位达官贵人修建的。阮蝴蝶选了一条僻静的路开始往上爬。热闹，她还是不习惯。

        山石碣碣，山很高，在山顶似乎可以抓住天上漂浮的白云，仿佛可以伸手触摸到天的边缘。阳光破碎的角落，散发的是她眼角的阴郁。

        “少爷真是好雅兴，果然还是少爷的箫声最动听！”

        “得了，尚枫，诶，难得老爷子出去了，这才赶上了这花潮会，我可要好好玩乐玩乐。”

        山上才子佳人甚多。成双成对的，形单影只，也有多人游的。

        有人挥毫泼墨，以画会友，有人高声吟唱，把酒欢歌。在这花潮会，人们不分阶级，不分年龄，大家都欢聚一刻，共享春日的恩赐。

        “少爷，你看，那有一姑娘老是盯着您看，估摸着准是被少爷的箫声所震动了，少爷的音律造诣哪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邱夕凌转头看了看尚枫所示的方向，是一个布衣少女，脸上带有踌躇与不安，羞红的脸，鹿般惊恐的眼神，不过五六岁的样子。

        他气愤的拿起扇子拍了下尚枫的头“叫你乱说！”脚步却向那小女孩走去。似乎，记忆里，也曾有过这么个女孩，曾经用这样慌张无措的眼神看过他。

        “小妹妹。”夕凌放柔这声音，暖暖的，很好听。

        小女孩吓的后退了三步，把小手藏在身后，蹙了下眉头，猛的抬起，对上那微含笑意的眼睛，脸就更红了，只见她怯生生的开口，声音还有些抖动，很小，很小。尚枫刚想上去问话，却被夕凌一把拦在身后，他蹲下身，笑的更加柔和“小妹妹，是有话跟哥哥说吗？”

        小女孩像是鼓足了勇气，腮帮子鼓鼓的，蹦出一句“要买花吗？”

        这下可是楞住了周边所有的人，花山，买花？

        “哈哈哈”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我说这是谁家的小孩，真是够可以的，在这买花，你没看到满山都是花吗，去去去，快走吧。”

        小女孩沮丧的垂下头，似乎眼角还挂上了泪珠。

        “你的花，怎么卖呢？”邱夕凌开口了

        “少，少爷？”尚枫张大了嘴。

        “十两一朵！”

        “什么！”周边的人又是一阵错愕。十两一朵，什么花这么精贵，这孩子想钱想疯了吗？

        “十两吗？”夕凌反问。

        “恩”小孩却是极为肯定。“就是十两一朵！”

        “那么你能给我看看你的花吗？”夕凌再一次问道，尚枫则拼命拉着他的衣角。他的少爷也疯了吗。

        “可是，可是。”孩子又停止了话语。咬着嘴唇，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而后，她大声的说“不可以，这花现在不可以给你看。那个，你要买我的花吗？”

        “不能看呀，那我就不买了”邱夕凌勾着嘴角，站了起来。他相信，这个孩子一定会拉住他。果然，他佯装转身离开的时候，女孩一把拉住了他。

        “其实没有花，说吧，到底是谁让你这么说的？”夕凌俯下身，在女孩耳畔小声的问了一句。女孩错愕的看着她，小鹿般的眼充满了惊讶。她放开泽夕，扭头就跑开了。

        “少，少爷，这是怎么回事？”尚枫看着女孩远去的身影，愣愣的问着。

        “呵呵，我想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个老狐狸。”

        女孩只顾埋头跑步，根本无暇顾及眼前，一头撞上了人。

        阮蝴蝶被这突如其来的女孩撞了个满怀，忙不迭退后一步，保持了平衡。她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女孩也吓了一跳，抬头看着阮蝴蝶，下一刻却又向前跑去。阮蝴蝶甚至没反应过来，女孩已经跑远了。

        ‘只是一个冒失的小孩罢了’她心里默默想着，这才定神看向四周。原来已经到了山顶了。

        ‘是她！’

        ‘是他！’

        阮蝴蝶和邱夕凌同时注意到了对方。

        ‘是那个女子。’邱夕凌的心跳突然停止了一下。‘蝴蝶女子！’

        涵韵楼中，阮蝴蝶并未看仔细，可是她仍然肯定，这个人便是上次的那人。眉角挂着的那种纨绔的，不恭的气质，不会错的。

        阮蝴蝶看了一眼，好多人，她下意识的抚了一下发丝，却想往那僻静的地方走去。

        “等等，姑娘！”夕凌看到她要走，脱口而出，也不知道下一句要说什么，尴尬的不得了。

        阮蝴蝶停驻一下，只留下一个高傲的背影给他。他没有追上去，也追不上去。冥冥中，他能感受的到，他们的距离。‘那个不一样的蝴蝶女子吗。’邱夕凌的脸上挂满了，笑意。还有，猎人般的色彩，或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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