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妖与养妖人2
杨叔叔面带笑意地回忆起来：“大概是二十年前吧，我追着一只妖怪一路到城郊，刚把他收住，正想离开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小女孩的哭泣声。大晚上，城郊，小女孩，哭声，直觉告诉我这很反常，但我还是打算去看看。结果就看到一个小女孩捂着脸坐在地上哭泣。我小心翼翼地靠近，轻声问她发生了什么事。结果她抬起头把我吓了一跳。她根本就没有五官！”
说到这里曲圆和慕时重默契地同时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白洛江饶有兴致：“然后呢？”
“然后，她看到我被她吓到了，哭得更大声了。我看她没有恶意，想起身上带了一个面具，就送给她了。谁知道她就一直跟着我不走了。我问她什么她都不回答。我还以为她是哑巴。后来才知道她是修行不到家，勉勉强强变成人形却再也没有精力变出五官，也听不懂人类的语言。我直到现在和她交流也是用神识。但是她妖力很强，我当时也是看中她这一点才和她结成契约，把她带回家饲养的。”
“后来的事你们应该也能猜到，她辅助我捉妖，我提供那些妖怪的妖力给她，一直这么过了二十年。我和她的感情早已超越了主仆，可以说是亲人一般的存在。”杨叔叔顿了顿，“我想着为她好，和她解除契约好让她去找下一个饲主，可是同样的，她也想着为我好。”
白洛江听着听着眉头一皱：“她不会是想寻找那些有灵力的人来为你续命吧？”
曲圆和慕时重均是一惊。
杨叔叔无奈地点点头：“是。我不知道她是哪里学来的这些歪门邪道。第一次发现是在一年前，也就是时重过来留宿的那晚。”他抱歉地看向慕时重，“我第一次看见时重就感受到他身上的灵气，我是打算培养他做我的接班人的。但是我怕他一时接受不了，就打算和他慢慢培养感情，再说出我的打算。结果当晚就出事了，我警告过她，但她很执拗，我也不敢让时重经常过来了。”
曲圆看向慕时重，原来这个人和她一样，身上也带着灵力。顿时对他产生了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的感情。
慕时重冷不防转过头，看到曲圆也在看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指着曲圆问杨叔叔：“所以她身上也有灵力是吗？”
杨叔叔点点头，站起来对他们两个鞠了一躬：“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在这里替她跟你们道歉。后面我也会教训她的。保证让她不再出来为非作歹。”
慕时重和曲圆赶紧站起来，连连摆手说没事。
“毕竟她也是护主心切，我们能理解。”曲圆说道。
慕时重点点头：“那杨叔叔，您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因为已经很久没有再接触其他妖怪，近几年也在慢慢调理，已经好很多了。”他说完看向那个妖怪，妖怪似乎接收到他的言外之意，点了点头。
“看来她不会再出来害人了。”白洛江看着她说道。
“好了，别说这些了。”杨叔叔又恢复了一开始的笑容，挽起袖子，“晚上你们留下来吃饭吧，我给你们做几道拿手好菜！”
吃过饭，他们又聊了一会儿，不过他们三个明天都还要上学，杨叔叔也没有留他们太久。
把他们送到门口，各自的接送专车已经停在那里了。
“时重，我刚刚和你说的接班的事，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杨叔叔握着慕时重的手，诚恳地说道。
慕时重点头：“杨叔叔，我会仔细考虑的。”其实他十有八九会答应。变成捉妖师，就会有能力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与杨叔叔道别后，他们各自走向自家的轿车。上车前，慕时重把曲圆拉到一边，认认真真地对她说：“以后再发生这种事你能不能也和我说一声？或许我目前的确还没具备这个能力，但是多一个人商量也不是什么坏事。”
曲圆看着慕时重难得这么好声好气，又想着他可能是真的喜欢着这个原主，实在不忍心拒绝他，只得点点头：“好。不过，商量可以，但是下次你要这么鲁莽地跟过来可不行了。还好这次这个妖怪没有什么恶意，要是下一次可就不好说了。”
慕时重开心地点头，目送曲圆他们离开后，他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他一定要成为一名出色的捉妖师！
曲圆又拿出宙眼石把玩，看着它一天一天地也没有变白的迹象，叹了一口气。
白洛江端着切好的苹果进来，递给她一块，调侃道：“你怎么又在盯着它了？你以为这么盯着它，它就会变白了吗？”
曲圆咬了一口苹果，放下宙眼石：“你能不能问一下你爷爷这个宙眼石怎么能变白？”
“除非爷爷主动联系我，我是联系不上爷爷的。而且，你怎么这么着急让它变白？”
“我想立刻去白城，搞清楚这一切，看看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我回去原来的世界。”
白洛江顿了顿：“你……不喜欢这里吗？”
她当然喜欢！这里有疼爱她的哥哥，有关心她的同伴，即使遇上危险，也有白洛江这个贴身保镖保护她。可是，这一切本来应该是另外一个人拥有的，是不属于她的东西。
她就算再喜欢，也会产生鸠占鹊巢的愧疚感。
而且，如果她一直沉浸在这种氛围，习惯了每天热热闹闹、活色生香的日子，那么有一天她回到了她的世界，那个冷冷清清、孤孤单单的世界，她又该如何自处？
曲圆没有直接回答：“总之，我只想让一切回归正轨。”
白洛江看着她也没再说话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此时曲圆的脸上带着一种不可名状的悲伤，和白天跳脱的她完全不一样。
沉默了一会儿，曲圆突然想到一件事：“这次这个妖怪不是为宙眼石而来，而且他们看起来也好像不知道宙眼石和圣女存在的样子。”
“这些事情知道的人本来就不多。”白洛江吃了一块苹果，淡定地说。
“那是不是说其实我的处境也并不是很危险。”
白洛江摇摇头：“你身上自带灵力，肯定会有妖怪觊觎。更何况你身边还有宙眼石，宙眼石的灵力更是不可估量。”说着他语气严肃起来，“只是觊觎灵力的妖怪还好一点，一旦出现知道宙眼石和琉璃之门的妖怪，那就会十分棘手。”
“为什么？”
“琉璃之门已存在万年之久，对它有执念的基本上都是修行许久的大妖，妖力是十分强劲的，我满打满算也才修炼十五年，实力悬殊太大，即使我灵力强大，和他们正面交锋也很难取得上风。”
曲圆安静下来沉思，或许她真的要去柳婆婆那里拜师了，至少下一次，她能稍微帮上白洛江一点忙。
第二天放学曲圆直接和柳如是一起坐车到柳宅。柳如是知道曲圆和她外婆之间有什么事瞒着她，但她们没说，她也就没有问。
但自从那天曲圆离开后，每一天她放学回来外婆都会叫她过去询问曲圆的情况，十分关切的样子。她以前也有同学来过家里，但外婆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的在意。
她心里隐隐有些猜想，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曲圆：“曲圆，你今天来找外婆是有什么事吗？”
曲圆不知道柳婆婆有没有告诉柳如是这件事，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这副为难的样子看在柳如是眼里就变了味，她狠狠心：“曲圆，你不用怕我伤心，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嗯？”曲圆头上顶着一个大大的问号，她听不懂柳如是在说什么。
见曲圆还是不开口，柳如是眼睛一闭，心一横，说道：“你不是我妈妈在外面和别人生的孩子吗？”
“哈？？？”
曲圆和柳婆婆在一旁憋笑，柳如是满脸通红，又生气又委屈：“还不是因为你们瞒着我，我才……”
柳婆婆过来拉着她的手，宠溺地看着她：“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和你说。毕竟你之前一心想着继承我的衣钵。我怕你知道之后伤心。”
柳如是一下扑进柳婆婆怀里：“我知道自己那一点点灵力根本不顶用。早在几年前就放弃了。我也特别希望有人能把我们家的巫术继承下去。”
“真的吗？”柳婆婆温柔地问她。
柳如是用力地点点头。而后认真地看向曲圆：“曲圆，柳氏巫术第十一代的棒子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给我传承，我会在旁边监督你的。”
曲圆赶紧换上严肃的神情，点点头：“我绝对不会辜负你和婆婆的期望！”
呜呜呜~她和这个世界的羁绊又加深了~
柳婆婆带着她来到柳氏祠堂，准备举行拜师仪式，她扫了一眼灵牌，发现上面都是柳氏巫术的传人，其中也有几个外姓人，看来她不是特例。那她百年之后也会被供奉在这里吗？
整个拜师仪式只有她们两个在场，现场庄严肃穆。
拜师过程很繁琐，直到曲圆接过柳婆婆递过来的环形玉佩，拜师仪式才算圆满结束。
离开祠堂后，曲圆才敢说话，她拿着那块无暇的白玉，问道：“婆婆，这块玉佩有什么作用吗？”
柳婆婆满眼眷恋地看着那块玉佩：“它叫灵玉，是柳氏巫术的象征，你是它的第十一位主人。”
曲圆还是半明半了的样子，不过觉得手中的玉佩分量更重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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