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恩

哈洛威这孩子也不知道算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刚出生就被父母弃养丢在路边，但是很快就被好心的路人捡到。由于父母有大量欠款失信记录身份证被吊销了，并且拒绝抚养，不满足英州对孩童监护人的要求，所以他合情合理地被送进了儿童福利院。

        然后又恰巧碰上那一年英州政策改革，加大了对社会福利事业的拨款。他客观上来说其实是从小就摆脱了不肖父母，生活在还不错的幼儿园里。

        不谈目的不论用心，哈洛威的确是受到了社会政策的照顾，他的童年生活和一般普通孩子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他依靠着社会福利心怀感激得慢慢长大。

        他在学业上的表现十分一般，但是每次都堪堪能达到升学的标准。这孩子没什么追求就想当个好人，找工作时他其实也就是看着薪酬找的，cia的待遇对他十分有吸引力，于是他就跑去面试。

        当时墨丘利在人事部门任职，恰巧就面试了哈洛威。

        从面相上看哈洛威额头眼角有纹，双目明亮，英眉弓唇，配上个憨憨的椭圆形脸，像个执着好骗的老实人。墨丘利看了看人又看了一眼简历，父亲无，母亲无，2097年12月26日生。

        他问哈洛威知道自己当天哪个时辰出生的吗？哈洛威挠了挠头说大概16点多吧问这个干啥。墨丘利说挺巧的他也无父无母，对对时间看他俩是不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哈洛威一个乡下人接不住茬，只感觉和眼前人起了共鸣，突然就想把自己的一些无助的情感托付给对方，于是他带着脸上的纹路天真腼腆地的笑了笑。

        可接下来墨丘利随便问了点不着边际的问题，就当着他的面接了个电话，一接就是十几分钟。哈洛威没有怠慢，保持坐姿端正，收敛目光，耐心等待。

        久坐难免走神，他恍惚间不由自主地去探听墨丘利的心声，但是他很快意识到这是极其不礼貌的行为并立刻停止了，继续毕恭毕敬地坐着等候。电话结束后墨丘利露出阳光般和煦的笑容拍拍他的肩，告诉他通过面试了。

        哈洛威由于自己的出身，性格略带自卑，也不是完全清楚对方看上他哪儿，只觉得自己在梦游不知不觉就得到一份好工作。同时在无形中对这个相貌英俊谈吐流利幽默的前辈心生好感。

        入职培训在一家中式酒店进行，哈洛威感觉自己在继续做梦。他听说这次培训花了不少钱，他也知道那必然是花了不少钱，只是数额比较大导致他其实没有个具体的概念。

        培训持续了一个月，一日三餐顿顿是山珍海味，什么鱼子酱、港式叉烧、臭豆腐、生煎包、京酱肉丝、油炸大虾、肠粉、佛跳墙、叫花子鸡－阳澄湖大闸蟹、东坡肉、糖醋排骨、苹果派烤火鸡应有尽有甜品饮品自助供应。

        另外即便是培训晚上七点也准时下课晚间时光自由安排，作息极其健康极其规律，期间有什么需求都可以报备，极度照顾员工幸福感。哈洛威只觉得人活一辈子其实也就这样了，心想来对地方了，一个月内胖了好几斤。

        培训期间他基本是下定决心留在cia了，这辈子还没人对他这么好过，童年经历使他形成了有恩必报的性格，他无论如何也要为cia出汗出力。

        有那么几天培训负责人员安排了前几届员工里表现出色的人才来发表感想，墨丘利也在其中。

        在哈洛威星星眼的迷弟注视下，墨丘利潇洒地叙述了一段有趣的经历。

        “我跟你们讲遇事千万不要慌，一定要培养自己独立自主的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不要觉得自己没有那种能力，我在刚来的时候也是十分不自信的，但是有些事经手了你就会发现其实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要相信自己有那个能力。”

        “前两年我还在行动处的时候，手上有一个任务聘请了一位黑人司机，由于长时间高强度工作啊，他疲劳驾驶了，然后就出车祸了。当时人伤的不轻直接送进医院。”

        “这已经属于重大事故了，直接上报处理下来的话不但要担很大责任，媒体也会对我们有很多的负面报道。”

        “当时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我准备睡了，同事一个电话打过来跟我说出大事了。我听完也觉得出大事了，这觉没法儿睡了。”

        “我当晚坐立难安啊，我也不知道这事怎么处理。你们懂的，这个点打领导电话的话，报喜还好，报忧那我可能就不只是这个晚上睡不着觉了。”

        台下轰然大笑，哈洛威也跟着笑。

        “最后我决定先不打领导电话，当晚赶忙就赶到医院，照看了司机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这个司机终于醒了，他看到我比我看到他还激动，一个劲地向我道歉，向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于是我就原谅了他，劝慰他说生命安全重要，这次事故就先这样吧。然后塞给他二百联邦币，叫他买点水果吃。他激动的不得了，不肯要我的钱，还感谢我大人有大量。最后我还是把钱硬塞给他，就花了二百联邦币这事就这么结了，是不是很简单？”

        新人们再次大笑，哈洛威想从众，却总觉得哪里不对，最后还是没能笑出来。

        其实前辈们大多还是善良友好的，哈洛威这么告诉自己。

        培训期间很多人去找前辈聊天，甚至还有发展成对象的。哈洛威觉得自己没什么追求，活的有点迷茫，最后也按捺不住，去找墨丘利请教经验。

        墨丘利说打工人别想的太长远，三年买车五年买房就是现在该有的目标。爱好追求之类的，以后慢慢的都会有的。

        哈洛威想了想又挠了挠头说其实自己可能是因为举目无亲，没有依靠，所以也没有奋斗动力。

        墨丘利听到这种理由，沉默了一会儿，莫名有点想发作，但还是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问他有没有想过见见生身父母。

        哈洛威说其实还是想见一见的，虽然可能会比较尴尬比较麻烦，但是不见一面的话总有些遗憾梗在心里。而且他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不知道过的怎么样，可惜时隔太久已经很难找人了。

        墨丘利愣住了，惊道你还有个妹妹？哈洛威只觉得这个前辈双眼突然放光，他不是很能理解，前辈也不像找不到对象的人啊。

        他回答说是的，有个胞妹，只是从来没见过，而且只怕也找不到人了。

        却见墨丘利突然来了精神，猛地拍他的肩，“说什么蠢话呢？这里可是鹰州最大的情报部门，还能找不到几个人？把你现有的线索都告诉我，我来找。”

        哈洛威一拍脑门，对哦，我这不是在cia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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