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县君
“不错，朕记起来了，朕记得还叫了胤礽他们，比起来还是你更学，是师傅教得，改日朕赏赐他。”皇帝到此微微一顿，将手里的书递给了四阿哥，一脸慈爱道：“这本书朕方才翻过了，给你瞧瞧，喜欢便给你了。”
“谢皇阿玛。”四阿哥谢了恩，十分自然的坐到了皇帝身边的矮凳上，轻轻翻开了泛黄的旧书页。
皇帝着四阿哥，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这才着靳辅，沉吟了片刻后，满是威严的脸上渐渐露出了一丝担忧之色道：“靳辅，朕知道你如今不比当年，年过花甲的人了，还得去黄河大堤上风吹日晒，朕听着都觉得于心不忍，朕知道你年来为了我大清朝鞠躬尽瘁，朕却两次将你撤职，伤了你的心，但是……老大人，朕推心置腹的于您一句，为君者有时也有诸无奈，不得不做出一些牺牲，有时候甚至连朕自个都得牺牲，为了这天下，朕必须如此，现在……朕需要你，黄河边的老百姓也需要你，难道你忍心着他们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吗？老大人，你是顺治爷时的老臣了，这么年来，你帮衬了朕不少，朕恳请老大人出山。”
靳辅一直以为皇帝会逼迫他，他虽然不情愿，但自古臣子只能忠君之事，容不得他拒绝，可他真没有想到……皇帝竟然在恳求他。
高高在上的帝王竟然恳求他，他原本坚定的心有些动摇了。
“皇上……臣老了，力不从心了。”靳辅暗自咬咬牙，将实现想的理由了出来。
“廉颇虽老，亦能再战，老大人虽年过花甲，依旧精神抖擞，朕已派了顺天府丞徐廷玺协助你，你有何吩咐尽管让他去办便是了，年轻人就得磨砺磨砺。”皇帝笑着道，完全没有平日坐在龙椅上时给人的威严和压迫，仿佛是在聊家常一般。
靳辅见皇帝如此，怔了怔，片刻后才道：“不瞒皇上，臣的家中出了一些变故，臣有个不足四月大的孙女，一直是臣养着的，臣怕她离不开臣。”
靳辅现在也只能搬出自家孙女当挡箭牌了，不过他的也是实话，他若是走了，靳水月当真无人照顾，他可不放心把水月给他的继妻白氏抚养，再水月是他亲自抚养的，自然是舍不得了。
“这个，让你家大儿媳妇高氏养着便是了。”皇帝大手一挥，笑着道。
靳辅闻言又怔住了，来皇帝为了让他去治水，是下了一番功夫的，连他的家事都一清二楚了，面对帝王如此的用心，他还能拒绝吗？
“可是皇上……臣的大儿媳妇高氏有身孕了，只怕没有功夫照顾孩子。”靳辅一脸为难的着皇帝道。
皇帝闻言心中暗骂了一声老狐狸，他虽然派人打听了靳家的事儿，可高氏有孕之事，只怕是刚出锅的，新鲜热乎得很，他还尚且不知呢，不过这可难不倒他堂堂皇帝。
“你的继妻白氏？”皇帝若有所思的着他。
“皇上，臣不放心她。”靳辅开门见山道。
“哈哈哈，你倒是爽快，风骨不减当年啊，这么着吧，朕有功夫，朕帮你照那孩子如何？”皇帝着靳辅，笑眯眯的道，哪里平日里那不苟言笑的冷酷模样。
“皇上……。”靳辅这回有些傻眼了，皇帝这是要作甚？他帮忙照，自己能答应吗，敢答应吗？
不仅是靳辅，就连皇帝身边正翻书页的四阿哥听了都差点儿把手里的书掉在地上了。
可更让人震惊的还在后头，只见皇帝站起身来，轻轻走了两步后回过头着靳辅笑道：“朕和你笑的，朕连自个的孩子都没有亲自照过呢，这宫里孩子本就，再你家孙女一个，也养的过来，宫里的嬷嬷们就是太闲了，才成日里嚼舌根，朕决定了，把你家孙女送进宫来吧，朕就封她一个……封一个县君如何？就让……就让敏妃一起养着吧，反正她宫里孩子，孩子们年岁也，和你家孙女还能做个伴，就这么定了，老大人领旨谢恩吧。”
“皇……皇上……。”靳辅已经不知道是该喜悦还是悲伤了。
县君，那可是固山贝子的嫡女才有的封号，皇上这是何意？竟然给了自家孙女宗室女子才有的封号，虽然不是头一份的恩宠，可以往得此殊荣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人啊。
“老大人快领旨谢恩啊，这可是天大的恩典，您家的姐有福气了。”梁九功在一旁十分夸张的喊道，一个劲儿的催促靳辅谢恩。
“臣谢皇上恩典，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靳辅除了谢恩还能做什么？当即跪了下来三呼万岁。
“嗯，过几日，你便打点行装上任去吧，三日后朕会派梁九功去你府上接孩子进宫，有朕照着，你尽管放心便是了。”皇帝脸上露出一丝疲惫道。
“是。”靳辅连忙应道，随即在梁九功示意下跪安了。
待靳辅离去后，皇帝才着坐在矮凳上的四阿哥，见他已然合上了书，便一脸关爱道：“胤禛，怎么不书了？”
“启禀皇阿玛，这本书讲的是为君之道，治世之道，师傅过，这是太子哥哥才能学的，儿臣不敢逾越。”
“哈哈哈……。”皇帝闻言大笑起来，在四阿哥肩上轻轻拍了一下道：“是朕疏忽了，这本才是给你的，拿回去瞧瞧吧，是你喜欢的兵法，这可是孤本，朕可指望着你日后做个大将军，为朕，为你的太子哥哥开疆辟土呢。”
“是，儿臣谢皇阿玛。”四阿哥立即谢恩，略显稚嫩的脸上满是正色，仿佛将皇帝所言完全记在了心中。
“胤禛，你在几个较为年长的皇子中算是十分稳重心细的，你十三弟又向来和你亲厚，喜欢跟着你，如今他也到了入学的年纪，从明儿个起，你每日去敏妃宫中接他入学，代朕照料着他，你的骑射也是不错的，就先由你手把手教他吧，他这孩子被朕和敏妃惯的娇气了些，师傅们严厉，他未必受得了，还是慢慢来吧。”皇帝着四阿哥胤禛，轻声道，一副十分心疼的样子。
见自家皇阿玛提起十三弟时脸上露出的疼爱之色，四阿哥胤禛微微一怔，随即恢复正常了，皇帝有时候的确是慈父，但这样的仁慈，这样的宠爱却从来没有给过他。
不属于他的东西，他不会奢望，但他想要的东西，他无论如何都会得到。
“儿臣领命，从明日起，儿臣会去敏娘娘宫中接十三弟进学，儿臣告退了。”胤禛一脸恭敬的着，慢慢退了出去。
“皇上，四阿哥还真是孝顺，知道皇上过了这个时辰便要午睡了，他连午膳都未用便来见皇上，生怕打扰皇上歇息，可见四阿哥对皇上真是一片孝子之心，时辰不早了，奴才伺候您歇……。”梁九功见皇帝心情甚，大约是因为四阿哥的缘故，便想着夸赞四阿哥几句，巴结巴结皇帝，皇帝最喜欢儿子们孝顺了，哪知道他尚未完，便听得外面太监高声通禀着。
“太子殿下到……。”
梁九功听闻后，吓得一下子跪到了地上，真想使劲儿抽自己的嘴巴，皇帝最在意的便是太子了，自己这番话岂不是让皇帝心里不痛快。
而皇帝的脸色，的确慢慢变得阴晴不定起来，让一脸高兴的太子进来就碰的满鼻子灰，还不知道自个错在哪儿。
……
靳辅出了宫后，一直到回到府里，坐到了自个平日里坐的躺椅上，都还觉得今儿个的一切云里雾里的不真实。
平素里高高在上，捏着所有人性命和命运的皇帝，今儿个竟然对他了那样的话，仿佛友人一般，让他觉得意外之余又有些惶恐不安。
“老爷……老爷……。”就在靳辅陷入沉思之时，外头传来了白氏有些疯狂的喊声。
靳辅闻言微微蹙眉，尚未起身，便见白氏跑了进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平日里还算清秀美丽的脸上满是狰狞之色：“爷，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辞官了，是不是辞官了？”
“是。”靳辅不耐烦的点头，他的确是进宫辞官的，只是皇帝没有答应而已。
“什么？你辞官了，你竟然辞官了，你你你……。”白氏闻言仿佛受到了天大的打击一般，颤抖着身子慢慢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往后退了几步后，竟然像发疯似得冲进了隔壁的厢房之中。
靳辅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隔壁的厢房可是孙女水月歇息的地儿，他自然不能不在乎，于是欲起身跟上去，毕竟白氏这个女人一旦疯狂起来，那可是很可怕的，什么下作卑鄙的事儿都做得出来，他已经领教过次了。
可靳辅刚刚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便见白氏抱着孩子冲了出来，脸上满是煞气。xh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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