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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赎祭5-6


一旁的沐鱼本欲插话,因为这事她是知道的,小时候听宫里的嬷嬷讲过。可是想到这并非什么光彩之事,便决定暂时不吭声,静静听澜漾给沉画讲述。

        “我海巫一族,是海国少数族裔,我们的族人分为两支,一支是神巫,掌神殿教事与四方教众。另一支是巫医,大约相当于你们人族的医师,只是我们鲛族的医者更看重天意,偶尔也会动用法术。当年保卫战时,大量伤员需要救助,冲在救援前线的几乎都是我们这一族,神巫负责祈祷与照料,巫医负责救治与看顾。这本就是我们的使命与职责,不需要神圣性的荣誉加持,更不能因此而妄自尊大。”澜漾说得很平静,可是语气却越来越急促,她遽然叹道:“不曾想,竟有族人以照顾伤员太过疲惫为由,还有那些负伤的老兵,为了发泄心中的私欲,三五一伙,做起了奸污少女的勾当。其中三个女孩因不堪□□,相约在神殿内自尽”

        沐鱼终于忍不住,替澜漾接话道:“父王得知此事之后,下令彻查,真相大白之后,神巫集体请愿,为三位无辜少女举行了盛大丧仪。澜漾姐姐当时年纪也不大,可是身为圣女,她既要替白白受害的女孩申冤,又要稳定我族信众的虔心,还要重新树立神殿的威望,于是她启奏父皇,设立赎罪大典,每七年进行一次献祭,聊以告慰那些含冤罹难的海国子民,抚慰遭遇创伤挣扎在生死边缘的老弱妇孺。”她低下头,又补充了句:“复生营里收容的,也有好些无辜遭难者、受害者,还有难以救治的百姓。”

        沉画皱眉,心中的敬意却不禁油然而生,她并没有因为这桩陈年丑闻而感到憎恶,因为她知道,犯下罪孽的是败类,选择救赎的却是良善。如今下跪的这些人是在为那些犯案的败类赎罪,如今发声的这些人是在为无辜遇难者哀悼、在为重伤者祈祷。可耻的并不是承认丑闻,而是死不承认,可怕的并不是面对惨案,而是反诬受害。“如果每一桩公案,都能得到这样的集体反思,或许才能真正救下更多百姓。”

        “如果大夏也能这么做,或许就不会有你的受害了。”沐鱼随口一说,反倒一语中的。

        沉画忍痛苦笑,“是啊,如果洛邑东方医堂的黑幕早日被世人所知,那么就不会有这么多无辜百姓受害了,更不会有我的惨遭毒手。”

        如果天下人能够进行集体反思,共同抵制,那么朱为莺等人断不敢如此猖狂滥用药毒,害人敛财,疯狂构陷。如果天下人能够进行通力合作,共同行善,那么即便已然无法改变无辜百姓的受害事实,最起码,能够举全国之力救助无辜,救助伤残。

        澜漾伸手抚了抚沉画,继续说道:“因为洛邑东方医堂所投下的骨毒,残害了无数鲛族生灵,王上深知,医术一旦被滥用,必然成为毒术,于是他下令巫医一脉星血盟誓,绝不可为了钱财滥做治疗。”

        “不过,对于生不如死的伤员或者病患,例外。他们允许被进行安乐死。”沐鱼的音调变得有些悲沉,若不是从她嘴里传来,沉画甚至以为仍是澜漾在讲。沉画想了想,也便明白了,这些年来,圣女澜漾庇护了那么多重伤战士或者百姓,其中定然有撑不住的,选择死亡,那么跟在澜漾身边的沐鱼,就算再怎样不懂世事,也多少知道自尽的悲凉。

        沉画站起身来,拖着步子,想往祭坛中央走去。沐鱼本欲搀扶,澜漾出手阻拦了,“总有一天,她需要自己站起来,走出去。”

        沉画一步一痛,一步一颤,就像走在刀尖之上,可她还是要坚持走下去,蚀骨之伤,只有自己忍受,惟一的信念便是真相大白天下,沉冤得以昭雪,到那时,才能倒下。她经过长羡身边的时候,也没有想他求助,而是继续忍着剧痛前行,直至台前。她俯身鞠躬,心中默祷,告慰逝者,也抚慰自己。

        许是躬身太久,当沉画抬首之时,顿感天翻地覆,下意识用手捂住脑袋。长羡看着沉画晃动的背影,立刻起身,飞步向前,一把抱住了她。

        拘梦本能地撩起长袖,捂住了自个儿的眼睛,这叫吃一堑长一智,他想。

        沐鱼远远看着,身边还有澜漾端坐在侧,不禁感到尴尬万分,没成想却听澜漾道:“你们回罢,毕竟她有伤在身。”她从澜漾的神情里看不出难过,于是便点点头,跟着拘梦一同离场。

        长羡抱着沉画回到殿中,趁着她昏沉,喂她服用了一颗止痛丸,然后拿出杵针,再行排毒治疗。只是毕竟沉画没有陷入完全的昏迷,长羡每动一下,沉画便闷哼一声。看得沐鱼心惊胆颤,想着若是清醒的状态,她岂不是得撕心裂肺地哀嚎了?

        后来,沉画痛晕了过去。

        长羡衣不解带连着照顾她两天两夜,当然,她可能并不知道。

        沐鱼跟着拘梦,大多数时候在殿外候着,也不知道里面的具体情况,两人得了闲,便大眼对小眼眉目传臆测。

        你猜他俩进行到哪一步了?

        我猜可能该干的都干了。

        呸呸呸,你家大司祭才不会趁人之危呢!

        也是哦,重伤在身能干点啥子呦!

        终于,沉画醒来了。

        长羡看她睡眼惺忪,眼角却有泪痕,心生不忍之意,可还是对她说:“这些天恐怕你还得咬牙受着,我需要多为你做些治疗。你可以吞下止痛丸,然后闭上眼睛。”至于受不受得住,此时都得受着。

        沉画点头,拿出手帕,随时预备着放入口中。她的帕子似乎太耐用了些,每当她紧闭眼睛,满脸泪痕,感觉手帕快被咬烂的时候,她都来不及睁眼看帕子一下,自己便痛昏了过去。反倒是床台的横木被她扒拉得几乎变形。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噬髓之下岂有完木,她这样想着,暂时忽略对大司祭殿内物品破坏的愧疚之感。

        数日之后,长羡又来看她时,语怀关切地问道:“还是那样痛吗?”

        她起初没说什么,过了会儿苦笑道:“稍微能忍受些许了。”

        长羡舒了口气,心中的重担仿佛落下,原本眉梢也跟着舒展,可是他又觉得这样似乎太过明显,不像自己的风格,于是他挑眉,淡淡道:“痛度,是需要时间适应的,伤情,更是会随时反复——”

        “我觉得,”沉画轻声打断他,“也可能是你折腾得没力气了”毕竟,每天每夜都在蹲守,时时刻刻都在治疗,怪累的。你没劲了,我也没劲了。

        “”他的淡定被她一本正经的回答瞬间击垮。

        我折腾你?

        长羡抽了抽嘴角,没再说什么,继续守着,见她在床榻之上微微扭动着身子,不解其意,问道:“怎么了吗?”

        沉画认真回答:“感觉没有力气,很软,所以想动动。”

        长羡觉得无妨,斜倚床榻,闭目养神。一会后,感觉她还在蠕动,于是幽幽道:“哪里软?”

        沉画想都没想,直直道:“手软,腕软,腿软,踝软,耳根软,膝盖窝软,身子也是瘫软。”

        闻言,他忽而笑得邪魅:“全身都软,活像一个糯米团子。”他心道:果然需要本座前来锻造。于是,他拿出了入殿时放在袖中的针具。

        她没有回应,而是直勾勾瞧着他握在手间、用作治疗、即将挥起的杵针,看那锃亮的黄铜色发出耀眼的光芒,好似一件上好的法器,她指着它问道:“这是传说中的定海神针吗?”

        “”长羡瞬间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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