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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遗弃之妇


月朝臣眉头微挑,看着眼前明明鞭痕遍体,却挺拔如白桦树的苏辞。

        起身走到了苏辞身后,抬脚便是狠狠的踹了一脚。

        “一介奴仆,妄有傲骨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亦是主子所忌讳,所不喜。看来你倒是成了,她所有忌讳的例外。”

        说着月朝臣向身后的老奴挥了挥手,示意摧毁他的傲骨。

        当月朝臣与一众宫婢中官走出刑堂时,便见柒拾恭着身拱手道“谢过皇上开恩,留他一命。”

        从柒拾留下苏辞的那一刻,柒拾便察觉或许与苏辞的相遇是一场错误。

        小柒拾曾问过小苏辞如果她放他走,他愿意吗?小苏辞走到了小柒拾身前挡住了那从云层中,照下的一束光。

        知汝心之想,也知难同归。但吾与汝,却是同类人。汝予吾命,吾伴汝踏白骨。

        那是刚回皇宫的第一天夜晚丑时过半,小柒拾从床榻上惊起。

        小小的脸庞尽是泪水,抓过衣架子上的蓝色披风,禀退了一众半梦半醒的宫婢。

        一人推开了殿门,意识尚未清醒的踏过软软的地面。

        发现不对,转身低头便见殿门外。卷缩成一团的小苏辞,目光有惊愣有疑惑有泄漏的害怕迷茫。

        小柒拾背着那昏暗不明的月光,朝柒拾伸出了手。小苏辞小心翼翼,紧跟在小柒拾的身后。陪着小柒拾默默无声,看了一个时辰皇城宫墙。

        最后对小柒拾说了那段让小苏辞记了一辈子的话。

        而如今柒拾却只能在这局中,看着父皇将自己的“软肋”一点点拔起却不能多说一字。

        因这是作为一个帝王该有的狠与凉薄,柒拾的脚抬起又落下。

        最终在刑堂一处隐秘角落,望着那因自己被人一遍遍羞辱。

        将他仅剩的傲骨,一遍遍踩在脚底下。看着他咬紧牙关,不发出一点声响。他的手背,脸角轮廓青筋暴起。

        那负在背后的手紧紧攥着,这一幕本该可以延迟的甚可以在自己实力强大后,便能不发生的,可今天却血淋淋的,在自己眼前上演着。

        是啊,就因自己漏算了一步,性子使然。用梁君诺一遍遍试探着苏辞,父皇本可以像那边关小镇来尘客栈时一样漠视,当做什么都没看到或说没存在过一样。

        黎明乍现时,柒拾离开了皇宫带着几个便装随从出了宫。

        而苏辞终是傲骨逝,弯了腰。倒于遍地血腥的刑堂中,听着不知是何人脚步在耳边作响。

        皇宫东西门,咔嚓一声石门缓缓被禁卫军拉开。恍惚刺眼的阳光照进了皇宫,柒拾在那光中看见了。

        得了自己出宫消息,便早早候于皇门外等着自己的梁君诺。

        躬身拱手,唇角带着喜悦的道“殿下安好。”柒抢抬起的脚步顿了顿而后,走向沐浴在阳光里的梁君诺。

        “今日本殿要前往距城外十七里的归安镇,旁听张良磊张府衙上报的一桩案子。”柒拾向梁君诺简单说了出宫意图。

        梁君诺点头,笑道“能得殿下信任,臣自当捧心相予。”柒拾闻梁君诺此言,未再言语转身走向马匹。

        两人几乎是同时,以同样的姿势翻身上马手缠马缰。

        马儿亦是几乎同时发出了嘶~嘶~的声音,前蹄高提而后踏尘落下。

        跟在两人身后的数十名随从,骑着马匹紧随两人身后。

        城外十五里处,途经一处奇怪的梨花林园。园中洁白的花瓣久久不落,却在柒拾经过时纷纷飘落。

        落在肩头,抖于地面尘土而后被马蹄踩入泥尘中。

        柒拾转身回头看向那下着白色花雨的梨花林园,瞳孔颜色微暗。

        归安镇府衙周围,被百姓围了四五圈。听着,三班衙役两厢伺立,齐声高喊“升堂”。

        张知县身着玄青官服从暖阁东门进来,走向高堂。

        然后几名衙役按着一个头发披散、穿着灰色囚服的女人,与一个年约八十的,脸颊左侧被烧伤的老妇被带上了大堂。

        老妇颤抖着身子,眼睛时不时的瞟向那灰色囚服的女人。

        眼中尽是惊惧,而后张知县案板一拍中气十足带着七分威慑的道“堂下妇人,可认罪?”

        这句话带着几分莫名的回响,女人双目充红带着几分癫狂,哈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伸手捂住双目忽而抬头,看向张知县。

        “是这样吗?我就该这样活着吗?”说着又转而捂住了耳朵“对了,还有这样。哈哈哈,我不能反抗,哈哈哈。”

        张知县皱眉,女人忽而转向了老妇双目噬血的道“你是女人吗?哈哈哈,噢~不,你是你儿子的心肝宝。你是我要供奉的婆母,主人。”

        围观人群中,人们,纷纷议论着前些时日发生的事。

        原来女人叫赵典,而老妇叫妁四是刘根的母亲。

        这两人生活于归安镇一处半山腰的村子里,那村叫倭瓜村。十年前村子里的女婴皆被重男轻女的村民遗弃,导致新生年轻女性越来越少。

        最后只有村长,赵铁子的女儿活了下来。倭瓜村山路颠簸无好路可下山,年轻人下山,几乎都是九死一生,所以从未出过村子。

        一村光棍,便开始争夺赵典。都是没读过什么书的粗人,各种昏招迭出,一开始赵典的父亲,是想护自己的女儿,但两老终是有心无力。

        只能为赵典选一夫婿,以此作为屏障。赵典在得知这一婚事时也曾在心中,小心翼翼的期盼着这会是一段良缘。

        可大婚之夜赵典的她夫君,却带着村子里一半的男人,拥闹着来到婚房内指着赵典说了一句,一人三钱银子。

        那天红蜡几换,赵典的惊恐、哭喊,挣扎~无人在意。

        嫁衣一寸寸的被人撕碎,赵典唤着她的夫君刘根,到后来叫着自己的父母。

        直至噪子撕裂无声,泪渐渐干枯。赵典不知过多久,那些人尽了兴、也玩累了。

        他们终于离开了屋子,赵典浑身身青紫撑床站了起来。冷风吹过,双腿止不住的打颤了起来。

        转而看向这空荡荡的房间,被风吹落的大红囍字,红蜡灭了。

        床上遍布鲜红更添了许多脏污,赵典哈哈哈笑出了声。

        将涌上心头的恐惧、痛苦,压到心底隐秘的角落。深吸了几口气,跑向她以为是归宿的家。她想去找她的父母,寻求保护。

        可到了门前时,却见刘根抱着两只公鸡递给了赵典的父母。

        父母看见了赵典,却没有上前。只是掉头进了屋,而后关上了屋门。

        而刘根也转头看向了她,笑得憨厚老实的道“娘子你咋跑来这里来了呢?你不休息一下吗?你不累吗?”

        “哈哈哈,原来这就叫一无所有。哈哈哈,原来这就叫无能为力。哈哈哈,原来这就是我的宿命吗?”

        赵典忍不住的笑出了声,说的断断续续还染着几分悲凉。刘根见这样的赵典先是一惊,在上前拉住了赵典的手腕。

        将赵典带回了刘家,明明是睛天可赵典却觉得吹过的风那样冷。

        第二天,噩梦,如期而至,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约摸是过了半年之久,赵典可耻的习惯了,成了一个没有知觉的“木偶”。

        可就在平静的习惯中,日复一日的某日。她开始呕吐不止,吐在了正在她身上做乱的男人身上。男人败兴而归,而赵典麻木的从田埂处爬了起来。

        扯了扯衣服,而后继续用锄头挖着田土。先是呕吐不止,再是食不下咽。

        刘根的娘亲终是发现了不对劲,隐隐察觉赵典恐是有孕了。

        可这肚子里的种,到底是谁的恐怕赵典自己都不知道。

        夜间赵典一身狼狈的抬手,准备推开房门时便听见。

        刘根母子俩的谈话,刘根对妁氏说他存够钱了。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赌一把九死一生。若能成功下山,就能见到自己未曾见过的繁华。

        而妁氏却说那小浪蹄子恐怕已有生育,只是不知是谁的种。

        我的儿啊,娘就是不该把你生在这样的鬼地方,娶一个如此肮脏的媳妇,都怪娘啊!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赵典的手不由自主的落在了肚子上,眼中闪过难以察觉的柔和。

        只是这孕育生命的柔和,与火种堪堪种下时。却在那最后一个男人,从她身上抽离时。在双腿涌出的血色中,彻底灭了个干净。

        在村子周围撒满了用白骨磨成磷灰的,那段日子是赵典最清醒的时候。那是赵典从亡人坟墓,挖出来的倭瓜村先祖尸骨。

        至于为什么赵典会这样做,可能是因为村里仅有的一本奇异杂谈吧。赵典要让这一村人,与她一起消失殆尽,无法转生……

        赵典在村里所有人熟睡中,举着火把伴着干草,一点一点的将火漫延到一发不可收拾。

        到无法救火时,从梦中惊醒的村民。接二连三的呼救,接二连三的恐惧哭喊。让赵典弯了嘴角,而后一点点走进火海中。

        却被因去寻找山路而错过这场祸事的刘根母子撞个正着,妁氏一脸惊恐的摊倒在地。而刘根情绪几换后,冲近赵典想将赵典拉出。

        却在拉住赵典手腕时,赵典转身歪头笑的天真的道“看!多美的光,夫君喜欢吗?这可是阿典送给夫君的“嫁妆”。哈哈,哈哈。君心如何心,终难触之。”

        刘根望着眼前这个狼狈且衣衫褴褛的女子,眸光闪了闪。

        这是他的“工具”,在这货物不通的村子。赚足一定钱财而后,下山的“工具”,也是他发泄需要的“工具”。

        可此刻女子化身成了一个恶魔,他对她充满了恐惧、还有不可察觉的愧疚。在口腔中翻滚了几圈的话,终是:“对~”未说完。

        便被赵典一拉一甩一推,再后来便淹没在火海中,只于惨叫连连。

        当赵典缓步走近妁氏时,妁氏惊恐的失了声。火把靠近妁氏的手臂,无比炙热的火光,将衣衫烧开,皮肉裂开,渍渍渍地声音诡异而美妙。

        妁氏为何不逃,或因腿软,或因赵典诡异的震慑。

        忽而砰的一声,在两人身后响起。山体滑坡。泥石滚落,当两人以为一切就这样结束时。

        两人却在刺目的烈阳下,伴着泥石草木满身血污地睁开了眼,还见到了背着阳光的张知县。

        时间回到府衙大堂中,张知县案再拍。横眉冷对,面上怒气难掩的道“堂下妇人,你可知罪。”

        此话中充满了浓浓的正气浩然,与高高在上的质问。赵典因这一句:你可知罪。笑声连连笑得,有些心口痛。

        而柒拾与梁君诺在人群中看到这一幕后,拨开了人群走进了府衙大堂。

        张知县在看到柒拾的那一刻,腿脚有些发软、连忙起身移步,跪拜了起来。

        “恭迎月华帝姬,千岁千岁千千岁。”

        柒拾似乎没看见,绕过了张知县走上了高堂。坐下后柒拾拿起那块经历风霜的案板,在手中把玩起来。

        声音温润儒雅中带着几分沙哑道“不知张知县觉得,这案子如何断夺才是好的~”

        而一直跟在柒拾身后的梁君诺,在柒拾话落后、脸带煞气的看向了张知县。

        张知县俯首,袖中双手不停打转。不断权衡着,后又想着终归是山洼洼中一妇人,应与帝姬没什么太大的联系。

        便道“不管究其何原因,这妇人都因判酷刑。且村中虽行事过犹,但也不曾伤这妇人亦没少吃少喝。竟能残忍到屠杀一村之人,实乃恶魔~”

        张知县说得是那样义正言辞,理所当然。看在眼里的柒拾,红唇勾勒出浅浅弧度。

        砰~的一声响起,案板拍下。

        “妇人赵典,对此可有反驳。”柒拾说着看向堂下赵典,眸光温润而儒雅。这样的对视中赵典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柒拾见这样的赵典,眸光暗了暗一种无力感,从心底冒出涌出。复又再次说道“本殿只问过程不问结果,堂下妇人可有反驳?”

        赵典抬头再次看向高堂上,那个被张知县称为月华帝姬的女子,视线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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