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赌气
冷漠地拉着程铭彦的手便往手术室外走，在水蓝色的手术间长廊里，所有的医护人员看着这一幕都被余潇潇的行为惊讶。
没有见过进了手术室里，还能够反悔，中途放弃的。更重要的是明明一个女人却拼命发了疯似的，硬生生没有人将她来得及拦下。
空气里是诡异的讶然沉默，以至于没有人反应过来抗议，直到有个身影匆匆从手术间里跑了出来。
“等一下！”
这场手术的主刀医生是萧瑾安多年的好友，知道他心里的一切计划。见两人同萧瑾安擦身而过，他没有任何反对的反应。他心里有些着急，追上来快走了两步，骤然出声。
“这场手术，我们不做了！”
态度依旧坚硬，余潇潇头也没回，脸上的冷漠同程铭彦不易察觉的嘴角扬起形成了鲜明对比。
“程先生，你是签了器官捐赠协议的！”
虽然知道程铭彦回声同意的可能也微乎其微，听到他这样问，萧瑾安的手在身侧悄悄地握紧又松开，心里仍旧抱了一丝丝的希望。
“协议里也表明不能强迫，不是吗？”
抓着程铭彦的手突然用了十二分的力，听到程铭彦签了协议，余潇潇心里恼怒恨不得此刻就丢开他的手，任人自生自灭。
话语里是众人都听得出的发怒，语气也骤然强烈提升，余潇潇反驳的态度，强势逼人。
空气里又是恢复的安静，甚至因为空间长远，还有轻微的回声飘荡。
周城深听到外面的争吵，一一拔掉了身上的电极片，他从手术室里走出来。
“瑾安，令他们回去吧！”
虽然放弃妥协，声音依旧一如既往的轻缓暖意。
知道余潇潇这一走，就代表着什么。可周城深站在墙边，看着她冷清倔强的背影，心里同萧瑾安不一样，却没有半点的怨恨动荡。
被捐赠人已经说话，谁也没有理由再怎样阻拦。
余潇潇蓦然听见周城深的声音顿了一下，压抑住心里涌上来的沉沉酸胀难过，她脚下动步，拉着程铭彦却是急促慌乱的快步离开。
从医院出来，车里就一阵的阴郁氛围。程铭彦单手开车，将车窗全部降下，车里气息还是沉得人喘不过气来。
心里有些好笑也无奈。
知道余潇潇一定会生气，但感觉到她身上冷郁的气息这么久还没有消散半分，程铭彦心里忽然也有些捉摸不定。
“潇潇……”
知道余潇潇沉默才是最难办的事情，在心里想了好多个解释讨好的借口。程铭彦趁着等在十字路口的间隙，手上摩挲着方向盘，顿了半晌，才寻思出声。
眼神都没回头瞥他一个，余潇潇冷漠着赌气，对他任何的搭讪都无动于衷。
“不是找了我很长时间，怎么现在倒没了话说？”
“噗嗤”一声有些无奈地发笑，程铭彦换了只手发动车子，眉眼微敛，特意将脸上的神情又夸大了几分。程铭彦想想用了激将法。
“说什么？夸你自寻死路，不负责任做得对吗？”
程铭彦脸上满意自得的明晃晃笑意直冲得余潇潇眼睛疼。她心里担心着急了多日，他却似乎早已预料等着今天这一出。
余潇潇生生忍住想要骂人的念头，没能抓到心里的那抹“似乎早已预料”，脸上的冷漠怒气崩也没崩住。
“不负责任？”
猛然想起余子豪那天跟着魏央他们来找自己的哭丧小脸，程铭彦眼里的笑僵在脸上，被她几个字堵得怔住没说话。
“余子豪还那么小，程铭彦，我要和你离婚！”
提起余子豪来就愈加生气委屈，余潇潇皱眉，脸上的表情全部扭曲起来。
在车身莫名发生被踢的一声闷响后，她忽然急吼吼地说道。
“你说什么，不要胡闹！”
有些被惊住，下意识地猛踩刹车，程铭彦在余潇潇被惊吓的训斥声响起之前，皱眉看着她，终于变了脸色。
“我没胡闹。”
心里的气也没消，并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发现这场闹剧中，程铭彦对自己于他所表现出来的爱意在乎又沾沾自喜了些。
最是看不得某人小人得志的样子，听见程铭彦反应强烈。余潇潇心里划过一抹愤恨，脸上的冷漠更是崩得滴水不漏。
“潇潇，你别胡闹。余子豪好不容易家庭美满，离什么婚。”
重新发动车子，想着刚刚提起儿子，总有理由劝她留下，程铭彦的脸色较之刚刚的惊讶，稍稍缓和了些。
“以前没爸爸，他的生活也美满得很。”
专门扭过头去，朝程铭彦眯眼笑了笑，同刚刚的冷漠不同，似乎听出程铭彦话里的担心无奈，余潇潇的表情瞬间就变得无比生动起来。
下颌扬起的弧度没动，嘴角的笑意突然显得生硬。程铭彦一时想不出拒绝她的话来，只是车速不知不觉间加快，两人短暂沉默很快回了家。
“妈妈！”余子豪一早就被魏央打过电话令陈墨送回了家。看着余潇潇和程铭彦一前一后进门，他脸上欣喜飞快。
张开手朝着门口的两个人小跑，嘴上虽喊得余潇潇，却是又绕过她，跌进了程铭彦的怀抱。
“爸爸，你去哪了，我好想你。”
搂着他的脖子又蹭了蹭，虽前不久也的确见过程铭彦。可隐隐知晓他们去做了件危险的事。
此刻见人安然回来，余子豪小小心里提着的那份担心也逐渐落地。
“爸爸，你不走了吧？”
“不走了，不过，”
眼瞅着余潇潇被父子一唱一和气得就要上楼收拾行李，程铭彦趁着她恼怒动步的前一刻，忽然腾出一只手将她的胳膊拉住。
没有继续回余子豪的话，嘴角的笑意漾了半刻，忽然想通，清冷的话音出语。
“潇潇，我错了。”
“爸爸，你犯什么错了？”
忽然明白过来余潇潇其实赌气并不会真的离婚，他意气用事虽事出有因，到底令她平白无故担了多日的心。将余子豪从身上放下，程铭彦重复一句的话，真诚歉意。
两人间一直僵持的不悦并渐渐随之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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