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重婚是不承认的
听见响动，床上的人也没抬头。勺子碰在青瓷碗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程铭彦心里刚结起来的一层疏离冷淡，似乎轻易被打破。
“听说你不是要回美国？”态度依旧不善，但细细听似乎带了几分赌气的口吻。
递粥给他的手忽然愣了愣，余潇潇在椅子上坐下，垂头想了一会，尽力做撇开无谓状。
“嗯，本来今天的飞机。听说你生病，好歹前两天刚救过我，来看看再走。”
程铭彦看着她手里稠白清香的小碗，刚刚心头萌起的惊喜被她一阵冷雨浇灭得彻底。冷笑一声，面上换了阴寒，恼怒地阖眼，嘴里开始赶人。
“看过了，恕不远送。”
以为他想到了什么，余潇潇慢慢地从椅子上起身，看了人两眼，却始终没动开脚。
“他本就为了寻你受寒，那天以后又不知受什么刺激，没日没夜地工作，胃病复发大出血。谁的话也不听，谁的劝都恼。
也许你们以后不会在一起，可眼下先养好身子，再恩断义绝不迟？”
察觉粥还在手里，已经渐渐快要失了温度。余潇潇忽然又重新坐下，好声好气地开口劝他。
“你把粥喝了，我就走。”
以为她已经走人，静了一会开口，程铭彦有些惊讶。心里刚刚沉下去的冷静，又被她带笑的和缓态度撩怒。猛一睁眼，清冷的目光中带了几分不可抑制。
“前段时间不是还对我避之不及，这粥喝不喝关你什么事？”
手上忽然动作，一把将她手里的粥接过放至桌边，一手扣着她的手腕将人拉在身前。冰凉失色的唇猝不及防覆上，带了几丝恼怒地吻冲腔而至，只觉得在攻城略地，和她唇齿相依的柔软间，心里的生硬冰冷一下就化开一片。
余潇潇被他强硬霸道的动作吻得失神，等回过来已经被人压在身下。睁大眼睛紧紧地瞧着他，气息交缠火热暧昧，沉在他清冷醉人的气息中。
心里一切都忽然不想再顾及。
木木停下手上的推让，紧紧抓着他胸前的病服。
空气中一片旖旎。
直到呼吸快不够用，伸手推搡着示意程铭彦。放开对她的禁锢，任由人在胸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情才稍稍转好，看戏嗤笑。
“换气也不会，”
听着头顶的人重新恢复眉眼间的清冷低笑，余潇潇似乎清晰感觉到了自生病以来心里的那片阴郁融化的声音。
她歪着半个身子躺在程铭彦身上，不知从哪里来的欢喜环上他的腰，脸上因为亲热一片粉红，听他嘲讽也不恼。
感受到她手上的动作，嘴角扬起极大的弧度。
往床里移了移，给她让开床边的位置。程铭彦略带戏谑。
“不走了？”
“不想走了。”
在他身上躺了会，不知道又想起什么，余潇潇爬起来，一手重新给他乘粥，皱着眉很是为难。
“程铭彦，萧二哥说的那些事，你……”
一把将人拉过来搞得踉跄，手上的粥洒了一地。程铭彦恶狠狠地盯着她，面色沉声。
“我有办法。
你若再提他，不用吃粥，我直接改吃你！”
他清冷的气息再次扑面而来，余潇潇听他这样一说，以为程铭彦心里自有了解决办法。心头以来那块怎么压也压不下去的大石，忽然落地。
“好，那就不提。”
不知道程铭彦用了什么办法，余潇潇总算留下来，安了众人的担心。将她打发回程宅给自己收拾些东西，程铭彦看着秦淼一脸好奇八卦的目光，有些不耐。
“不是查完房了，还不出去？”
“余潇潇和周城深都结婚了。”
故意逆着他的心思来。前几天关照完余潇潇，又关照他。秦淼憋了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撒。
一派正色，却掩饰不住眉梢地看戏，故意老神在在，有意提醒。
“所以呢？”程铭彦瞥了他一眼，手上悠闲地喝着粥，幽幽一句，却是呛得秦淼说不出半句话来。
“在美国，重婚是不承认的。”
“重，重婚？”
本来不想答应给他回程宅收拾东西，可想了想程铭彦身边只有一个秦淼，不觉得糙汉子了些。
别扭着一路，回了程宅。没想到老管家待她一如几年前，亲热分毫。
“夫人，先生的衣服都在主卧。你自己方便，寻不到东西叫秦姨就好。”
“好，谢谢。”以前嫁进程家，虽不受程铭彦讨喜，但家里的佣人都待她不错。在楼梯口，看着程叔转身去做了其他事，临了还回头朝她摆摆手，担心人不自在，余潇潇笑笑自己上了楼。
上次她被绑架回过程宅一次，现在再来倒也并不陌生。
自己开门进了主卧，余潇潇看着房间里三年前未变熟悉的摆设细节，心里感受万千。
不知道程铭彦什么时候开始改了心意，多年误会又三年失踪。两人真心在一起的日子说来可真是少之又少。
轻叹一声，开始帮他从衣橱里收拾。程铭彦虽是家里的主人，工作也忙，但生活上从来不假借他人之手。卧室里的东西摆放整理得井井有条，倒是符合他清冷干净的气质。
顺道也参观了一下他的抽屉。床头柜被余潇潇抽开，本是对他的生活存了些好奇的态度，没想到在里面看到了两本平平整整，保存极好的小红本。
手上的动作顿住，鲜红的亮丽冲击着余潇潇的视野。不知道是不是盯的时间长了，眼睛里全是酸涩，有潮湿涌了上来。
当初他不肯帮自己调查母亲一事，余潇潇心里的愤恨被充斥到极点。回来就签了份他曾经拟过的离婚协议书，巴不得再无关联的仍在他面前。
本以为两人早就恩断义绝，没想到到底还是他一直不舍。
索性扔了东西坐在地上，余潇潇从抽屉里将两本结婚证拿出来，翻开看着上面当初青涩紧偎的两人，心里酸涩感动，热热膨胀，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涨得满满要溢出来了。
原来当年狠辣绝情的也不过是她。
余潇潇抱着膝盖坐在那里，双肩一阵抖动。同周城深的种种歉疚赔偿，悉数被忘尽。
只剩下光年里那份一直被遗忘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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