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决定
大概是认床，大概是因了心里始终有事。余潇潇窝在床上，虽呼吸平缓，身子已经熟睡，潜意识里却迷迷糊糊感觉身体飘得不轻。
周遭全是白茫茫的一片浓雾，越聚越浓，下意识地要动弹走出去，发现全身都被笼罩在了雾里。两只腿不住地在空中划船，失了重心，飘在空中的感觉，令她心里的不安愈加浓烈。
心里没来由地害怕，余潇潇张口呼叫，听见自己喊了程铭彦的名字。
久久没有人应答相救，感觉身腔已经被缚紧，狠狠不能呼吸。她皱眉挣扎，以为自己就要窒息而亡时，忽然身下一松。脚上落地，却是换了个场景。
“阿深，你怎么来了？”
看着不远处清朗温雅的男人，余潇潇嘴上不自觉弯起，有些惊讶。
周城深并不答话，笑着看了她两眼，眉目俊逸，问得话却是落寂凄凉。
“潇潇，为什么不救我。”
“不是，阿深。”
余潇潇急吼吼出声反驳，却发现他人已经开始快速往后退。往前追了两步，才甫一发现，周城深刚刚所站的背后是处断崖。余潇潇脸色大变，跑着想要抓住他往后摔下的身体。
过去扑倒，却只看见他撑着心脏落下深渊中失望无比的眼神，“潇潇，我心脏疼！”
“啊！”
一连串的惊吓将人从梦中惊起，余潇潇脸上冷汗连连，神色仓惶，月光穿透被风吹起的窗帘参差斑驳地照在她脸上，担忧的痕迹明显。
“噔噔噔，”
“潇潇，我能进去吗？”
陈墨刚好起身倒水喝，路过她房门的时候，听见门内声响，有些担心。
“门没锁，进来吧。”余潇潇怔怔着回神。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才发现自己脸上全是冷汗。简单擦了两下，将壁灯打开，看着陈墨在床边坐下，兀自接过了他手上的冷水，口中喝下。
“做噩梦了？”
陈墨看了她两眼，也没有多问。
“蒽，阿墨…”
但令他意外的是，在简单的沉默后，余潇潇居然将这么多年种种，和心脏配型一事对他全部倾倒吐出。
大概是有些事憋在心里很多年，自己不方便同周城深提起关于程铭彦的过去，也不愿意告诉程铭彦关于周城深的种种。
余潇潇将所有事情全部倒给陈墨后，心里忽然间坦荡荡，轻松一片。
连刚刚噩梦的惊吓都消散了几分。
“你说万事随心，可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心丢在了哪？”
扶额愁叹。
陈墨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棘手，这已经不是爱与不爱的问题。
余潇潇任何选择都会将另一方置于诡变的生死。个中自私和风险，她都担不起。
久久没有说话，陈墨蹙眉，最终将心里那句“没有其他办法？”给憋了回去，强自扯出几抹笑，安慰人不甚走心。
“先休息吧，总会有办法的。”
将人送出去，带上门。余潇潇躺回床上，却是怎么也没了入睡的心思。她翻来覆去，脑海里全都是周城深失望的眉眼。
最终苦笑一抹，看着窗外如水的月光，她心里忽然有了计较。
这是她欠他的，她应该还。
余潇潇也不明白自己是如何将这一生过成还债的一生的。
自从知道父亲同程家之事后，她就在竭力补偿程铭彦，任他蹂躏，任他侮辱，最后以命抵命救了他，总算还清。最后偏偏又在国外欠了周城深。
心里无奈好笑，手上削苹果的动作也有了差池。好在她反应及时，没有割到手指，蹭破些皮。接过保姆递过来的创可贴，心不在焉地往上贴，整个人怏怏地没有精神。
“潇潇，”陈墨下班回来，给她带了两人以前总爱吃的小吃，看着她面色平静无谓地扒拉着，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
“怎么了？”
余潇潇抬眸看了他一眼，脸色不动。
“最近ABO貌似遇到了些问题，萧瑾安打电话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本来已经言正义辞地拒绝，可下班时听到那些人在议论，陈墨担心萧瑾安作为余潇潇的上司，到底官大一级压死人，摸了摸鼻子，有些讪讪地说道。
“要不你从ABO辞职吧，我那的位置一直给你留着呢。”
余潇潇听见他说话，手上扒拉东西的动作忽然顿住，脑袋半垂着，睫毛轻颤，看不出她眼中神情。
虽然萧二哥答应了给她时间考虑，可这件事总要有个定论。不管是萧瑾安的手笔也罢，程铭彦的手笔也罢，自己果然躲不下去了。
“好，我知道了，明天就回去！”
余潇潇说话算话，次日她果然收拾妥当，干练正装去了公司，丝毫看不出几日前的难过纠结。
萧瑾安大概猜出了她的决定，其实以余潇潇的性子，她也到底会那样做。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谈起关于心脏配型的那件事，因了程铭彦故意给ABO设下套子，两人都忙得有些焦头烂额。
事情差不多搞定，程铭彦设套逼她出来，却迟迟没有找上门来。余潇潇惊讶之余有些松气，却没想到这口气还没有抒完，当天晚上她就在楼底遇到了程铭彦。
最近公司加班，萧瑾安今天难得给众人放了半天假。余潇潇因为在陈墨那里偷了几天的懒，活堆得有些多，加完班下楼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怎么这么迟？”
程铭彦显然已经在楼底等了些时候，他看着她从大楼里出来，嘴上轻笑着问了一句，伸手去拉她。
“加班了。”
余潇潇不着痕迹地避开他伸过来的手，不知是外面夜间变天，还是心虚觉得程铭彦似乎沉了神色，气场变冷。她紧了紧衣服。
“那，我送你回去。”程铭彦了然看了一眼她怕冷的身子，走到替她挡风的位置。没有因为她躲开的手有半点恼怒，依旧慵懒温和。
“不用了！”不想再同人不痛不痒地打交道，余潇潇狠了狠心，在这冷风中突然生出要将人惹恼的意图。
“程铭彦，你回去吧。从今以后我们都划清界限，没有关系。
别来找我了。”
“为什么？”
大概对于身边这人，动不动就划清界限的惯用套路已经熟知。程铭彦停了脚步，依旧不恼，淡淡地目光巡视着余潇潇，誓有一种不给出正当理由不罢休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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