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灰原哀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发了个呆的功夫，百利甜就要住进阿笠博士家里了。
虽然同作为酒厂的叛徒，在某种程度上，她们算是相似的存在，但比起自己这个至今都在隐瞒身份生怕被追杀的弱者，百利甜可是反杀无数精英，毁了大半个北欧分部，都能让酒厂放弃追杀的奇人！
看她下手毫不留情的果决，就知道她不会是官方正义组织派出来的卧底，搞不好来自某个连酒厂都要忌惮的组织，身份还不低，不然不会这么轻松的脱身。
灰原哀本来在阿笠博士开口邀请的前一刻就拉住了他，但阿笠博士好像误认为这是她想要和对方进一步接触的信号，毕竟之前她确实表现出了对于即将见到偶像的期待。
阿笠博士误会了她也能理解。
她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肆目会答应的这么爽快，她就这么一点都不在乎她那危险的身份会带来的灾难吗？
她住在博士家就已经够提心吊胆的了，生怕哪一天琴酒就会带着下属找到这里，给她在乎的人一人一枪上路。
为什么？
为什么她可以这么冷血？
自己身份危险，就不要给别人带来灾难啊。
肆目半蹲下来，摸了摸灰原哀的脑袋，眼里是看穿了一切的包容，“这个孩子是叫小哀吗？真可爱啊。”
阿笠博士看出灰原哀的僵硬，只当是她见到偶像的激动，和被比自己还小的人摸头的尴尬。
“啊，是的，全名叫灰原哀。”
“我叫宿肆目，只是一个普通的研究员。接下来要在你家借住几天，请多多关照啦~”
她的眼神里隐藏着对于后辈的包容宠溺，仿佛在说，“别怕，不会有危险的。”
在这样的眼神里，灰原哀想起了自己的姐姐宫野明美。
和肆目通身的冷漠疏离完全不同的一个人，她仿佛永远在笑着，面对什么都能积极地面对，一直试图带着她一起逃离那个可怕的组织。
是一位比太阳花更加耀眼温暖的女性。
但某一瞬间，截然不同的肆目和宫野明美竟然产生了一种重合。
“姐，姐姐？”她忍不住出声。
肆目笑了出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不介意叫比你小两岁的我为姐姐的话。
“叫我姐姐，也没什么问题。”
她不管灰原哀一瞬间红起来的脸颊，转头对阿笠博士笑着说，“真的超可爱啊，哀酱~”
阿笠博士不解，但还是点点头，“看来你们很投缘呢。”
就这样，肆目带着行李箱搬进了阿笠博士家的客房。
当晚，不出所料的，小小的灰原哀敲响了她的房门。
“哀酱~这么晚了有事吗？”
肆目穿着睡衣，光滑白皙的小腿在睡裙下若隐若现，月光照的她越发朦胧精致不似真人，卸妆后眼下绯红的咒纹更是没有遮拦地张牙舞爪着。
像个月下的精怪。
灰原哀心想道。
“不要明知故问了，你明明都认出来了。”灰原哀走过她旁边，跳上了一旁的椅子，做出一副准备夜谈的姿态，“或许我该叫你，师姐？”
肆目走到椅子旁，双臂环绕在灰原哀身边，像是把她轻轻拢住，却隔着一段距离，始终没有碰触，烟灰色的长发在月光下有着惊人的皎洁，柔柔的拂过灰原哀的皮肤，惊起一阵凉意。
“该说巧还是不巧呢，因为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我只在艾莲娜老师的钱包里见过你的照片，恰好和现在的你年龄差不多呢，志保酱~”
肆目的老师其实是宫野厚司，但她不喜欢那个男人。比起在研究上和梶井基次郎有些相似地宫野厚司，她更亲近会带她领略科学魅力的艾莲娜。
因为两个孩子都被当做人质，逼迫着宫野夫妇研究不老药，所以难得见一面自己孩子的艾莲娜，将唯一的一张一家四口的照片放在了自己的钱包里。
照片上的宫野志保比现在的灰原哀还要小一点，大概也就五六岁的样子。
实际上，肆目加入组织的时候，宫野志保都已经十四岁了。
宫野夫妇研究出不老药之后，那位老人虽然成功的不老了，但他那副苟延残喘，需要大量仪器插管才能维持生理存活的身体，却让他愈发不满。
人就是这样，临死前想着，如果能够活下去，他愿意牺牲一起，哪怕没有健康地苟活也可以。但当他真的苟活下来了，他又渴望着去返老还童，渴望像贝尔摩德一样青春永驻。
永远贪心不足。
但这个课题的研究却充满了艰难险阻，天才如宫野夫妇都没能取得相对进展，而且，那时候已经认识到了组织恐怖与黑暗的宫野夫妇已经有了逃离的想法，他们一边敷衍着上层，一边用一些似是而非的研究成果拒绝上面送来的人体实验。
可惜，两名科学家的智商是顶尖的，却还是算不过人心，他们的意图被发现，只能一场大火毁掉了当时的研究资料。
为了继续研究，组织放过了当时展现出天赋了的宫野夫妇之徒肆目和他们的女儿宫野志保。
“他们是自愿死在火场里的，为的，是保护好你们姐妹。”
如果他们夫妇没有死，组织一定会立刻控制住明美志保两姐妹作为威胁，强迫他们进行研究，而研究结束的那一刻，就是他们一家四口上路的日子，反正都是死，不如给女儿们创造一个稳定的童年。
组织里根本没有什么天才级的科研员，要想接过这份研究的，就只有肆目和志保。
为了利益最大化，他们都不会轻易舍弃这两个孩子，甚至会全力培养他们。
只是当时宫野夫妇还是高估了这个组织的底线，至少高估了宫野志保的心理素质，她的监护权被划分到了琴酒手里，从此开启了是不是被拿枪威胁的痛苦生涯。
灰原哀听完了一切，她有些难过地抱紧了自己，“原，原来这就是他们一直不肯告诉我的真相吗？”
肆目揉了揉这个孩子的头，哪怕灰原哀的实际年龄比她大一点，但论起心理年龄和承受能力，她都远远不如肆目，甚至比一个普通人还差一点。
“我的叛逃固然将你的重要性更提高了一截，安全是得到了绝对的保障，但受关注程度也一样提高了吧。”
“辛苦啦~志保酱~”
灰原哀一直以为自己特别理智，就算变成了小孩子，她也依旧有着成熟的思维，一点也不幼稚。
但这一刻，仅仅是一句辛苦了，就差点让她破防，像是被击中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听到姐姐死讯的时候，她没哭，被关进毒气室的时候，她没哭，还能冷静地想着利用aptx4869逃脱。
但现在，所有的恐惧，所有的难过，所有的害怕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的自责，好像通通都被眼前的这个人包容了一样。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宫野志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她知道宫野志保做过的所有恐怖实验，她听过宫野志保在组织里比死神更可怕的名声。
不是“我理解”，而是“我接受”。
没有人能够真正的感同身受，没有人可以做到真正的理解，但就算理解不了，她也全然接受。
“因为，我能看到啊。”肆目叹了口气。
她也没想过灰原哀最开始明明对她那么警惕，但实际上对她的信任程度又高的可怕，本来只是习惯性看一眼雪莉这些年的重要记忆的。
结果快把人家的一生都翻了一遍。
就，有一丢丢的愧疚。
没想到自己这种无恶不作的犯罪分子，竟然也能得到这么强烈的信任，就，挺突然的。
“就这一次，今晚限定哦~”
“我可从来不是温柔的人呢。”
肆目轻轻拍了拍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灰原哀，想起记忆里她所受到的心里重压。
就算来到了阿笠博士家，也在时时刻刻地担心着，哪天回到家就会看到在乎之人的尸体。
真是辛苦了啊。
自己给自己整了这么多的压力，不累吗？
一向没心没肺的肆目搞不懂，就像她一个mafia干部住进阿笠博士家也没有半分负罪感一样。
她自信自己的身份天衣无缝，就算被查到了琴酒也不敢随便动手，和宫野志保变小这件事一样，她的身份也没有那么不经查，怎么就不能多点自信呢？
肆目觉得可能自己是干部，灰原哀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科研员吧。
弱小是一种原罪，过于纤细敏感的神经也是问题之一。
比起解决灰原哀的心理问题，她更愿意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要不哪天带她去森氏医药挂个名？
这种天才研究员，森鸥外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然后她就又可以多一个下属，开始划水了~
武斗派的交给梦野久作，机械类的给梶井基次郎，生物医药给宫野志保，情报部那边也有了一套完整的章程，她只需要当个甩手上司就可以了。
想想都很美好欸！
不过，等第二天，肆目真诚地提出愿意为她提供庇护，前提是灰原哀要加入港口mafia的研究部的时候。
灰原哀义正严词地拒绝了。
“欸，为什么嘛~我们森氏医药又不像乌鸦组织那样百无禁忌。我们可是合法的极道组织，而且手下是绝对禁止人体实验和毒品交易的哦~每年横滨的纳税大户，绝对正直的企业哦~”
灰原哀无趣地瞥了她一眼，“你早就猜到我会拒绝了不是吗？我绝对，不会再为mafia集团工作了。”
说起来，港口mafia和黑衣组织有区别吗？作为前者干部的肆目和琴酒的差别大嘛？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吧，没有区别。
干的都是差不多的生意，哪有谁高谁低的呢，只是前者合法，后者不合法。并且前者比后者更有底线一点而已。
但这不代表港口mafia就是一个好一点的组织了，mafia就是mafia，不可能存在谁比谁善良一点的说法，那两个字用来形容mafia都是一种笑话。
肆目伸了个懒腰，“研究部不行的话，将来就业有想法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森氏医药。”
毕竟宫野志保的学术水平还是可以信任的。
只不过，港口mafia的科研部能保住宫野志保，森氏医药就不行了。
至于无偿帮助灰原哀，你在开什么玩笑，要真那么做了，别说森鸥外了，中原中也都会来问候她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哦。
“你知道你拒绝了什么嘛？”
“我当然清楚。”
“那好吧，你的选择都有意义，我尊重你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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