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安全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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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这样一辆速度等同于小轮自行车的牛车，我还是挺欣慰的。车身很简单，像个大型无盖的火柴盒，由四个木轮支撑着，而这个简陋的四轮车是通过耕田用的犁。
刘二哥坐在前面扬鞭驱车，刘大哥扶着背篓拣选草药，而我则靠着车缘曲腿而坐，小朱与我相对而坐，上半身前倾，靠在我身上。若不是早给小朱下了定义：我的小弟，也许早就不管他有伤没伤在身，一个左勾拳，直接让他变成天际一颗闪亮的星星。
虽然忍冬藤让小朱好过了许多，但毕竟不是对口伤药，专业治疗才是正道。\"你再坚持一会儿，我们马上就要进城了，到时候就不用担心了。\"我轻拍着他的肩安慰道。我本是不期待他回答什么，甚至觉得他早该睡着了，谁知…
\"你那么努力才救下我，我又怎敢死去？\"耳畔传来他的声音，有些喑哑，却带着说不出的魅惑，就好像两个刚刚经历过生死的恋人，正诉说着对彼此的不舍不弃。
嘭！我像是被一颗子弹击中，身心俱震。张爱玲说，阳光温热，岁月静好，你还不来，我怎敢老去？我为什么会听出这样一种感觉来？日暮天涯，死生契阔，你还活着，我怎敢死去？
一定是我想多了。当初只是一时发了疯，对\"你还不来，我怎敢老去\"这句话着了魔。哪个少女不曾幻想过属于自己的白马王子沐浴着晨光款款而来，我也不例外，如今梦的翅膀已被现实的狂风吹折，我只能唏嘘
小朱只是误打误撞用了那句话的句式而已，我有必要思维发散到太平洋么？不知那谁谁谁说的，想那么多，不如多看些书。
一本书，两本书…直到…
\"小月姑娘，前面就到了。\"刘二哥转过头来，车速也减缓了许多。空手的挑担的推车的背竹篓的，朝入城，而现在，人们陆陆续续从城中出来，从牛车两旁经过时，有大胆的还投来好奇的目光。
牛车行驶到城门口时，被守卫给拦下了。“马上就要锁城了，你们四个这个时候进城做什么？”一守卫手持尖矛，上来询问。圆锥斗笠带穗的帽子，标准的清兵打扮。虽然早已为小朱梳了发辫换了衣服，心里却还是擂鼓不止，有种考试作弊担心被发现的紧张感。
刘大哥下车迎上去，躬身哈腰道：“军爷放心，我们都是良民，这不，媳妇儿生了重病，送城里看大夫来了，还请军爷通融通融，让我们进去。”
“看大夫？”那守卫绕过刘大哥，径直向我们走来，见到小朱瘫软的身子和苍白的脸色，估计是信了，于是转身对刘大哥道：“生了那么重的病怎么都不早些送来，看把小媳妇折磨的，进去吧进去吧，只是，这锁了城，再想出来可就晚了。”
刘大哥摆出大喜的模样，连连作揖：“多谢军爷多谢军爷！城里有个远房亲戚，我们可以借宿一晚。”“嗯嗯，进去吧！”守卫也不愿浪费时间多做纠缠，就这样放我们进了城。
“刘大哥刘二哥，真是不好意思，这样麻烦你们，要不，你们就跟我们一块儿去我亲戚家住一宿，等明日再出城吧！”送我们回了城不说，还被连累回不了家，心底升起浓浓的负罪感。
刘二哥又是一鞭挥上牛背，道：“小月姑娘不说这些，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赶紧到你们亲戚家，找大夫给小明治伤！忍冬藤也只能治表而已，再拖延下去情况会更糟。是这条路吧！”
“嗯，是的，前面左拐就到了。”楼紧小朱，终于到家了！
牛车在府前不远处的巷口停住，我正奇怪着，刘大哥却开口了：“我们就不过去了，小月姑娘，你进去叫人出来接你们吧！”
虽然想问个清楚，但是想着小朱的伤要紧，便跳下车提裾往大门跑去。守门的两个家丁好像认识我，赶紧迎上前来，面露惊讶之色：“小姐？”
我不想多解释，指着巷口的牛车，急急道：“快快，你家公子受伤了，快去将他扶进府！”见二人奔过去，我一面口中大喊着碧灵，一面往内院跑去。
一路上都有家丁丫环上前来询问，只是这府上能说得上话的人我也不太清楚，我只认得碧灵。当碧灵娇小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时，心里那块大石才算真正落地。
“小姐？真的是你么？为什么那日出去后……”
我喘着气握住碧灵的双肩：“这个以后再跟你细说，快，快去请大夫，最好的大夫……你家公子受伤了……”
“啊！公子他……我……”碧灵慌乱起来，“我这就去找磊公子……”说罢转身跑开，怎么叫也叫不住。这，磊公子是谁啊？我让你去请大夫啊喂！
等再次来到府门口，却发现，刘大哥刘二哥，已然没了身影。可是，还没，好好道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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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快看，城门还没锁，我们得赶紧出去。”刘二说着，在牛背上使劲拍了两拍，而后回头，却发现刘大落在后面，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过他敢肯定，刘大根本听见他说话。他只好拉了拉绳让牛停下来，自己匆匆折回。
“大哥，自从把小月姑娘送到她亲戚家，你就一言不发的，你到底在寻思些什么呀！”刘二暗自琢磨着，难道大哥竟然对小月姑娘动了什么心思？也难怪，小月姑娘就跟那下凡的仙女似的，唉，真怪自己没出息，没能问出口小月姑娘家是哪个村儿的。
刘大歪着头看着弟弟，有些怀疑他们两个到底是不是打一个娘胎出来的，抬手拍了拍他的肩，道：“我的傻弟弟呀，你就真没看出来？”
刘二又是习惯性抓了抓后脑勺，模样傻乎乎的。“看……看出来什么啊？”刘大将刘二拉低了一些，方圆一步之外，绝对没人能听清这两兄弟的对话。“你知道今天在山里边儿挖药时遇到的那个大人物是谁吗？”
“他身上又没挂上牌子写着他是谁，我怎么会知道，反正是个官爷。嗨呀，管他是谁呢，还不是两只胳膊两条腿儿，他还能长翅膀飞上天去啊！”刘二直起身子，管不住自己的大嗓门，引来身边来往的人侧目。
“嘘！小声点儿！走，到那边儿说去。”牵着牛，拉着刘二，来到一个巷口，刘大才继续道：“有一次去妙春堂交药，我就看到过他，那样一个神仙样儿的人物，自然是过目难忘。我就问了妙春堂的伙计他是谁，你猜怎么着？”
跟说书的似的，刘二也听得津津有味，顺着大哥的话问道：“那他到底何方神圣啊？”“他可是平西王世子，吴应熊吴大公子！建宁公主来昆明城那日我们不还来凑了热闹的吗？听说这吴大公子可是准额附！”
“大哥常来城里，果然见多识广，可是，可是你跟我说这些没用啊！”刘二不想知道这些，他倒是更想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小月姑娘一面呢！
“我怀疑小月姑娘，就是他要找的人！”刘大将声音压得更低，不是作为接听对象的刘二，根本别想窃听到半个字。
“小月姑娘！”提到这四个字刘二立马就抖擞了精神，“大哥怎么知道的？”原来大哥说的是这个，不过他怎么一点点蛛丝马迹都没看出来捏？大哥那么聪明，他怎么就那么笨呢？他是不是爹娘在路边捡回去的呀！咦咦，不对呀！“当时他要找的，是两个姑娘啊！小明明明就是一个男子，虽然长得是真的俊。”
刘大双臂环抱于胸前，也似在纠结这个问题。“我最纳闷儿的就是这个。小月姑娘说他们是到山里采药，我认真观察了她的手掌，如果是长在乡野，长期进山采药，那双手怎么可能那么光滑，一点儿茧子都不生。”
“也许，她家里人不让她干粗活嘛，你看，采药都是她弟弟去采的，因为小明脑子不太灵光，她只是作个陪而已。”刘二佩服自己，居然能分析得头头是道，这全都是小月姑娘的功劳啊！
“傻弟弟，你看小明，能是个普通人吗？你忘了他那眼神了？跟寒冰似的，当时把我都吓了一大跳。换上女装后，如果不是早知道他是个男人，你大哥我都要被他给迷住了，那个城门守卫那么痛快的放我们进来，你以为是为什么，他那两眼珠子都快黏在小月姑娘和小明的身上了。”
刘大托着下巴，磨蹭着短短的胡茬，继续分析：“如果将小明看做一个女子，那么两个姑娘，就有说法了。我得，去碰碰运气。”
“大哥，你想做什么？你不能做对小月姑娘不利的事情。”刘二就是再笨再傻，也知道大哥的想法了，他拉拉刘大的衣袖，“我们还是赶紧出城吧！要是被锁在城里，爹娘会担心的。”
“大哥怎么会害人，大哥这是在帮人。”刘大顺手又搭上了弟弟的肩膀，“你看吴大公子找人找得那么心急，就跟丢了宝贝似的，不会对小月姑娘不利的，放心吧！”要是在吴大公子面前立了功，借机讨个差事，他还用得着每天上山采药，挣些只够养家糊口的小钱吗？
“既然他们认识，那小月姑娘为什么还要躲着他们，最后却被我们救了。”刘二不会让大哥得逞的。
“小月姑娘跟吴大公子的关系绝对不简单，总之，他们大户人家的事就那么复杂。你看小明的伤那么重，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姐弟，小月姑娘那么在乎他，肯定会不顾一切治好他，她所谓的亲戚再怎么有钱有势，能请得上最好的大夫，能比得过平西王府吗？所以，就是为了小月姑娘，我们也得把这件事告诉吴大公子不是？”
刘二一听，这样做还是为了小月姑娘，茅塞顿开，顿时觉得大哥说得太有道理了！刘大见弟弟的表情有所松动，握了握手中那对翡翠耳坠，趁热打铁，赶紧道：“你在这儿等着，我这就去平西王王府瞧瞧去！”
场景转换线——————————————————————————————————
檀香袅袅，木鱼声声，“须菩提，实无有法，如来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若有法如来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然灯佛则不与我受记，汝于来世，当得作佛，号释迦牟尼……”王妃一手转着佛珠，一手敲着木鱼，口中诵着金刚经。
吴越在佛堂前止步，每次听见王妃诵经，那一声声，一句句，如清凉，甜蜜，柔和，仁慈的甘露水洒在心上，所有丑恶，杀戮，罪孽，富贵，浮华，全都化为梦幻泡影。人生凄凄惶惶，欢愉添演几分假象。如果一个人念诵佛经，不生恶念，那么此人定福报深厚。吴越是这样想的。
虽然不忍扰了王妃的清净，吴越却还是轻轻叩响了门扉。规律的木鱼声被突兀的叩门声扰乱，也戛然而止。“吴越，有什么事吗？”王妃依旧直跪在蒲团上，念珠不停在指间转动，发出轻微的“簇簇”声。
“府外来了个人，说是知道明月小姐的下落，并奉上这只耳坠……”话到一半，却被王妃截断。“我只关心应熊和凝睇的安危，那些不相关的人和事，就不要说与我听了。”王妃说得极缓，声音听起来无悲无喜，无恨无嗔。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十七年，王妃并未像表面所见那般真正放下，王爷，还有那个女子，正是爱之源，忧之源，怖之源。“他们都无事，凝睇小姐已经被护送回了金殿。那，属下就不打扰王妃了，属下告退！”
场景再切换——————————————————————————————————
“大哥！”刘二急切地迎上去，“大哥，怎么样怎么样啊！小月姑娘是他们要找的人吗？”刘大狠狠啐了一口，只是下一刻，眼珠儿一转，看了一眼手中剩下的令一只翡翠耳坠，有些干裂的唇勾起了一抹笑。“吴大公子要找的人就得亲自去找吴大公子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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